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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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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王芙长出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笑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我以前不怎么出门,也少了许多的交际,说起话来听什么都会当真,别人开玩笑也听不出来。”

    这下子沈夫人原本想好的下作主意也没法张嘴说话了。等到王芙话题一转,又念叨起了保胎的药单子时,沈夫人干脆气得转过身去跟别的夫人说起话来。

    田佩蓉坐在一旁隔山观虎斗,不过心里却一翻,暗自惊诧地重新打量王芙——原以为盛宣禾的新媳妇就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这个病秧子的心眼儿可真多!

    想她当初花费了上百两的钱银打造的麒麟送子的冰灯,原本以为能博得圣上青睐,不但可以恭维陛下,还能博得灯王的彩头。

    而得了灯王以后,陛下的赏正好能抹平之前的花销。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兔崽子,生生撬走了她的灯王头衔。让她花费许多的钱银心血全成了笑话,最后更是差点惹祸上身,被皇帝亲自下令捣毁了冰灯,里子面子丢得干干净净。

    虽然碍着皇后的面子,陛下并没有出言责罚,可是那被砍了头的麒麟,真是吓破了成培年的胆子。

    最主要的是这笔钱银账目也没法抹平了。她当初出嫁时,嫁得悄无声息,心有不甘,为了不让家里的兄嫂弟妹轻看,在过年回娘家的时候,为了脸面,换了新的华贵车马,备下的回门财礼也花销不菲。

    再加上这座冰灯,一下子便让家中的钱银有些捉襟见肘。

    正逢过年,家里的铺子也都关门歇业,收不上来流水活钱,成培年的那点俸禄也是杯水车薪。在来年开春时,庄户的佃银没有收上来之前,家里的银子便只有出没有进了。

    虽然不至于像破落户那般去当铺典当,过着变卖家私过活,但是成培年每次出去应酬,却从她这支不出钱银的时候,就会抱怨声连天。

    田佩蓉听了来气,可是这些钱也的确都是她花出去的,少不得拿自己嫁妆贴补成培年的花销。

    最可恨的是,她为了面子,居然都不能像王家新妇那般明晃晃地说自己家缺金少银,须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现在沈夫人在王芙的面前吃瘪,田佩蓉的心里也憋着大火。好在成郎在仕途上甚是顺利,终于在自己父亲的提拔下,升入户部得到了复查盐税的差事。

    这可是个肥缺,只要操作得益,财源那是滚滚而来。不过这差事原本应该是盛家那位盛老爷的,只怕他现在还不知自己被前任妹夫顶了差事吧……

    想到这,田佩蓉慢慢平心静气下来,对着那个装傻充愣的王芙,心内冷笑了两声,等她忙完了夫君的升迁事情,再来找这些盛家的贱人,一个一个的把账算清楚!

    不提宫中夫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香桥依然像上次那样,跟着一群小姐去后宫找公主玩儿。不过今天她是有备而来,还带了几个木头陀螺,这是她让来府上做活的木匠做的。

    样子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是下面打磨得特别光滑,用鞭子在冰上抽打,顺滑的很。只是可惜那些小太监们玩起陀螺来不甚得要领,转不到一会便停了。

    不过香桥玩起来很是顺手,毕竟她以前经常陪着薛家的傻儿子玩,经常在冰上抽陀螺。

    只见粉莹莹的小姑娘将一根小鞭子抽得虎虎生威,几个大小不同的陀螺转得刷刷响,看得公主连连叫好。

    香桥不光自己抽,还教公主。偌阳公主也是个机敏的,没几下便掌握了要领,玩得很是尽兴。

    沈芳歇在一旁看得眼红心热,对立在她旁边的田沁霜说道:“这哪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尽会些野小子玩的把戏?”

    曹玉珊也正好在一旁让丫鬟换掉被雪弄湿的手帕子,听了沈芳歇泛酸,便鼓着胖腮帮子道:“怎么?你是说偌阳公主不是大家闺秀?”

    沈芳歇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开口还要吵的时候,却被田沁霜打断:“既然是陪着公主玩,自然是公主喜欢什么,我们就玩什么,你们若要吵,出宫再吵,不然搅了公主的雅兴,仔细你们回去被罚跪家祠!”

