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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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到底有事没事。”黄宣无奈扶额。
方明诚摊摊手，“集市这么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跟着你了。”
黄宣见这他赖皮赖脸不承认，也没什么办法，气结哼了一声，便要自顾离开。
方明诚见他转身就走，赶紧几步追了上去，小跑到他身边笑问道:“黄兄，别着急走啊，问你个事呗。”
黄宣目不斜视，边走边说道:“何事？”
“有关于你身份的问题，方不方便透漏一下？”
黄宣忽然沉默。
“不方便？”
“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一路方明诚无论怎么询问，黄宣总是不言不语。
直到两人走到某处勾栏，正是人声鼎沸的地方，黄宣看了眼里面才对口干舌燥的方明诚说道:
“小二，咱们进入说吧。”
……
……
选了个小包间，方明诚坐下后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咕咚喝了一大口，顿觉嗓子舒适了不少。随后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这时候的勾栏可谓是群魔乱舞。
各色各样的买卖人，手艺人都在场子中卖力吆喝着，甚至方明诚还看到了传说中的胸口碎大石，还有个浑身插满小玩具的摊贩从身前走过……一阵阵叫好声混着偶尔高亢的唱戏腔调，别提多热闹了。
而他们所谓的小包间，在这里也顶多算是个多道门的露天小棚子。
在这小棚子里，方明诚放下茶杯，眨眨眼看看黄宣，等待着他的说词。
黄宣缓缓品了口尚有余温的茶，慢慢开口:
“小二，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家父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
方明诚回忆起那日黄宣初到云轩楼，他们两人之前确实有过类似的对话，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家父的意思，其实是不希望我此次游历太过张扬。
他曾任秦凤路安抚副史领秦州节度使，虽然现已致仕在家，庙堂上却仍有一众老相识，一路上我的这些叔伯免不了要对后辈关照提携……我黄家从不曾欠人情账，我也不喜狐假虎威，便就一路默默走来了，求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挺好的。”
方明诚听罢，眉头不禁挑了挑。
隶朝与大宋出奇相似，一路安抚史皆是文官，只有副手才会由武官担任。
安抚副使兼领节度使……分明是武官的标配，原来黄宣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还是比较特殊的武官二代。
陈隶朝廷不待见武官不是什么稀罕事，黄宣他已过弱冠，照理说是有萌阴的，不过现在他明显没有官职在身，这不太对。
想来这黄家也是在老家主退休后，想求一方安稳，不问世事了吧。
方明诚仔细想了想，这次的猜测大概才是对的。
方明诚又对黄宣道:“黄兄，我以前可是问了你许多次，你为何今日才跟我说实话？”
黄宣笑道:“只是觉得你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说了也没什么。”
直娘贼的……老子哪里不正常了！
方明诚一阵无语。
黄宣起身付了钱，对闷闷不乐的方明诚笑道:“小二，你想知道我都与你说了，这次可不用尝尝旁敲侧引的问话了吧？我可要与你说一声，那云轩楼我是有股份的，我还等着你的分红呐。”
方明诚奇怪问道:“你都是官二代了，还缺钱？”
黄宣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干笑一声:“身上仅有的银子，都给你了……”
“……”
这官二代当的，也忒不是个事了。
不过三千两也不少了，一般小家族还拿不出这么多钱。
想到珍珑棋局应承那一千两，方明诚便又挑挑眉毛蛊惑道:“黄兄，既然你缺钱，就把云轩楼的棋局破了去，那一千两，便算我借你的，不用打欠条你就拿去用，如何？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肯定不会赖账的！”
黄宣疑惑反问道:“你自己为何不去？”
方明诚欲哭无泪，“这一千两，不就在我这呢么……破与不破，有什么区别啊，最后还不是用来投资云轩楼！”
那你又说把那银子借我，不还是想坑银子，黄宣无语的看着方明诚……没想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还是变着法的想要从自己这骗钱。
黄宣自然不会理会方明诚的过分提议，从小棚子中先走了出来。
他虽然出生在武官家族，但自小却是与书为伴，对君子之学有股惯性的执拗，这棋局难得一见，他是想凭自己破解出来。
