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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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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小河亲眼见到泽岳掀开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到自己,只是确认了车前,然后又慢慢放下了帘子。

    “大哥!”冯小河高喊了一声,他已经两日没有见到泽岳了,如今在大街上瞧见了人,他下意识地奔跑着向马车追去。

    小聪本想叫冯小河快些跟上自己,谁知一回头,就瞧见冯小河朝着辆马车追去。

    “大哥哥,你去哪儿?你不瞧热闹了?”

    冯小河有些顾不得身后的小聪,一心朝着泽岳的马车跑去。

    眼瞧着那马车调转了头,朝着北边走去。

    “大哥!大哥!”

    冯小河一边跑,一边挥着双手,试图唤起泽岳的注意。

    只是那层帘子将他俩完完全全的隔了开,谁也瞧不见谁。

    那马车行驶在街上,虽然周边有不少行人,可是仍旧走的又快又稳,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冯小河追赶在马车后,撒开两只脚,朝前猛跑着。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脚下跑的飞快,脚后跟快要完全离开了地面,可是他还是赶不上那驾马车的速度。忽然,脚下一崴,冯小河一个猛扑,重重地扑倒在地上,蹭出了不少距离。脸贴在地上,鼻子嗅到了泥土的味道,突如其来的疼痛叫他皱紧了眉头。

    “大哥哥!”小聪连忙跑到他的身边,蹲下来看他。

    “你没事吧?”

    冯小河趴在地上缓了半天,一抬起头,才发现周围聚了不少人,低着头瞧热闹。

    冯小河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疼,举起来一瞧,手掌都破了,血流了满手掌,皮肉里满是砂砾。

    “嘶……”冯小河动了下自己的双腿,疼得他吸了口凉气。

    “你怎么追马车啊?”小聪急忙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瘦弱的肩头,疑惑地说。

    “碰见了个熟人。”冯小河咧了下嘴,接着小聪的力道,慢慢地站了起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也破了,脚下的草鞋也开了花,彻底穿不成了。

    人没追找,还报废了双鞋……

    冯小河疼的呲牙咧嘴,“小聪,你扶我去旁边坐一下。”冯小河活动了下手脚,幸好,只是皮肉伤。

    “我扶你去医馆吧!你这伤可不轻。”

    冯小河苦笑了下:“没伤着骨头,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回去拿点布缠一缠就行了,我皮厚,过两天就好了。”

    小聪一听,只好点点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穷苦人哪里看得起大夫,都是自己随便弄些偏方胡乱对付,除非生死关头,哪里敢进医馆的大门。

    冯小河坐在街边缓了半天,“小聪,今天谢谢你了,还耽误你看社火了。”

    小聪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每年都有。”

    冯小河一听,笑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了摸,却发现自己怀里什么都没有,想答谢一下小聪,都没法儿。

    “明天,我买糖给你吃,就当补偿你了。”

    “真的?”小聪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然后又暗了下去,“算了吧,你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还是省着点花吧。”小聪什么都知道。

    “看病的钱没有,可是买糖的钱有啊~”冯小河抬手想摸摸小聪的脑袋,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痂,又放了下去,“你回去吧,一会儿你爷爷该担心你了。”

    小聪抬头看了看眼日头,又看向冯小河:“那你呢?”

    “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能走吗?”

    “当然了!别看你哥哥我瘦,一身腱子肉!结实着呢!”冯小河说完挺起了自己单薄的胸膛,展示着自己莫须有的“健壮”。

    小聪“噗”地笑了一下,然后想了下,“你真不用我帮你啦?”

    “不用不用,赶紧回去吧。”冯小河摆了摆手,示意小聪先走。

    小聪只好点点头:“那,明天见?”

    “嗯。”

    然后两人道了别,小聪小跑着走了。

    小聪刚一走,冯小河就疼的龇牙咧嘴起来,他大爷的,真疼啊!疼得他手掌发麻,浑身冒汗!

    冯小河在街边一直呆到了日头开始下沉,才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回挪。

    等他回到宅子的时候,日头彻底没了影子,而月亮已升的老高了。

    冯小河推开院门,然后走到水缸旁,从身上扯了些烂布片,沾着清水,小心地擦拭他手掌上的伤。

    受点伤倒没什么,就是可惜了他这身衣服,这下可好,也要打补丁了……

    肉疼,心疼,混在一起,简直要了他的亲命了。

    早知道,他就不追那辆马车了……

    但是看到泽岳的那一刻,身子比脑子反应快,抬脚就上去了,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才两日没见,一见着人,就控制不住的追上去了。

    “嘶……”冯小河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疼的吸了口凉气。好不容易稍微擦洗干净了伤口,他又找来了把小刀,就着屋里的烛光,小心地挑着皮肉里的砂砾。

    之前的疼比起现在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冯小河才挑了几下,就出了满脑门的冷汗。

    真他妈疼啊!