    田沁霜的年岁大,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她一说话,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只能讪讪闭嘴,然后如斗鸡一般互相瞪着。

    而这边香桥挥动鞭子玩得久了,也觉得胳膊发酸,待抬起头时,正看见一个高瘦的二十多岁的男子立在离小广场不远的一处暖阁里,居高临下,远远地看着她们。

    可没有一会的功夫,香桥再抬头时,人就不见了。

    一般成年的皇子,老早就封王搬出皇宫了。毕竟宫里的嫔妃甚多,成年皇子若是跟自己皇老子的嫔妃闹出了什么不伦之恋便是天下丑闻。

    但是据香桥所知,东宫的太子并没有搬离皇宫。只因为他的身子太过羸弱,万岁不放心,便让他在宫中安心静养,接受太医诊治。

    现在皇帝已经率领群臣去郊野狩猎去了,所有的皇子也都跟去了,想来也只有那位病太子不堪舟车劳顿,依然在宫中静养吧。

    再仔细想想,那人一脸病容瘦骨嶙峋的样子,应该是太子本尊没有错的。

    待得玩累了的时候,偌阳公主挥手让那些小姐们都回到前殿去找各自的母亲,却独独拉着香桥的手朝自己的宫中走去。

    等入了宫中,公主自然是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子,准备赏赐一些给香桥,这是宫里的贵人们打赏常有的派头,公主虽小也做熟了。

    虽然公主让她随便挑拣,但是香桥知道这是在宫中,再怎么爱财也得收敛着一些,所以只规规矩矩的拿了一只孔雀头的发钗,便谢过公主的隆恩了。

    可是偌阳公主却不满足,从首饰盒里又给她挑了一对红玉的镯子,一边给她戴一边说:“我看你身上穿得太素寡了,女孩子还是身上带一点姹紫嫣红的颜色才好看,你皮肤白,腕子细,这个窄边的玉镯正配你。”

    香桥一脸惊喜地看着那镯子的成色,又感激公主一番。

    公主领着小友去了桌边吃点心,一边吃一边对她说:“那天去灯会上时,我就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居然没上观灯台,我立在高台上这么往下一看,你居然躲在马车里让你表哥给你买吃的……我看着你后来还下车沿着街市买,当真过瘾……那些东西看着都很好吃的样子,可惜母后说皇宫外边的东西腌臜,都不让我吃……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也得买些给我尝尝。”

    公主跟香桥的实际年龄相仿,正是长个嘴馋的时候,而宫里的那些吃食,虽然看着精致,但是味道都中规中矩,不敢太甜太咸,生怕将贵人齁到,的确没有街边的东西好吃。

    不过公主虽然馋了,香桥却不敢擅自给她买。倒不是吝啬钱财,而是因为品尝路边的食物自当谨慎,公主身为宫里的贵人,哪敢随便给她买外面的东西吃?

    当香桥委婉说出这一点之后,偌阳公主叹了一口气,也表示理解,心要感慨道:“你说的也是,像我的皇兄,当年不也是因为出宫吃坏了东西,便大病一场,自此以后不再好了。”

    香桥还真不知道太子的这一番发病史。毕竟皇宫里的许多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尤其是这位太子,连年都不怎么见人。除了宫里的近臣外,就算是许多的老臣也许久没见太子的模样了。

    香桥不敢多问,所以只默默的听着,偶尔客套的搭上两句:“宫里御医医术高明,太子养养也就好了。待着他病好了,公主便可以跟皇兄一起出宫游玩了。”

    可是公主却不以为然地撅了撅嘴道:“皇兄跟我不亲,他就算病好了,只会带先皇后的公主,也不会带我玩儿的。”

    说完这话,她看香桥有一点诧异的表情,又接着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先皇后无子,只有两位公主,当年我母后位卑言轻,所以哥哥当年出生之后,便抱给了尚未过世的先皇后抚养。就算是我母亲,也只有在年节里才能远远的看一眼皇兄。后来先皇后过世了,我母后被父王册封为后,皇兄才得以归回到母亲的身边,可是名义上他还是先皇后的嫡子,不算是我母后名下的,就算是跟我同母的皇兄,跟我和母后都不亲呢。”

    听了小公主这般童言无忌,立在一旁的女官立刻走过来温言道:“公主,食不言寝不语,您在吃糕饼,还是不要说话,待吃完了再说也不迟。”

    公主知道这是女官在变相提醒自己不要乱说话。毕竟这事关皇家隐私,太子与皇后不和的事情若传扬出去,那像什么话?

