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低如尘埃的皇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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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撑着雨伞，乔慕浑身依旧被淋的尽透，先前摔到地面的疼加上身上黏腻的难受，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御膳房管事的看到她这番模样，也没问责她回来迟一事，她脸上的苍白与狼狈是装不出来的，每到清凉殿都要生出点事，大家都习惯了。
甘草正在清扫淋到走廊上的雨水，以免有人滑倒，见乔慕回来，立马凑过来扶住她，“你还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乔慕闷闷不乐的挥手，“别提了，冒雨过去不说，那边太荒凉，我摔倒时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这一路走过来，难受死了。”
甘草深有同感，“清凉殿的确不是个好去处，你只是摔一下还算是幸运的。”
呵，幸运，若不是机灵，早就不知被那个叫猴子的太监折磨成什么样了。
甘草跟另一个打扫的小宫女说了一声，扶着乔慕找地坐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淋了雨，下午还是不要去那边了，到时候我帮你去送饭。”
乔慕立马拒绝，“不用了，既然答应帮忙，我一定不会食言。”
甘草犹豫不决，“可是你现在这幅模样……”
乔慕握住甘草的手，转移话题说道，“我当时脸朝地趴到地上，这会还有些疼，你要是能帮我弄到些化淤的药膏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赶巧了，我还真有，咱们在御膳房做事，有时候稍不注意也可能伤着自己，那些医侍给咱们备的药，我一直没用上。”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粗糙的盒子，“我都担心它要在这放到坏掉呢，刚好给你用。”
“谢谢你，甘草。”
“我们是朋友嘛。”甘草拍拍她的肩膀，“你去向管事的秉告一声，现在御膳房暂时清闲，你稍微歇一下想来也无妨。”
“先不用管我，你自去忙便是。”
甘草也担心被大宫女瞅见自己偷懒，小心的回到需要自己打扫的那块区域，认真清理着地上的积水。
盒子是硬纸板造的，打开之后能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草药处理的也不够干净，最上面沾染着一层药渣，碾在掌心粗糙的很。
乔慕拭了一点涂抹在臂弯处，*辣的疼，“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最底层的人得到的永远是最差的。”
她窝在角落里休息了许久，淋过雨的身体很是疲倦，直到不知从哪来了一对偷欢的野鸳鸯在这偏僻的拐角处情难自已。
“喂，你轻点，捏的人家疼死了。”
原本精神萎靡的乔慕瞬间警惕起来，宫内的女人忌淫，别管是否爬上龙床，宫女都归属与皇上的内人之列，如今有人偷偷摸摸的想要挑战皇威，那简直是嫌命长了。
“疼？咱家这还没使劲呢。”
乔慕使劲往后缩，这两道声音赫然都是熟人啊。
他们偷情的胆大包天，乔慕可不敢被发现自己躲在这里，她既无后台又没有威慑对方的能力，两人有这短处被她捏在手里，肯定想办法让乔慕在深宫消失，对于这一点，她毫不怀疑，皇宫就是个兵不血刃的战场。
一不留神就死无全尸。
“这会还是大白天呢，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乔慕用眼风观望着千娇百媚的绿荷，她倚靠的人则是之前训斥过乔慕的清秀太监。
对于绿荷这人她虽未深交，也不觉得她会甘愿委身给一个太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常喜勾着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上去。
“嗯…咱们等到夜里再……”
常喜不耐烦的打开她一直推拒的手，眼里闪过一道不耐的冷光，“夜里咱家到是想出来，那个老不死的天天让我侍候，哪有功夫。”
绿荷赶紧拍着他的胸口安抚他的情绪，“别急，我从李太医那买的药，你只要每天往他吃食里放一些，不出一个月他定会虚弱至死。”
常喜听他提起自己以贡献□□攀上的大腿，面色阴沉，“享乐的物件没了，他想出了更多的法子折磨人，不知是否因着那药的缘故，他近来脾气越发差了，恐怕一个月之期未到，我就先被他玩弄死。”
绿荷担忧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常喜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上下打量着绿荷，□□道，“不若你陪我一起伺候他，多你一个人也能减轻我的负担不是。”
“呵呵…那怎么行，我是女子，他大概是不喜欢的吧。”绿荷嗫嚅着推拒，她愿意与常喜偷偷结成对食，不外乎是对方那张比较有欺骗性的脸，以及他巴结的那人的身份，但是若真的让她献身，她真没那个胆子，老太监最会折磨人，她对自己没信心。
常喜一点也不惊讶与她的拒绝，这个女人本就是那种只能共富贵却不能一起受苦的人，两人勾搭在一起不外乎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不过只让他一个出力，常喜怎么能甘愿。
常喜那张白嫩的脸皮不停的抽搐，他有的是办法把那人的死安在绿荷身上，到那时候他接了老太监的位置，就能与红芝在一起了，没错，太监也有一颗萌动的春心……
乔慕按着胸口，她只知道常喜做了宫里某个有身份太监的徒弟，具体是何人她并不知晓。