另外，他也是真的没银子了……
方明诚走在后边，每每想到那一千两银子，就觉得做的有些不妥，冲动是魔鬼啊……应诺什么一千两，百两银子不就好了？
幸亏珍珑棋局够牛叉，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破解出来。
但有一种可能，若是有人用笨方法，在棋盘上一个空一个空试下来……千两银子早晚都得白白送出去。
这事情大概率会发生，因为他自己曾经就跟朋友提过这办法……
方明诚瞟了眼黄宣，缓缓吟道:“修行路，悟轮回死生，有分仙流。随缘度，逍遥云水物，帻巾布素……黄兄，你觉得这两句诗，写的怎么样？”
“平仄颇不工整，韵脚也不对，说词却不是词，说是诗也不像。”
黄宣轻轻摇头，丝毫不收敛的否定了这两句:“若非要以诗词而论，这两句，实属下乘。”
方明诚老脸难得一红，听完干笑了两声。
真尼玛不给人留面子……
合着屁颠屁颠他把苦思冥想，自以为还不错的两句诗挂在云轩楼，是让人笑话来着。
不过只瞬间，方明诚脸色便恢复了正常，他又不是整天和诗啊词啊打交道的才子，动不动就要吟上两句，他的优势不在这，下乘就下乘吧，正常正常……
“黄兄你细品两句诗……虽然你说写的不好，你也强行细品一下。有没有联想到一些破局的线索，比如有些关键词，像‘死生’什么的……”
“死生？”
黄宣脚步慢了下来，眉毛轻挑，看向方明诚。
方明诚嘴角带笑，故作高深道:“死生死生，先死后生，向死而生，最后是有死才有生啊！”
听到这句，像是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黄宣皱眉深思起来，脚步落得极慢。
看到他这个样子，方明诚暗暗松了口气。
珍珑棋局说难不难，只不过就是死生与生死的区别，在他那个年代，破局方法所有人都知道，但真正能从里面明白些什么的，却没有几个。
向死而生，对于棋局来说是这样。但于人来说，想要突破眼前困境，就得放弃一些既得利益，先弱于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真正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宣再解不出珍珑棋局可就怪了。
好歹他这是个才子嘛！
方明诚看着黄宣深思的模样，撇嘴笑了笑，一股成功捉弄古人的小小虚荣感油然而生。
他自然也不会陪着黄宣傻呵呵在街上散步，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勾栏。
在勾栏中边走边看，待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圈看客，便几步跑到跟前，挤了进去。
“你跟着我到底有事没事。”黄宣无奈扶额。
方明诚摊摊手，“集市这么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跟着你了。”
黄宣见这他赖皮赖脸不承认，也没什么办法，气结哼了一声，便要自顾离开。
方明诚见他转身就走，赶紧几步追了上去，小跑到他身边笑问道:“黄兄，别着急走啊，问你个事呗。”
黄宣目不斜视，边走边说道:“何事？”
“有关于你身份的问题，方不方便透漏一下？”
黄宣忽然沉默。
“不方便？”
“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一路方明诚无论怎么询问，黄宣总是不言不语。
直到两人走到某处勾栏，正是人声鼎沸的地方，黄宣看了眼里面才对口干舌燥的方明诚说道:
“小二，咱们进入说吧。”
……
……
选了个小包间，方明诚坐下后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咕咚喝了一大口，顿觉嗓子舒适了不少。随后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这时候的勾栏可谓是群魔乱舞。
各色各样的买卖人，手艺人都在场子中卖力吆喝着，甚至方明诚还看到了传说中的胸口碎大石，还有个浑身插满小玩具的摊贩从身前走过……一阵阵叫好声混着偶尔高亢的唱戏腔调，别提多热闹了。
而他们所谓的小包间，在这里也顶多算是个多道门的露天小棚子。
在这小棚子里，方明诚放下茶杯，眨眨眼看看黄宣，等待着他的说词。
黄宣缓缓品了口尚有余温的茶，慢慢开口:
“小二，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家父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
方明诚回忆起那日黄宣初到云轩楼，他们两人之前确实有过类似的对话，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家父的意思，其实是不希望我此次游历太过张扬。
他曾任秦凤路安抚副史领秦州节度使，虽然现已致仕在家，庙堂上却仍有一众老相识，一路上我的这些叔伯免不了要对后辈关照提携……我黄家从不曾欠人情账，我也不喜狐假虎威，便就一路默默走来了，求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挺好的。”
