第一话 惊变（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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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雪纷飞，天边与地角连成一片，未留下一丝缝隙，连日的大雪使人们多日未被阳光洗涤的脸庞也失去了往日应有的笑意，终日被阴霾所笼罩。富丽堂皇的椒房殿，似乎也少了平日里应有的朝气，殿外两排侍卫纵向一字排开，雪花落在他们铁黑色的冰冷头盔上瞬间消失融化。
一名宫女匆忙穿行在雪地里，她绾着寻常的发髻，风悄悄地鼓动着她轻盈的水绿色衣服，于是，那瑟瑟抖动的衣袖，便成为了此时暮气沉沉的寒冷空气中仅存的一线自由。她缓缓进入椒房殿，垂首拜倒在地，目光低垂，“奴婢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含芙，不必多礼！”萧婉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含芙缓缓起身，目光投向正前方，只见萧婉月坐于案前，一对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裸露在手腕上，手中正自把玩着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萧婉月略带玩味的口吻道:“含芙，孤问你，你今日能活着跪在椒房殿，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她的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支步摇，就连目光也未曾离开步摇一寸。
“奴婢能有今日，全靠皇后殿下搭救，若非殿下，奴婢恐怕早已死在了街头，殿下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殿下的，唯有尽力效忠殿下，万死不辞！”含芙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沉稳，沉稳中却略显不安。
萧婉月露出一抹淡笑，“如此甚好，你倒是也懂得知恩图报，不过效忠便效忠，什么死了活了的！孤前日听闻，你家中尚有一小弟，既然孤让你再次入了宫，想来你日后出宫照看定会有所不便，孤想着可让你弟弟入宫作一名羽林卫，你意下如何？”
含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忙跪下谢恩道：“皇后殿下思虑周到，奴婢感激不尽！”一语未了，忽听见窗外有鸟儿扑打翅膀的声响，站立在萧婉月身旁的紫楉，着装打扮与众人不同，她听见声音后，脸上的神色略微一变，萧婉月示意后，她方走出殿外去察看。
“紫楉，何事？”萧婉月轻启丹唇，神色依旧。
“一只离了窝的麻雀，冻得半死不活的，落在了殿外房檐底下，奴婢已命人清扫干净了！”紫楉从容淡定道。
萧婉月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含芙，将手中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递给了紫楉，紫楉将步摇轻轻别入萧婉月的发髻中。萧婉月起身，挪步走至窗前，透过浅绿色窗纱盯着外面看了许久，“天下的麻雀再多，终究只有三种。一种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一种飞上枝头也做不了凤凰，还有一种连枝头也飞不上去，既然飞不上去，那么它的选择便只剩下了死亡，它也只能选择死亡！”
萧婉月慢步走向含芙，注视着含芙清澈的眼眸，又回头看了一眼紫楉，“能不能变凤凰，敢不敢飞上去，其实都在于你们自己，谁也无法帮你，也帮不了你！与其飞不上去便死了，倒不如试着飞一次，兴许就飞上去了也未可知呢！”
萧婉月复又回至案前，缓缓坐下，“含芙，起来吧！孤让你入宫来，原是要留你在椒房殿侍奉，只是如今赵美人才刚入宫，她又甚得皇上宠爱，所以孤想让你去猗兰殿侍奉她！你可愿意？”含芙微露笑意，“一切全凭皇后殿下做主！奴婢只是小小婢女，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萧婉月淡淡一笑，“既如此，紫楉！你便带她去猗兰殿吧！”紫楉欠身应诺，两人行礼告退，离开椒房殿，含芙唯唯诺诺地跟在紫楉身后，紫楉头微微朝后一倾，低声道：“你可知皇后殿下派你去猗兰殿用意何在？”
含芙猛然驻足，朝紫楉微微一笑，“姐姐放心，皇后殿下是让奴婢过去充当她的眼线，留意赵美人的一举一动！”紫楉回头瞅了含芙一眼，笑道：“不愧是在宫里呆过的，比别人伶俐多了！”话音刚落，前面一侍女撑着油纸伞，伞下简墨问不紧不慢地迎面走来，她二人忙立在原地，欠身向简墨问行礼。
简墨问趾高气昂地开口问道：“这大雪天的，皇后又派你去做什么！”话未说完，她忽然注意到了紫楉身后的绿衣宫女，只觉十分面善，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含芙身上，许久方启唇问道：“她是谁？”紫楉低眉垂首道：“这是椒房殿的含芙！赵美人才刚入宫，对宫里不大熟悉，皇后殿下派含芙去猗兰殿侍奉赵美人！”
“含芙？”简墨问略带玩味的口吻，她眉心一蹙，疑惑的目光紧锁在含芙身上，“抬起头来！让本夫人瞧瞧！”