    不知道他包袱里那几个铜板去医馆够不够?哎,早知道当初就把他大哥的那锭银元宝留下来了!

    冯小河疼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道京城的医馆能赊账吗?他大哥是王爷,估计报他的名有点儿用吧?

    冯小河想了半天,又按住了这些七七八八的念头,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自个儿拿刀挑吧。

    冯小河凑在蜡烛旁,咬着牙,眯着眼,哆哆嗦嗦地挑了小半天,牙差点都要咬碎了。终于将一些大砂砾挑了干净,剩下的小沙子他是实在瞧不清了。挑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看的他是头昏眼花,肚子里饿得又是前胸贴后背,哪是一个惨字了得?

    “不行了,不行了,再挑下去,别说疼死,我这双眼睛要先瞎了……”冯小河咽了口唾沫,找了几条白布,缠在自己的手上和腿上。等弄完这些,他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一倒头,就躺在了床上。眼一闭,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还含糊地喊了一声大哥,“你跑什么……啊……”然后彻底睡死过去了。

    院中,乳白色的月光倾斜在庭院之中,大瓷缸里的红鲤慢慢地浮上水面,莹白色的月亮落在水面上,红鲤轻轻地吐了两个泡泡,然后一头又扎了下去,游走了。

    屋子里烛火微微晃动,落在床幔上,映出冯小河的身影。

    一只比月光还要皎白的手慢慢地掀开了床幔,然后一个身影坐在了床边,低头瞧着昏睡的冯小河。梦里的他眉头紧皱,缠了白布的手放在身体两侧,微微蜷缩着手心。

    纤长而有力的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左手之上,然后慢慢地拆开了缠裹着的白布条,小心地观瞧着他的伤势。

    “这么重的伤,肯定很疼。”那人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轻缓,像是晨间的雾霭,慢慢地飘散在屋子里。

    “脚哪里追的上车?真是笨。”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无奈,“你不该喊大哥,你该喊他的名字才对。”

    “这样,他一定会停下来,你就不会摔伤了。”

    他的指尖很凉,凉的像是隆冬的雪,落在冯小河的伤口处,冰的冯小河打了个颤,然后继续睡了下去。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像是挂在天上的一盏灯,挥洒着自己的光亮,落的到处都是。床幔里,一个身影变为了两个,随后重叠在了一起。

    冯小河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睁开眼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受了伤。抬起手想瞧瞧伤势,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没有一丝痛楚,白布条虽然还缠在上面,可是冯小河觉得自己跟没有受过伤一样,手指抓握都没有一丝不对劲。

    自己的恢复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冯小河有些惊讶,拆开布条,发现伤口都已经结了痂,瞧着似乎快要好了。

    再查看自己的膝盖和腿,发现情况一样,自己似乎一晚上就恢复了大半,眼瞧着马上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好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冯小河抓了抓头发,然后仔细思索起来。自己的身体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以前也受过伤,可是从没有像这次好的这么快,就像是,被施了法术……

    法术……对!法术!

    冯小河忽然想起来了,他脑门里有山神的一片鳞片!一定是那鳞片起了作用!

    哈哈!当时果然没白受罪!

    冯小河高兴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虽然身体恢复了,可是这衣服却不可能自己修补。

    冯小河只好心疼地脱下衣服,小心地叠好,放回包袱里,又穿上了他的破道袍,随手用布带将头发束好。

    今天是他大哥离开的第三天,除了昨日的偶然一面,冯小河是没有一点儿他大哥的消息。冯小河其实有些后悔了,他后悔让大哥去帮他找救命的法子。如果当初他大哥没走,自己这会儿也许已经回到青石观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笼子里的鸟,除了吃就是睡,没有丝毫办法。

    但是他也不能埋怨,大哥是为了他才去奔波的,自己要是再埋怨,那就太不是东西了……老头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拿鞋底子抽他。

    冯小河用水洗了把脸,又从包袱里拿出所有的铜板来,数了数,还剩一十二枚,然后掂了掂,揣在了怀里。

    他今天答应了小聪,要买糖给他。然后,他想再去碰碰运气,去王府边转转,说不定,他就能碰到大哥了。

    如果他能碰到大哥,冯小河也不会上前去打扰他,他就是想瞧瞧他。这个京城里,他只有泽岳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他有些想大哥了,更想他师父了。

    这京城虽然繁华,但他终究是异乡客,乡间小路虽然没有青石板走着干净,却舒服。杂粮白薯虽然没有白米白面吃着香,可是管饱。

    哎,自己可真是条穷命。明明住的是高屋大宅,却老是想着破屋烂庙。

    冯小河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朝外走去,果然自己太闲了,还是要找些事来做啊。

    不知道这京城闹不闹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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