她若是告知对方有人谋害他，凭借着救命之恩，不知道能否让那人做她的后台，以后说不准也能得些实惠，只是那人凭什么相信自己？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常喜与绿荷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乔慕在角落里蹲的时间太长，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坐到地上。
往御膳房走的路上，却碰见面色诡异的绿荷静静的站在树下，似乎在等人。
“小慕，听甘草说你刚才打清风亭经过？”
乔慕心下一惊，她刚才躲的地方正是清风亭，这人好警惕，有甘草那个证人，她也不用反驳，“是啊，本想着回去休息，又怕管事的责怪我便早早回来了。”
乔慕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心里再如何翻腾，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她有些烦躁的晃着胳膊，“今天去清凉殿送饭，好好的走在路上也能摔倒，现在我整个身子都是伤，想来我与那处地方很不合，不知道多去几次我会不会命都……”
坑已经挖了，她愿不愿意跳乔慕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绿荷已经走到她身边，闻言心放了下来，乔慕平时表现的就像个透明人，若是被她知道那些事她不会表现的这么淡定，“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以后少去那里便是。”
乔慕无奈的耷拉着肩膀，“我是否愿意根本不重要…管事的如何吩咐，我都要照做。”
绿荷眼神闪动，心里有了主意，“别多想了，你走这一路怕也累的不轻，回房间歇着吧，我替你在管事那里说一声。”
乔慕感激的向她蹲身行了一礼，“多谢绿荷姐姐。”
“无妨，咱们都是一个屋子的姐妹。”
乔慕像个毫无心机的少女一般笑着离开，绿荷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手娟，“小慕，不要怪我，我也是防范与未然。”若是你能在清凉殿活下来也是你的运道。
绿荷不是蠢笨之人，不过是被原身表现出来的懦弱胆怯蒙蔽，才真的以为乔慕是个没甚见识的小宫女，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不用出头就能达成目标，乔慕大概会偷笑吧。
绿荷嘴上说的漂亮，乔慕却不敢信任，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膳房忙碌到下午。
“小慕，你出来一下，咱家有别的事交给你。”
乔慕赶紧放下手里的木柴，低眉顺眼的跟在管事身后，偶尔用眼风觑一眼他肥硕的体型，这些人中饱私囊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比那些不得宠的主子过的都要滋润。
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她迅速收敛起内心的鄙夷，两人走到拐角处方才停下，刘公公背着手看着细密的雨丝，“以后你单单负责往清凉殿送膳食即可，烧火之事以后不必再做。”
乔慕不知道是在谁的运作下达成所愿，也不敢当着刘公公的面露出开心的表情，谁都知道清凉殿不是个好地方，诚惶诚恐才是她现在该做的，“刘公公，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实在是……”
“咱家也是看在你在御膳房做事勤恳，从未出错，才给你寻了这么个轻便的差事，你莫不是不乐意。”
乔慕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公公说的是，奴婢以后定然好好做事。”
“嗯，回去吧，夜里还有雨，路上湿滑，你夜里在那歇了即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宫女就此一命呜呼了也无人在意。
“多谢公公提点。”乔慕很是怯懦的躬身退下。
刘公公待她走远，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放到嘴里狠狠嘬了一口，也不知道绿荷那丫头从哪倒腾出来的好玩意，用来整治一个小宫女真是大方……
一句话决定宫女的命运，刘公公丝毫不觉得心惭，背着手慢悠悠的晃回自己的住处。
乔慕按着胸口扑通乱跳的心脏，没想到这事这么轻易便成了，一时之间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差事却是她想望许久的，不知道那个算计她的人知道详情会不会想哭。
便是撑着雨伞，乔慕浑身依旧被淋的尽透，先前摔到地面的疼加上身上黏腻的难受，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御膳房管事的看到她这番模样，也没问责她回来迟一事，她脸上的苍白与狼狈是装不出来的，每到清凉殿都要生出点事，大家都习惯了。
甘草正在清扫淋到走廊上的雨水，以免有人滑倒，见乔慕回来，立马凑过来扶住她，“你还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乔慕闷闷不乐的挥手，“别提了，冒雨过去不说，那边太荒凉，我摔倒时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这一路走过来，难受死了。”
甘草深有同感，“清凉殿的确不是个好去处，你只是摔一下还算是幸运的。”
呵，幸运，若不是机灵，早就不知被那个叫猴子的太监折磨成什么样了。
甘草跟另一个打扫的小宫女说了一声，扶着乔慕找地坐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淋了雨，下午还是不要去那边了，到时候我帮你去送饭。”
乔慕立马拒绝，“不用了，既然答应帮忙，我一定不会食言。”
甘草犹豫不决，“可是你现在这幅模样……”