含芙微微抬首，将目光投向简墨问，只见她头上绾着高高的发髻，戴着五凤朝阳挂珠水晶银御凤钗，项上戴着孔雀绿翡翠珠链，身着蝉翼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腰若细柳，肩若削成，肤如凝脂，略施粉黛，手中握着娇小铜色手炉，纤纤玉手不停地在来回抚摸。
“奴婢见过夫人！”含芙复又欠身行礼，简墨问冷笑一声，“本夫人也才刚入宫，对这宫里也甚是生疏，皇后怎么不派椒房殿的人去昭阳殿侍奉本夫人呢！怎么这赵美人如今得了圣宠，连皇后也巴巴地派人去奉承讨好！真不知这赵美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本夫人倒想见识见识！”
紫楉听闻这番话，脸上的笑意全无，却又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她眉心一动，轻声笑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那赵美人再怎么得圣宠，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美人，终究越不过皇后殿下，况且这中间还隔着两位夫人呢！”简墨问冷笑几声，目光凶狠地盯向紫楉，“你这小蹄子的嘴是越发的厉害了！依你之意，本夫人也不过是小小的昭仪，和那赵美人无甚区别！”紫楉故作惊慌之色，忙回道：“夫人多心了，奴婢绝无此意！”
简墨问轻轻扶了扶鬓发上的一支翡翠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得意道：“罢了，本夫人还要去合欢殿看望卫妹妹呢，何苦在此听你们滥嚼舌根。如今卫妹妹怀有龙嗣在身，她怀得可是王爷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其尊贵之处，嫡长子也望尘莫及！”说毕，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紫楉见她转过长廊消失后，啐了一口，轻蔑道：“又不是她怀有龙嗣，瞧她那副神气的模样！她又如何得知卫昭仪怀的便是皇子！前日瑾萱还说卫昭仪喜欢吃辣食，恐怕怀的是位小公主，我还玩笑说皇上终于要有小公主了！”
含芙浅笑低语道：“姐姐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我倒也不是同她见识，只是瞧不惯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在我们面前也就罢了，在椒房殿亦是如此！她不过是低贱的农家女，如今反倒在此瞎充高贵之身，真真可恶！”紫楉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朝猗兰殿走去，含芙紧随其后，不敢作声。
漫雪纷飞，天边与地角连成一片，未留下一丝缝隙，连日的大雪使人们多日未被阳光洗涤的脸庞也失去了往日应有的笑意，终日被阴霾所笼罩。富丽堂皇的椒房殿，似乎也少了平日里应有的朝气，殿外两排侍卫纵向一字排开，雪花落在他们铁黑色的冰冷头盔上瞬间消失融化。
一名宫女匆忙穿行在雪地里，她绾着寻常的发髻，风悄悄地鼓动着她轻盈的水绿色衣服，于是，那瑟瑟抖动的衣袖，便成为了此时暮气沉沉的寒冷空气中仅存的一线自由。她缓缓进入椒房殿，垂首拜倒在地，目光低垂，“奴婢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含芙，不必多礼！”萧婉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含芙缓缓起身，目光投向正前方，只见萧婉月坐于案前，一对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裸露在手腕上，手中正自把玩着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萧婉月略带玩味的口吻道:“含芙，孤问你，你今日能活着跪在椒房殿，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她的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支步摇，就连目光也未曾离开步摇一寸。
“奴婢能有今日，全靠皇后殿下搭救，若非殿下，奴婢恐怕早已死在了街头，殿下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殿下的，唯有尽力效忠殿下，万死不辞！”含芙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沉稳，沉稳中却略显不安。
萧婉月露出一抹淡笑，“如此甚好，你倒是也懂得知恩图报，不过效忠便效忠，什么死了活了的！孤前日听闻，你家中尚有一小弟，既然孤让你再次入了宫，想来你日后出宫照看定会有所不便，孤想着可让你弟弟入宫作一名羽林卫，你意下如何？”
含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忙跪下谢恩道：“皇后殿下思虑周到，奴婢感激不尽！”一语未了，忽听见窗外有鸟儿扑打翅膀的声响，站立在萧婉月身旁的紫楉，着装打扮与众人不同，她听见声音后，脸上的神色略微一变，萧婉月示意后，她方走出殿外去察看。
“紫楉，何事？”萧婉月轻启丹唇，神色依旧。