方明诚听罢，眉头不禁挑了挑。
隶朝与大宋出奇相似，一路安抚史皆是文官，只有副手才会由武官担任。
安抚副使兼领节度使……分明是武官的标配，原来黄宣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还是比较特殊的武官二代。
陈隶朝廷不待见武官不是什么稀罕事，黄宣他已过弱冠，照理说是有萌阴的，不过现在他明显没有官职在身，这不太对。
想来这黄家也是在老家主退休后，想求一方安稳，不问世事了吧。
方明诚仔细想了想，这次的猜测大概才是对的。
方明诚又对黄宣道:“黄兄，我以前可是问了你许多次，你为何今日才跟我说实话？”
黄宣笑道:“只是觉得你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说了也没什么。”
直娘贼的……老子哪里不正常了！
方明诚一阵无语。
黄宣起身付了钱，对闷闷不乐的方明诚笑道:“小二，你想知道我都与你说了，这次可不用尝尝旁敲侧引的问话了吧？我可要与你说一声，那云轩楼我是有股份的，我还等着你的分红呐。”
方明诚奇怪问道:“你都是官二代了，还缺钱？”
黄宣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干笑一声:“身上仅有的银子，都给你了……”
“……”
这官二代当的，也忒不是个事了。
不过三千两也不少了，一般小家族还拿不出这么多钱。
想到珍珑棋局应承那一千两，方明诚便又挑挑眉毛蛊惑道:“黄兄，既然你缺钱，就把云轩楼的棋局破了去，那一千两，便算我借你的，不用打欠条你就拿去用，如何？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肯定不会赖账的！”
黄宣疑惑反问道:“你自己为何不去？”
方明诚欲哭无泪，“这一千两，不就在我这呢么……破与不破，有什么区别啊，最后还不是用来投资云轩楼！”
那你又说把那银子借我，不还是想坑银子，黄宣无语的看着方明诚……没想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还是变着法的想要从自己这骗钱。
黄宣自然不会理会方明诚的过分提议，从小棚子中先走了出来。
他虽然出生在武官家族，但自小却是与书为伴，对君子之学有股惯性的执拗，这棋局难得一见，他是想凭自己破解出来。
另外，他也是真的没银子了……
方明诚走在后边，每每想到那一千两银子，就觉得做的有些不妥，冲动是魔鬼啊……应诺什么一千两，百两银子不就好了？
幸亏珍珑棋局够牛叉，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破解出来。
但有一种可能，若是有人用笨方法，在棋盘上一个空一个空试下来……千两银子早晚都得白白送出去。
这事情大概率会发生，因为他自己曾经就跟朋友提过这办法……
方明诚瞟了眼黄宣，缓缓吟道:“修行路，悟轮回死生，有分仙流。随缘度，逍遥云水物，帻巾布素……黄兄，你觉得这两句诗，写的怎么样？”
“平仄颇不工整，韵脚也不对，说词却不是词，说是诗也不像。”
黄宣轻轻摇头，丝毫不收敛的否定了这两句:“若非要以诗词而论，这两句，实属下乘。”
方明诚老脸难得一红，听完干笑了两声。
真尼玛不给人留面子……
合着屁颠屁颠他把苦思冥想，自以为还不错的两句诗挂在云轩楼，是让人笑话来着。
不过只瞬间，方明诚脸色便恢复了正常，他又不是整天和诗啊词啊打交道的才子，动不动就要吟上两句，他的优势不在这，下乘就下乘吧，正常正常……
“黄兄你细品两句诗……虽然你说写的不好，你也强行细品一下。有没有联想到一些破局的线索，比如有些关键词，像‘死生’什么的……”
“死生？”
黄宣脚步慢了下来，眉毛轻挑，看向方明诚。
方明诚嘴角带笑，故作高深道:“死生死生，先死后生，向死而生，最后是有死才有生啊！”
听到这句，像是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黄宣皱眉深思起来，脚步落得极慢。
看到他这个样子，方明诚暗暗松了口气。
珍珑棋局说难不难，只不过就是死生与生死的区别，在他那个年代，破局方法所有人都知道，但真正能从里面明白些什么的，却没有几个。
向死而生，对于棋局来说是这样。但于人来说，想要突破眼前困境，就得放弃一些既得利益，先弱于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真正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宣再解不出珍珑棋局可就怪了。
好歹他这是个才子嘛！
方明诚看着黄宣深思的模样，撇嘴笑了笑，一股成功捉弄古人的小小虚荣感油然而生。
他自然也不会陪着黄宣傻呵呵在街上散步，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勾栏。
在勾栏中边走边看，待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圈看客，便几步跑到跟前，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