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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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很冷。
这样跗骨的冷意让沈卫之险些忘了时间过去多久，他摸着墙壁一直向下游，思绪又飘到了今日有些奇怪的六皇子身上。
作为六皇子的伴读已有月余，沈卫之的体验实在糟糕。
六皇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这一点沈卫之早就知道，进宫当伴读之前，他托人打听过六皇子的性子——善妒、愚蠢、胆小、双面——他和太子完全是两个极端，然而这些却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为了成为他的伴读，沈卫之此前做了不少事，却没想到那一天六皇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将手指了过来。
在这之后，六皇子毫无理由地变着法子折磨他，刚开始时，他一腔怒气憋在心里，只能隐忍。
沈卫之知道，终有一天，他的境遇将会比现在的自己更惨。
但也因为这些折磨，他身心俱疲，对六皇子的关注一降再降，如今仔细想想，印象中的他除了一个刻板的“恶”已经没有其他。
他和宫中传言的一样恶毒，或者真实的他比传言更甚。
可这样一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从“奇门阵法”，不，也许该早到花灯节那天，他的身上就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遇见崔离屏让这种变化更加明显。
小半刻过去了，地势忽然高陡，他向上攀游，这次不过十几息，他的手就碰到了水面。
沈卫之动作轻柔地冒头，久违的空气进入，让他的呼吸略有急促，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大概有十几丈长宽，正好是个方形的密室，密室之中也点了灯，可能是因为潮湿，亮度比之前一路看到的都暗。
他进入室内，才发现这里的四个角落也都各放了一盏灯，这些灯都是各式的野兽样，在不那么明亮的室内显得稍有狰狞。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篇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精巧的雕像，那雕像整体是个翅膀垂地的鸟儿，从开裂的外皮上能够看出它年代的久远。由于灯光太暗，沈卫之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竟是一只杜鹃像。
他绕着杜鹃像逛了两圈室内，没发现更有用的东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重新没入水中，熟门熟路地打算回去复命。
不知为什么，这次的路竟然比来时还要慢上很多，在濒临极限的时间末尾，沈卫之才猛然浮出水面。
“哈——”他剧烈地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发黑的视线清晰了些。
然而他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通道。
*
过去几倍一炷香的时间了，沈狗怎么还没回来。
秋瑾之拇指的指甲划了划中指骨节，心里又给沈卫之记了一笔账，早知道这家伙阳奉阴违，却没想到居然在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想到这里，她恨恨轻踢了一脚身边的墙面，力度不大，产生的声音却因为此处过于安静而回响。
这面墙是中空的!她愣了一下，灵敏的听觉让她马上意识到此事。
秋瑾之蹲下用指节敲敲那块砖及其四周，沿着声音变化交界划线，正好是个方形门的形状。
她挥手招了一个人过来，“摸摸这附近没有机关。”
此处也不宜久留，那伙不知何处来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里，实在变数太大。
然而终究让她失望了，一干人在墙面敲敲打打，什么都没发现。并不是没有机关，而是这些人曾为士兵，说起打架斗殴头头是道，但对这些阴私狗屁不通。秋瑾之只能亲力亲为，虽然她也不是很懂，但她拥有一双灵敏的耳朵。
她拿着匕首，柄部抵在墙壁上，沿着直线慢慢走动划线，根据声音的变化，她甚至能够在脑中描述出中空墙壁内的场景。
闭眼听着这声音，她忽然在某处停了下来，抬手摸向匕首抵着的那块砖，在砖的左上角用手指狠狠一按。
“叮——”隐隐有这种动静从砖下发出，秋瑾之退了两步，只听到一小串石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而最开始她发现的那一出已经现出幽深的洞口。
“崔离屏，”听到她的叫唤，崔离屏不由得咽口水，这小姑爷不会让自己去探那洞内的虚实吧?早知道应该同李辕琴一伙人走的!