“一只离了窝的麻雀，冻得半死不活的，落在了殿外房檐底下，奴婢已命人清扫干净了！”紫楉从容淡定道。
萧婉月抬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含芙，将手中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递给了紫楉，紫楉将步摇轻轻别入萧婉月的发髻中。萧婉月起身，挪步走至窗前，透过浅绿色窗纱盯着外面看了许久，“天下的麻雀再多，终究只有三种。一种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一种飞上枝头也做不了凤凰，还有一种连枝头也飞不上去，既然飞不上去，那么它的选择便只剩下了死亡，它也只能选择死亡！”
萧婉月慢步走向含芙，注视着含芙清澈的眼眸，又回头看了一眼紫楉，“能不能变凤凰，敢不敢飞上去，其实都在于你们自己，谁也无法帮你，也帮不了你！与其飞不上去便死了，倒不如试着飞一次，兴许就飞上去了也未可知呢！”
萧婉月复又回至案前，缓缓坐下，“含芙，起来吧！孤让你入宫来，原是要留你在椒房殿侍奉，只是如今赵美人才刚入宫，她又甚得皇上宠爱，所以孤想让你去猗兰殿侍奉她！你可愿意？”含芙微露笑意，“一切全凭皇后殿下做主！奴婢只是小小婢女，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萧婉月淡淡一笑，“既如此，紫楉！你便带她去猗兰殿吧！”紫楉欠身应诺，两人行礼告退，离开椒房殿，含芙唯唯诺诺地跟在紫楉身后，紫楉头微微朝后一倾，低声道：“你可知皇后殿下派你去猗兰殿用意何在？”
含芙猛然驻足，朝紫楉微微一笑，“姐姐放心，皇后殿下是让奴婢过去充当她的眼线，留意赵美人的一举一动！”紫楉回头瞅了含芙一眼，笑道：“不愧是在宫里呆过的，比别人伶俐多了！”话音刚落，前面一侍女撑着油纸伞，伞下简墨问不紧不慢地迎面走来，她二人忙立在原地，欠身向简墨问行礼。
简墨问趾高气昂地开口问道：“这大雪天的，皇后又派你去做什么！”话未说完，她忽然注意到了紫楉身后的绿衣宫女，只觉十分面善，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含芙身上，许久方启唇问道：“她是谁？”紫楉低眉垂首道：“这是椒房殿的含芙！赵美人才刚入宫，对宫里不大熟悉，皇后殿下派含芙去猗兰殿侍奉赵美人！”
“含芙？”简墨问略带玩味的口吻，她眉心一蹙，疑惑的目光紧锁在含芙身上，“抬起头来！让本夫人瞧瞧！”
含芙微微抬首，将目光投向简墨问，只见她头上绾着高高的发髻，戴着五凤朝阳挂珠水晶银御凤钗，项上戴着孔雀绿翡翠珠链，身着蝉翼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腰若细柳，肩若削成，肤如凝脂，略施粉黛，手中握着娇小铜色手炉，纤纤玉手不停地在来回抚摸。
“奴婢见过夫人！”含芙复又欠身行礼，简墨问冷笑一声，“本夫人也才刚入宫，对这宫里也甚是生疏，皇后怎么不派椒房殿的人去昭阳殿侍奉本夫人呢！怎么这赵美人如今得了圣宠，连皇后也巴巴地派人去奉承讨好！真不知这赵美人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本夫人倒想见识见识！”
紫楉听闻这番话，脸上的笑意全无，却又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她眉心一动，轻声笑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那赵美人再怎么得圣宠，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美人，终究越不过皇后殿下，况且这中间还隔着两位夫人呢！”简墨问冷笑几声，目光凶狠地盯向紫楉，“你这小蹄子的嘴是越发的厉害了！依你之意，本夫人也不过是小小的昭仪，和那赵美人无甚区别！”紫楉故作惊慌之色，忙回道：“夫人多心了，奴婢绝无此意！”
简墨问轻轻扶了扶鬓发上的一支翡翠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得意道：“罢了，本夫人还要去合欢殿看望卫妹妹呢，何苦在此听你们滥嚼舌根。如今卫妹妹怀有龙嗣在身，她怀得可是王爷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其尊贵之处，嫡长子也望尘莫及！”说毕，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紫楉见她转过长廊消失后，啐了一口，轻蔑道：“又不是她怀有龙嗣，瞧她那副神气的模样！她又如何得知卫昭仪怀的便是皇子！前日瑾萱还说卫昭仪喜欢吃辣食，恐怕怀的是位小公主，我还玩笑说皇上终于要有小公主了！”
含芙浅笑低语道：“姐姐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我倒也不是同她见识，只是瞧不惯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在我们面前也就罢了，在椒房殿亦是如此！她不过是低贱的农家女，如今反倒在此瞎充高贵之身，真真可恶！”紫楉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朝猗兰殿走去，含芙紧随其后，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