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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诡异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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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我坐起来,彻底凌乱了,赶紧就起身:“医生,到底怎么了?”

    谁知那两个医生也许太慌张了,说话也颤了:“你等着……你先在这里等着……”

    说着,居然就出去了!

    我当然要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追到了门口,却看见在和两个医生行色匆匆,步伐不稳正要往一个办公室里赶过去,但是忽然被程恪那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我心下一寒,程恪想做什么?

    而那两个医生本来匆匆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我跑了过去,程恪回头看见了我,薄唇一勾,露出来一个微笑:“陆荞,医生说你身体一切正常,可能有点受凉,调理调理就可以。”

    “什么?”我转头望着两个医生,问道:“医生,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可是刚才还惊恐万状的两个医生突然跟变了一幅面孔似得,满脸的和蔼可亲:“多喝热水,月经紊乱很常见。”

    “月经紊乱?”我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也就是没怀孕的意思!

    可是刚才两个医生的反应实在奇怪,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医生,除了这个,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刚才你们,又在B超里看见了什么?”

    “没看见什么啊!”没想到两个医生却矢口否认,以一种僵硬的笑脸对我回答道:“检测结果很正常,你可能精神太紧张了,放松一下心情就好。”

    怎么可能是精神过敏?刚才两个医生的那个模样,总不会是装出来当愚人节耍我的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还想再问,但是程恪已经牵上了我的手,以一种十分有教养的姿态跟两个医生道了谢,两个医生也有礼的点点头,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个医生笑是笑了,却笑得僵硬,动也动了,却动的不自然?

    连眼珠子也没有转动,像是……两个被人操控的偶人……

    “程恪……”

    程恪拥着我的腰,微微一笑:“我在。”

    我知道,程恪,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刚才在两个医生面前,出现的倒是挺巧的,会不会……

    “陆荞!”正这会儿,一个清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一回头,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倒是在医院楼梯拐角的地方,碰到了李明朗和初阳道长!

    李明朗脸色好了很多,更显得眉目如画,不过颀长脖颈下的领口,还能看出来身上包着的纱布,看样子他是要出院了。

    两下里一见面,初阳道长是个神魂俱裂的样子,赶紧就往李明朗身后缩,而李明朗明亮的一双大眼睛,早对上了我和程恪。

    程恪看上去神态自若,眼睛里的神色却是剑拔弩张,搂着我腰的手也更紧了。

    李明朗的目光落在了程恪的手上,顿了一顿,把视线避开了,望着我,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我……”我哪好意思是说来看大姨妈的,就也回了一个笑:“没什么,就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李明朗下了楼梯,站在了我身边,他比我高一头,倒是跟程恪身高相仿,大眼睛扫着程恪的神色,莫名其妙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挑衅,但转瞬就好教养的压下去了,只看着我说道:“上次真的多亏你。”

    “可别这么说……”我两手乱摇:“本来也是一场误会,谁都不想出那种事情的,我还想说个抱歉呢。”

    初阳道长畏畏缩缩的跟下来,表情十分明显的写着“虚伪”两个字,我假装没看出来。

    “所以,我……”李明朗微微一笑,还想说话,程恪倒是冷冷的接过了话茬来,还是上次见到李明朗的时候,那种不屑的表情:“我们还很忙,没有什么时间来叙旧,再说,跟你们也没有什么旧好叙的,两位道长,有缘再见。”

    李明朗一看就是个挺骄傲的人,话说了只一半,自然有点不甘心:“我只是和陆荞说话,并没有跟你说话。”

    “跟陆荞?”程恪扬起了下巴来,还是十分看不起人似的:“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只不过是跟着陆荞的鬼,我跟她的事情,也没必要让你知道。”李明朗一看就是年少气盛,总有点锋芒毕露,而程恪那个邪气的性子,更是让人难测深浅,看着这个样子,简直要电光火石,擦枪走火,火冒三丈……

    呸,哪里还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生怕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最后还得连累我自己收拾残局,这一阵子,我真的恨不得遇事就躲,俗话说柿子要捡软的捏,我不敢得罪跟我朝夕相处的程恪,只好挺抱歉的跟李明朗说道:“我们,真的有点急事,不好意思了。”

    李明朗一怔,还要说什么,我假装没察觉出来,赶紧把程恪拖走了。

    程恪走的很不乐意,看那个样子八成还是要打一架才高兴,所以很有点失望的样子。

    明明看上去内敛又邪性,怎么今天,倒是幼稚了起来?