秋瑾之看他磨磨蹭蹭的，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跟在我身后。”转头又对余下的人吩咐道“分出几个武艺高强的同本殿一起，剩下的留下来等着沈卫之，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立马过来禀报我。”
说着，便一马当先进了那洞口，崔离屏见此不得不跟着进去，而队伍中站出四个人紧随其后。
秋瑾之身高比正常男子矮了一点，但却比之女子高很多，而此处洞口高度不足七尺，就连她也只能别扭地低头走。
这里同样有灯，只不过空气潮湿，比外面的更加暗，走了一炷香左右，又是一面墙挡在面前。秋瑾之重施故技，让机关将那面墙抬起。
这过程中，众人向后退了多步，都暗自戒备起来。
“剑呢?”自进入方台下以来，秋瑾之随手将之前小队长拿来的剑递给了崔离屏保管，如今偶然一回头，竟发现他两手空空，不由得问道。
“剑、什么剑?”崔离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慌忙将剑从腰间解下，“这呢，剑在此处。”
借着拿剑的功夫，她隐在一众侍卫身后。
一分钟后，墙完全升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而奢华布置的房间，房间里架起了两副棺材，都是漆黑的木头制成，表面反射悠悠的烛火之光。
不过，房间中最吸引人的却是棺材四周整齐摆放的兵器!
“嘶——”识货的小队长竟然倒抽冷气，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兵器都是西吴国才有的东西!
天下五大国，北疆、南蜀、西吴、东幽、中唐，其中西吴国发展最为不平衡，国土荒凉，难以植被，最初都是靠掳掠他国物资起家，民风相当彪悍，被其他几国戏称“疯狗”。
尽管西吴在农耕方面处于弱势，但却有着天然的地理条件，矿石遍布。南蜀曾有一位将军，靠着家传宝刀出名，有一次去西吴外交，被一人嘲讽“刀若废铁”，将军气恼，提出与此人比刀，没想到他的家传宝刀竟然在二十招之内就被另一人砍断，此事传扬出去，令西吴国威势更增。
西吴兵器多用大炼矿区矿石制造，这矿石能够令打造的兵器通体黝黑，故而十分好辨认。
如今，西吴的兵器竟然出现在了南蜀!这怎么不能令小队长惊讶。
水中很冷。
这样跗骨的冷意让沈卫之险些忘了时间过去多久，他摸着墙壁一直向下游，思绪又飘到了今日有些奇怪的六皇子身上。
作为六皇子的伴读已有月余，沈卫之的体验实在糟糕。
六皇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这一点沈卫之早就知道，进宫当伴读之前，他托人打听过六皇子的性子——善妒、愚蠢、胆小、双面——他和太子完全是两个极端，然而这些却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为了成为他的伴读，沈卫之此前做了不少事，却没想到那一天六皇子只看了他一眼，便将手指了过来。
在这之后，六皇子毫无理由地变着法子折磨他，刚开始时，他一腔怒气憋在心里，只能隐忍。
沈卫之知道，终有一天，他的境遇将会比现在的自己更惨。
但也因为这些折磨，他身心俱疲，对六皇子的关注一降再降，如今仔细想想，印象中的他除了一个刻板的“恶”已经没有其他。
他和宫中传言的一样恶毒，或者真实的他比传言更甚。
可这样一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从“奇门阵法”，不，也许该早到花灯节那天，他的身上就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遇见崔离屏让这种变化更加明显。
小半刻过去了，地势忽然高陡，他向上攀游，这次不过十几息，他的手就碰到了水面。
沈卫之动作轻柔地冒头，久违的空气进入，让他的呼吸略有急促，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大概有十几丈长宽，正好是个方形的密室，密室之中也点了灯，可能是因为潮湿，亮度比之前一路看到的都暗。
他进入室内，才发现这里的四个角落也都各放了一盏灯，这些灯都是各式的野兽样，在不那么明亮的室内显得稍有狰狞。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篇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精巧的雕像，那雕像整体是个翅膀垂地的鸟儿，从开裂的外皮上能够看出它年代的久远。由于灯光太暗，沈卫之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竟是一只杜鹃像。