    香桥先前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儿。毕竟这都是关系到皇家的隐秘,这么复杂的事情,一个府宅里的小姑娘不必知道,而凝烟更不会向她说这些一般人不会知道的事情。

    在女官的提醒吓,两个小姑娘自然改变了话题,聊了其他无关痛痒的吃吃喝喝。

    待尽了兴,约定了下次再入宫的时间,香桥便辞别了公主,

    不过等出宫的时候,香桥倒是一直在琢磨着偌阳公主的话。

    原来太子跟田皇后不亲,虽有母子血缘,却无母子情谊。而现如今田皇后的腹中又有龙胎,如果这一胎是个男孩,自然是田皇后自己亲力亲为的抚养。

    到时候就算是太子康健,只怕在田皇后的心中,也更愿意让跟自己亲厚的小儿子上位吧?

    这么细细想来那位瘦骨嶙峋的病太子也很可怜,就算在他自己的亲娘看来,离废棋也只差一步了。不知道他听说自己要有嫡亲的弟弟后,心里会作何感想?

    回宫的一路上,王芙倒是心情舒畅,只跟香桥说起了她是如何将沈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经过。

    王芙的心里一直憋闷一口气,如今大仇得报,别提有多舒畅了。香桥含笑听着,不过她知道,依着沈夫人的性子,这个梁子可不算过去了。而且在沈夫人背后出谋划策的,一直都是那个田佩蓉。表哥承袭了成家大半的家业,他的继母如何能忍?以后的日子啊,还长着呢。

    想到父亲的冤案跟田家有关,香桥的手便暗暗攥紧了。

    香桥如今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祖母一同用饭。嫡母王氏害喜厉害,见不得油荤,也便不再跟着几个孩子一起吃。

    而白氏被迁往乡下后,香兰领着弟弟独居在一个院子。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叫老妈子将饭菜送到院子里。

    如此一来便剩下香桥孤零零一个,所以香桥干脆去陪祖母一同用饭,顺便也帮她抄一抄佛经,或者给祖母念书听。

    秦老太君年岁大胃口不佳,可是见香桥来陪她吃饭后,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一些鸡鱼之类的肉食,给小馋猫解一解馋。

    香桥一年来也许是因为长个子的原因,愈发变得能吃。做老人的胃口不好,却喜欢看孩子吃。跟着香桥一起吃饭,老太君不知不觉就能多吃半碗稀粥。

    等过了两天,盛宣禾跟随陛下打猎回来后,特意跑到母亲的房里请安,并要留下来陪母亲一同用饭。

    香桥觉得盛宣禾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她识趣地早早吃完,去了隔壁的房间继续抄佛经。

    不过只是隔着一层薄墙,也能隐约听到盛宣和说话的声音。

    其实方才盛宣禾从进来时,就是志趣不高的样子,面沉似水,一副霜打茄子,郁郁寡欢之相。

    而现在只母子二人独处时,盛宣禾终于可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如今还不知皇后肚子里是皇子还是皇女,可是吏部那几个便已经见风转舵。我去年才升迁至户部督查,监管盐税,今年山西的盐税马上就要复查,儿子还指望办好这差事,今年再进一品。可是田家弄权,生生将成培年这个花样的草包枕头提了上来,顶替了我的差事,税务的肥缺落到了他家的嘴里,而我居然是最后知道的,你说说田家是不是欺人太甚!”

    盛宣禾在仕途上的事情一向不瞒着母亲,如今狩猎时,才从吏部同僚的嘴里惊悉变动,心里憋着火,跟别人强装笑呵呵,直到回了府宅,才能跟母亲一吐苦水。

    秦老太君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败火的青菜,不急不缓道:“你妹妹当初和离的时候,田家也算是给足了咱家面子。可是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能那么痛快吗?原本慈宁王承嗣有望,你作为王爷的亲家,自然是有排面,有人情。但是若皇后生了儿子,那么田家的根基也是无人能撼动。你被田家的新婿抢了差事不也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可愤愤不平的?”

    盛宣禾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心有不甘道:“若是被别人抢了,那倒也算了,可成培年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历能担此重任?”

    秦老太君觉得此时应该给儿子泼泼冷水,便放下筷子道:“你又有什么资历?当初不也是慈宁王一力保举着你,才在户部扎根的吗?我当时还纳闷,虽然你们俩要成为亲家,可是他怎么放心把你往盐税这么要害的位置上推?这不是要拉你入他的坑?如今我看,这也是因祸得福,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差事!”

    盛宣禾不敢跟母亲顶嘴,只压低声音道:“儿子不知这差事好是不好,只知道想把持盐税复查的人那是大有人在,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

    秦老太君板着脸道:“钻进去干什么?做米缸里的老鼠?那是他们看着这差事有肥水,能捞的好处多,这才趋之若鹜。可你也不想想,那些油水喝到嘴里烫不烫?每年朝廷都是等着盐税,才有米下锅,各地的军队也需要盐税来弥补开支。分多一点,分少一点,都是有定数的。若想多分,就在呈报盐税的时候,少报一些,然后往上送钱,送到复查盐税官吏自己的腰包里,他们的手指头歪一歪,少打个算珠子,就什么都有了。因为这些暗地里的买卖,每隔十几年就要闹一场大案子,死在盐税复查上的人还少吗?”