    男鬼心,海底针。

    才转过身去,倒是听见初阳道长压低了声音,说道:“明朗,我劝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们有什么来往,那个厉鬼不好惹不说,反倒是那个女的,印堂发黑,明显的时运走低晦气相。谁沾上谁倒霉。”

    唉……我心底叹一口气,这个时运走低,什么时候能过去?

    李明朗还没有答话,程恪却逮到机会似的森然一笑,我只听见“哄”的一声, 那墙上的应急灯忽然给掉下来了,我回头一看,不偏不倚,正坠到了初阳道长的脑袋上,他手遮着脑袋,血殷殷的从指缝里面流出来,显然伤的不轻。

    “哎呀……”

    “师哥,你没事吧?”

    我当然知道,应急灯哪有那么容易掉下来的,赶紧加快了步伐,把程恪拖走了。

    李明朗跟程恪,虽然各自掩饰的很好,实质上却好像两只斗鸡,一见面,仿佛随时都能掐起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生犯相?下次可最好不要让这两个人见面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来自……李明朗?

    不知道谁选的角度,李明朗的头像虽然是本人,却比本人难看好多。

    有点做贼心虚似的,我避开了程恪偷偷一看,心一下子沉了,只见那个微信上说的是:“刚才我是想告诉你,你身上,除了你的程恪之外,还带着其他可疑的灵体,万事小心,遇上了什么需要我的事情,随时联系我。”

    我心里倏然一动,到现在,我还是疑惑,在黑霸帮的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想起来“贝母”的?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难道,又是想吃阴气的怪东西吗?还是……跟程恪说的一样,放出阴虱害我的,专杀养鬼师的人?

    “怎么了?”一股凉气靠了过来,程恪清越的声音附在我耳边,低低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下意识的就把手机放在了兜里,说道:“垃圾广告。”

    程恪桃花大眼闪烁了一下:“好,你说,我就信。”

    我一愣:“那,我骗你怎么办?”

    “骗我,就说明还在乎我。”程恪桃花大眼里像是弥漫过了一股风雪:“我最怕的,是你连骗也懒得骗我。”

    这话说的凄楚,让人微微心疼,像是被扎了一针,出了一管子血。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的话,我在哪里听过?

    “叮……”才把手机塞进兜里,它就又不甘寂寞的响了起来,这次拿出来,是我妈的电话,她和我爸前几天出国旅游去了,现在漫游话费应该很贵,奇怪,我妈那个精打细算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直接打过来?

    我接了,只听我妈的声音里鼻音重重的,像是哭过了:“陆荞,你在哪呢?”

    我心虚,哪敢把自己查大姨妈的事情说出来:“在外面,溜达呢……妈,您怎么啦?是不是又跟我爸吵架了?您上次不是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不来用脚踹吗?这次是不是我爸占了上风啊!”

    “臭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妈说道:“你爸有惹你妈的本事吗?你也太看得起那个老东西了。”

    我心一下就紧了:“那,出什么事了?”

    “你二舅妈刚打了电话来,”我妈重重的抽了一下鼻子:“你二舅家的表妹露露,没了……”

    “什么?”我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兜脑的淋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声音忍不住也大了起来,引得旁边的人全侧目看着我,可我也顾不上了:“露露不是才大学毕业吗?怎么会没了?妈,您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早颤了,像是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谁不想是错了?可是那孩子……真没了,你赶紧先回姥姥家去,我和你爸,也会尽快回去的。”

    “这怎么可能……”我忙问道:“怎么没的?”