他绕着杜鹃像逛了两圈室内，没发现更有用的东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重新没入水中，熟门熟路地打算回去复命。
不知为什么，这次的路竟然比来时还要慢上很多，在濒临极限的时间末尾，沈卫之才猛然浮出水面。
“哈——”他剧烈地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发黑的视线清晰了些。
然而他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通道。
*
过去几倍一炷香的时间了，沈狗怎么还没回来。
秋瑾之拇指的指甲划了划中指骨节，心里又给沈卫之记了一笔账，早知道这家伙阳奉阴违，却没想到居然在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想到这里，她恨恨轻踢了一脚身边的墙面，力度不大，产生的声音却因为此处过于安静而回响。
这面墙是中空的!她愣了一下，灵敏的听觉让她马上意识到此事。
秋瑾之蹲下用指节敲敲那块砖及其四周，沿着声音变化交界划线，正好是个方形门的形状。
她挥手招了一个人过来，“摸摸这附近没有机关。”
此处也不宜久留，那伙不知何处来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里，实在变数太大。
然而终究让她失望了，一干人在墙面敲敲打打，什么都没发现。并不是没有机关，而是这些人曾为士兵，说起打架斗殴头头是道，但对这些阴私狗屁不通。秋瑾之只能亲力亲为，虽然她也不是很懂，但她拥有一双灵敏的耳朵。
她拿着匕首，柄部抵在墙壁上，沿着直线慢慢走动划线，根据声音的变化，她甚至能够在脑中描述出中空墙壁内的场景。
闭眼听着这声音，她忽然在某处停了下来，抬手摸向匕首抵着的那块砖，在砖的左上角用手指狠狠一按。
“叮——”隐隐有这种动静从砖下发出，秋瑾之退了两步，只听到一小串石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而最开始她发现的那一出已经现出幽深的洞口。
“崔离屏，”听到她的叫唤，崔离屏不由得咽口水，这小姑爷不会让自己去探那洞内的虚实吧?早知道应该同李辕琴一伙人走的!
秋瑾之看他磨磨蹭蹭的，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跟在我身后。”转头又对余下的人吩咐道“分出几个武艺高强的同本殿一起，剩下的留下来等着沈卫之，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立马过来禀报我。”
说着，便一马当先进了那洞口，崔离屏见此不得不跟着进去，而队伍中站出四个人紧随其后。
秋瑾之身高比正常男子矮了一点，但却比之女子高很多，而此处洞口高度不足七尺，就连她也只能别扭地低头走。
这里同样有灯，只不过空气潮湿，比外面的更加暗，走了一炷香左右，又是一面墙挡在面前。秋瑾之重施故技，让机关将那面墙抬起。
这过程中，众人向后退了多步，都暗自戒备起来。
“剑呢?”自进入方台下以来，秋瑾之随手将之前小队长拿来的剑递给了崔离屏保管，如今偶然一回头，竟发现他两手空空，不由得问道。
“剑、什么剑?”崔离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慌忙将剑从腰间解下，“这呢，剑在此处。”
借着拿剑的功夫，她隐在一众侍卫身后。
一分钟后，墙完全升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而奢华布置的房间，房间里架起了两副棺材，都是漆黑的木头制成，表面反射悠悠的烛火之光。
不过，房间中最吸引人的却是棺材四周整齐摆放的兵器!
“嘶——”识货的小队长竟然倒抽冷气，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兵器都是西吴国才有的东西!
天下五大国，北疆、南蜀、西吴、东幽、中唐，其中西吴国发展最为不平衡，国土荒凉，难以植被，最初都是靠掳掠他国物资起家，民风相当彪悍，被其他几国戏称“疯狗”。
尽管西吴在农耕方面处于弱势，但却有着天然的地理条件，矿石遍布。南蜀曾有一位将军，靠着家传宝刀出名，有一次去西吴外交，被一人嘲讽“刀若废铁”，将军气恼，提出与此人比刀，没想到他的家传宝刀竟然在二十招之内就被另一人砍断，此事传扬出去，令西吴国威势更增。
西吴兵器多用大炼矿区矿石制造，这矿石能够令打造的兵器通体黝黑，故而十分好辨认。
如今，西吴的兵器竟然出现在了南蜀!这怎么不能令小队长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