    盛宣禾觉得母亲太谨小慎微,不以为然地一笑。

    秦老太君忍不住又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那去世亡妻不是有个姓夏的表妹吗?当初她嫁的可是堂堂的才子柳鹤疏,论才学本事,哪样不比你强?可最后就是因为他彻查山西盐税的时候,发现有人徇私舞弊将盐税私下挪用为军饷,便一查到底,最后又扯出了什么董成功的军资贿赂案,大大得罪了慈宁王,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虽然后来陛下为他平冤昭雪,可是经此一朝,谁都知道盐税复查不过是走一走过场。这里的水深,谁掉下去都是万劫不复。既然那田家抢着这差事给了他家的女婿,我看也好。你一向追求贤名,若是不同流合污,便遭杀身之祸,可若做了贪官赃官,你祖宗老子在天上看你,待你死了见他,不得将你按在油锅里炸?何必去趟这浑水?”

    老太太这么一细细分析,盛宣禾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心里顿时畅意了许多。可是他有一点却想不通:“母亲,您说陛下是怎么想的?那成家的麒麟刚刚触了陛下霉头,转眼成培年又得了提拔……这是不是说,慈宁王府的运势……也到头了?”

    老太君倒是平静:“运势不运势的皆是隆恩,我们做臣子的受着便是。我们盛家几代不站山头,只低头做臣子,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须得好好琢磨琢磨你父亲的为官之道。我们盛家几代乔木世家,不需要你再光耀门楣,但‘守成’二字须得牢牢记在心底。”

    屋里的母子俩交心谈论着为官之道,可是隔壁的香桥,却差一点将手中的细笔折断。

    难怪京城里的人都对父亲的事情避而不提,就算平反之后,也无人恢复他的名声。只因为父亲做官太耿直,捅开了肮脏龌蹉的粪坑,谁若挨上都会沾染一身的腥臭。

    想当年董长弓平叛有功,是陛下稳定江山的基石。父亲不知变通,一意孤行要去查出董长弓,身居上位者,就算明知道董长公是个贪官,可是大西王朝武将难得,又正是用人之时,做出弃车保帅的事情来,太正常不过。

    只可怜父亲是被丢弃的弃子一枚。而全家老小便是倾巢之下无完卵。一朝覆灭之后,在这偌大繁华的京城里,竟是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香桥越想越难过,放下了笔,走出了屋子,沿着园子的小径游走,寻个了僻静的地方,默默地酝酿眼泪。

    这里不是她的家,有时候心里难过,夜里哭狠了还会惹得单妈妈来问。

    现如今,她心里难过了,便知道避人,来园子里寻一处僻静的地方,支开丫鬟婆子,对着枯枝雪亭,默默地哭一会。

    往常她都是这么做的,也不须得太久,等心里的憋闷宣泄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出来坦然见人了。

    可惜今日寻了僻静之处,却怎么也酝酿不出眼泪,只觉得一团火焰在心底灼烧,灼烫得心胆俱裂,却无法消解……最后她干脆起身,随手抽起一根枯枝抽打着四周的树藤。

    若她满身的武艺,乃是话本子里可以御剑而行的女侠就好了,保准剑光漫天,将这脏臭的京城杀他个血流成河!

    许是以前半夜看成天复舞剑有了些心得,她如此发泄起来,也学了成表哥的身法,只打得树丛残了一片。

    “……她莫不是疯了?”隔着冰湖对岸,金世子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隐在树丛里的小疯婆子。

    眼看着开春,书院要开始复课。金世子虽然不用参加恩科,可是还有的功课还是要修习的。到夏天的时候,父亲的意思也要让他去户部历练,了解一下民生疾苦,若是能得了书院夫子的背书举荐,就算走了慈宁王的门路入户部,也会脸上有些光彩。

    所以他特意提前去了书院,给恩师送去束脩拜礼。

    因为成天复没有参加今年恩科,也没有回去复课的缘故,书院的恩师便托金世子送来了一封书信,还有复考之用的书籍稍带给成天复。

    结果金世子刚让小厮放下书箱子,正拉着成天复兴致勃勃准备在暖阁里饮一杯时,就居高临下,看见隔着院湖对岸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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