    “那孩子一时想不开,喝了农药……”我妈重重的擦了擦鼻涕,嗓子发哑:“别问那么多了,亲戚们全到了,你也快点,姥姥家那边人口不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正需要人手,你赶紧去,该给钱给钱,该出力出力。”

    想不开?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只觉得手一直在颤。

    姥姥家是不算近,我也确实很久没回去了,但露露是在玉宁上的大学,所以我们一直有联系,她说毕业后要留在玉宁工作,我还邀她到时候一起住来着,怎么短短一段时间没消息,她会自杀?

    “姥姥家在哪里?”程恪早听见了,脸色冷峻下来:“我陪你回去。”

    “在城郊,叫潭深镇。”我心乱如麻的答道:“地方小,也许你不知道。”

    程恪的桃花大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潭深镇………”

    “嗯?”我拧起眉头来:“怎么了?”

    “就跟景德镇出瓷器,苏州出桂花糖一样。”程恪说道:“潭深镇,出养鬼师。”

    “什么?”我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天下这么大,哪能什么都知道。”程恪微微一笑:“我知道就够了。”

    程恪这么一说,脑海里面,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久远记忆忽然像是走马灯的画片一样, 一篇一篇的翻动了起来,多少年,没去姥姥家了……

    小学的时候,偶尔暑假会过去姥姥家里住,但是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了村里,有很多城里没有的禁忌。

    晚上九点之后不许出门,上厕所的时候不许抬头,村子里有人结婚的时候,不许孕妇和属龙的人参加,睡觉的时候,鞋子头部一定要对着门口……

    而且那里的人,病了从来不去医院,而是用奇怪的偏方医治。

    比如有一次我病了,高烧不退,看什么东西都跟万花筒一样,却没人送我去看医生,是姥姥拿着一根针,一边喃喃说着什么,一边挑破了我胸口,挤出了很多黑血,之后,就好了。

    小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只认为什么都理所当然,以为就是老人的忌讳多,现在程恪这一提,莫名其妙的,我背后发起了凉!

    原来我自己,竟然离着养鬼师这个神秘的职业,那样近?

    那,我姥姥一家难道也……

    无论如何,因为露露,也还是一定要回去的,坐在车上,我望着车窗外面飞快流溯过去的风景,脑子里也飞快流溯了旧时光的记忆。

    我记得潭深镇后面的大山,大山上有野杏子和野桑葚,我和露露一起去摘,那野桑葚的汁水掉在衣裳上就洗不掉,为着这个,还挨了骂。

    明明我比较大,可是被姥姥骂的,却总是露露:“你姐是城里来的,哪知道这么多?你天天山上来山上去的,就不知道吭一声?”

    我和露露都知道姥姥也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存心跟我们为难。

    那会儿真好……

    后来,也忘记了为什么原因,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镇子上了。

    露露她,究竟为什么想不开?明明,是那样一个开朗爱笑的孩子……这样想着,在车窗外面灌进来那暖熏熏的风里,我流下了眼泪来。

    程恪把我的头拨到了他肩膀上,声音沉沉的:“很多事情,生死有命。”

    我没有开口,闭上了眼睛,程恪冰冷修长的手指擦掉了我的眼泪,昏昏沉沉的,我跌进了梦里。

    像是一片猩红的残阳之中,露露叫着笑着,往被残阳染红的麦田里面跑,我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可是,半人高的麦田里忽然拔地而起了许多惨白的手臂,把露露拖了进去!

    “姐!姐!”露露的呼叫声凄厉,我不顾一切,跑到了麦田里要救她,可是,拨来拨去,什么也找不到!

    忽然脚下一凉,一只手从地下伸出来,握住了我的脚腕!

    一声尖叫憋在了嗓子里面,猛地睁开眼睛,身上一阵发冷,原来,是早陷在了程恪的怀里。

    程恪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闪动着,桃花大眼璀璨的像是映出了一场梦:“做噩梦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第一次,对程恪的存在,产生了一种“幸好”的感觉。

    又被糖衣炮弹砸中了吧。我这么意志不坚定的人,真是活该被砸中,不,砸死也活该。

    可是露露的事情一浮上了心头,我就又觉得沉重压人,没有心情多想了,车也已经转过了一大片荒凉的柳树林子,到了一个土坡下面,停下了。

    这条路缓缓的通上去,偌大的土坡上只有一个土不土洋不洋,风格称得上城乡结合的三层小楼,小楼门口挂着招魂幡,门上拴着白花,我打听好了,就是二舅家。

    我和程恪下了车,这会已经跟梦里一样,是残阳如血的时候,柳树林子的枝干在落日余晖里被风吹的群魔乱舞,像是一只只要伸出去抓人的怪手。

    非常明显,这里,弥漫着在小区鬼宅,和蜡像馆里相似的厚重阴气,而且,比那两个地方还要深重,简直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程恪的神色,倒是居然有些动容,连步伐,居然也是轻车熟路的。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程恪望着那高高的土坡,皱起了英挺的眉头:“很多事情过去太久,记不得。”

    到了坡上,我刚要敲门,心有灵犀似的,几根枯槁的手指头从门缝里一拉,那漆成了血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我心里一个突,一张惨白的脸正扑在我眼前,是个中年妇女,一脑袋蓬头,两只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嘴上却还是猩红的,声音十分粗哑,盯着我和程恪,还带着点神经质似的防备:“你们是谁?要干嘛?”

    我愣了一愣,不禁吓了一跳,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这……不是当年最喜欢打扮的二舅妈吗?

    二舅妈当年堪称是潭深镇的一枝花,可是现在……岁月无情。

    我往后退了退,答道:“二舅妈,我是陆荞。”

    “陆荞?”二舅妈盯着我,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眉花眼笑的让我猝不及防:“你是陆荞啊?多少年没见了,成了大姑娘了!”

    “是啊,”我点了点头,有点悲从中来:“我应该勤来几次的,露露她这一次跟我们天人永隔,实在是……”

    “这是谁啊?”二舅妈好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到时看到了程恪。

    “我叫程恪。”程恪十分有礼的点了点头:“是陆荞的男朋友。”

    “哎呀,原来是男朋友?可是帅,帅!”二舅妈一张抹布似的脸这又左摇右晃的瞧起了程恪来;“好啊,好……嘿嘿嘿……”

    我疑惑了起来,二舅妈现如今身瘦骨嶙峋的身体总手舞足蹈似的,不知道哪里,透出来一股子异样来,死了自己的女儿,明明该痛不欲生的,怎么我看着她,还像是眼角眉梢,带着点喜色。

    简直像是打击受的太大,精神错乱了。

    “二舅妈,露露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我还没说完,二舅妈先十分热络的抓牢了我的手,把我往里面拖:“你先进来,我的儿……”

    我没有办法,只好跟了进去,程恪随在了我后面,好整以暇的观望着这个小院儿。

    进了院子以后,左侧是一个厢房,那厢房安着一道铁门,只开了一条缝,我赫然发现,那缝隙后面,正藏着一双眼睛,在骨碌碌的往外看。

    “逼崽子,起开,”二舅妈也顺着我的眼光看到了那一双眼睛,上去往铁门上就是一脚,一声低低的惨叫之后,那眼睛就消失在大铁门后面的阴影里面了。

    “那是谁?”我赶紧说道:“二舅妈,您会不会踢到了他了?”

    “你别管。”二舅妈瞧得出来十分兴奋,风风火火的拉我进去,两排黄牙沾了猩红了唇膏印子,还对我笑:“惦记你呀,好久不来了,我心头想的很……”

    日头已经快沉下去了,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这小楼的院子里面,一口偌大的棺材当当正正的搁在了院子中心,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巨兽。

    棺材头上却挂着偌大一个五彩缎子花,不知道是个甚么新式丧葬讲究。

    一众人正寂然无声的围在了大棺材附近,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像是一尊尊塑像一样,想必是来帮忙的亲戚们。

    可是我扫视了一遍,发现这些个来忙活事儿的亲戚,我居然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他们身上穿的衣服……

    简直怪异的可以,是丧服的白麻料子,却系成了喜服的大百花款式。

    那些亲戚一个个全死死的盯着我,只剩下眼睛是活动的,像是想用眼神在我脸上扎几个窟窿似的,让人后心一阵发凉。

    我只好跟他们点点头,顺便问道:“二舅妈,我姥姥姥爷和大舅他们一家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二舅妈猛地胡乱笑起来,像是根本没听见我在问什么。

    我心里越来越别扭了。

    回头看看程恪,程恪一双凛冽的眼睛,落在了大棺材上面。

    棺材前面摆着香案,那香案上搁着整整齐齐的祭品和清香,前面还堆着整整齐齐的黄纸。

    露露的一张黑白照片正放在棺材头上,两只杏核眼笑的弯弯的,酒窝也若隐若现,明明是一个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怎么就会想不开呢!

    丧葬的仪式,好歹我还记得一点,点上了黄纸,放在了烧火盆里面,给露露行了礼,因为死者为大,我虽然是她表姐,也是跪在了香案前面,默默的流了眼泪。

    家乡风俗,吊唁的人没有死者家人搀扶,是不能起来的,我跪了半晌,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可是回头再找二舅妈,却发现二舅妈不见了。

    “诶?”我有点发愣,二舅妈去哪儿了?

    程恪早把我拉了起来:“哭多了伤眼睛。”

    我犹豫了一下,就算二舅妈不来搀扶我,别的亲戚也不应该这样视若无睹的,可是他们还是冷着眼睛,看笑话似的看着我。

    甚至,还有忍不住了似的,“扑哧”笑了一声。

    这种氛围,哪里像是个葬礼呢?

    不对劲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拿出了手机,想给姥姥家打一个电话,可是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拿下手机,才发现信号那一栏, 居然什么也没有!

    什么年代了,不至于还有覆盖不到移动信号的地方啊!

    我叹了口气,一转脸,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老太太正坐在棺材旁边,一身花里胡哨的唐装,花白头发,红光满面,看上去挺富态的,正在拿了供桌上的水果,剥香蕉吃香蕉, 一边吃一边吧唧嘴,穿着黑布鞋的两只脚,还在悠然自得的晃悠着。

    人没下葬,供品吃不得,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忌讳。

    我估计这种不拘小节的老太太一般面慈心软,我就搭讪着过去了:“姥姥,我是露露的表姐,从玉宁过来的,不常回老家,亲戚们不是特别熟,失礼的地方您别见怪,不知道您是哪家的亲戚?我想问问关于露露的事情。”

    那个老太太望着我,笑出了一口的整齐的有点虚假的大白牙:“我不是你们家亲戚哟,我是来给喜事帮忙的,嘿嘿嘿。”

    “喜事?”我一下子就愣了,明明是葬礼,怎么成了喜事了?

    程恪拖我过来,说道:“陆荞,这里葬礼的规格,你不知道吧?”

    规格?我小时候也见过办葬礼的,甚至还和露露,跟刚才那个老太太一样,一起偷吃过葬礼上面的点心,印象虽然是没法特别清楚,可大致,也就应该是这么个样子吧?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了,潭深镇是有一个风俗,那就是,未婚的男女,如果离世,家里一般是不举办葬礼的,因为没成家,就还只能算是小孩子,根本没有资格葬入祖坟,而是要跟夭折的小孩子一样,葬在了十字路口,送他们往生,根本不会像在这里一样,大操大办,请了这么多帮忙的人!

    何况,在村子里,自杀根本是一种罪孽,自杀而死的人,根本不能再跟生身父母见面,就该下葬的,所以露露的这个盛大葬礼,根本不符合潭深镇的规矩!

    那些以为早就消散在漫漫岁月里面的尘封记忆,也不知为什么,今天像突然解开了面纱,在我心里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我转过了头,再看那个老太太,这才发现了,她身上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唐装,而是一身寿衣!

    残阳下,任何东西的影子,都被拉成了长长的一片,唯独那老太太悬空离地三尺的脚尖,是没有影子的。

    我身上一阵恶寒,怪不得,她当着这么多人,吃死人的供品,原来……

    “姐……”一个清清甜甜的声音近在耳畔的响了起来:“你来了?”

    我愣住了,那,正是露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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