乔慕握住甘草的手，转移话题说道，“我当时脸朝地趴到地上，这会还有些疼，你要是能帮我弄到些化淤的药膏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赶巧了，我还真有，咱们在御膳房做事，有时候稍不注意也可能伤着自己，那些医侍给咱们备的药，我一直没用上。”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粗糙的盒子，“我都担心它要在这放到坏掉呢，刚好给你用。”
“谢谢你，甘草。”
“我们是朋友嘛。”甘草拍拍她的肩膀，“你去向管事的秉告一声，现在御膳房暂时清闲，你稍微歇一下想来也无妨。”
“先不用管我，你自去忙便是。”
甘草也担心被大宫女瞅见自己偷懒，小心的回到需要自己打扫的那块区域，认真清理着地上的积水。
盒子是硬纸板造的，打开之后能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草药处理的也不够干净，最上面沾染着一层药渣，碾在掌心粗糙的很。
乔慕拭了一点涂抹在臂弯处，*辣的疼，“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最底层的人得到的永远是最差的。”
她窝在角落里休息了许久，淋过雨的身体很是疲倦，直到不知从哪来了一对偷欢的野鸳鸯在这偏僻的拐角处情难自已。
“喂，你轻点，捏的人家疼死了。”
原本精神萎靡的乔慕瞬间警惕起来，宫内的女人忌淫，别管是否爬上龙床，宫女都归属与皇上的内人之列，如今有人偷偷摸摸的想要挑战皇威，那简直是嫌命长了。
“疼？咱家这还没使劲呢。”
乔慕使劲往后缩，这两道声音赫然都是熟人啊。
他们偷情的胆大包天，乔慕可不敢被发现自己躲在这里，她既无后台又没有威慑对方的能力，两人有这短处被她捏在手里，肯定想办法让乔慕在深宫消失，对于这一点，她毫不怀疑，皇宫就是个兵不血刃的战场。
一不留神就死无全尸。
“这会还是大白天呢，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乔慕用眼风观望着千娇百媚的绿荷，她倚靠的人则是之前训斥过乔慕的清秀太监。
对于绿荷这人她虽未深交，也不觉得她会甘愿委身给一个太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常喜勾着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上去。
“嗯…咱们等到夜里再……”
常喜不耐烦的打开她一直推拒的手，眼里闪过一道不耐的冷光，“夜里咱家到是想出来，那个老不死的天天让我侍候，哪有功夫。”
绿荷赶紧拍着他的胸口安抚他的情绪，“别急，我从李太医那买的药，你只要每天往他吃食里放一些，不出一个月他定会虚弱至死。”
常喜听他提起自己以贡献□□攀上的大腿，面色阴沉，“享乐的物件没了，他想出了更多的法子折磨人，不知是否因着那药的缘故，他近来脾气越发差了，恐怕一个月之期未到，我就先被他玩弄死。”
绿荷担忧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常喜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上下打量着绿荷，□□道，“不若你陪我一起伺候他，多你一个人也能减轻我的负担不是。”
“呵呵…那怎么行，我是女子，他大概是不喜欢的吧。”绿荷嗫嚅着推拒，她愿意与常喜偷偷结成对食，不外乎是对方那张比较有欺骗性的脸，以及他巴结的那人的身份，但是若真的让她献身，她真没那个胆子，老太监最会折磨人，她对自己没信心。
常喜一点也不惊讶与她的拒绝，这个女人本就是那种只能共富贵却不能一起受苦的人，两人勾搭在一起不外乎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不过只让他一个出力，常喜怎么能甘愿。
常喜那张白嫩的脸皮不停的抽搐，他有的是办法把那人的死安在绿荷身上，到那时候他接了老太监的位置，就能与红芝在一起了，没错，太监也有一颗萌动的春心……
乔慕按着胸口，她只知道常喜做了宫里某个有身份太监的徒弟，具体是何人她并不知晓。
她若是告知对方有人谋害他，凭借着救命之恩，不知道能否让那人做她的后台，以后说不准也能得些实惠，只是那人凭什么相信自己？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常喜与绿荷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乔慕在角落里蹲的时间太长，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坐到地上。
往御膳房走的路上，却碰见面色诡异的绿荷静静的站在树下，似乎在等人。
“小慕，听甘草说你刚才打清风亭经过？”
乔慕心下一惊，她刚才躲的地方正是清风亭，这人好警惕，有甘草那个证人，她也不用反驳，“是啊，本想着回去休息，又怕管事的责怪我便早早回来了。”
乔慕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心里再如何翻腾，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她有些烦躁的晃着胳膊，“今天去清凉殿送饭，好好的走在路上也能摔倒，现在我整个身子都是伤，想来我与那处地方很不合，不知道多去几次我会不会命都……”
坑已经挖了，她愿不愿意跳乔慕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绿荷已经走到她身边，闻言心放了下来，乔慕平时表现的就像个透明人，若是被她知道那些事她不会表现的这么淡定，“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以后少去那里便是。”
乔慕无奈的耷拉着肩膀，“我是否愿意根本不重要…管事的如何吩咐，我都要照做。”
绿荷眼神闪动，心里有了主意，“别多想了，你走这一路怕也累的不轻，回房间歇着吧，我替你在管事那里说一声。”
乔慕感激的向她蹲身行了一礼，“多谢绿荷姐姐。”
“无妨，咱们都是一个屋子的姐妹。”
乔慕像个毫无心机的少女一般笑着离开，绿荷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手娟，“小慕，不要怪我，我也是防范与未然。”若是你能在清凉殿活下来也是你的运道。
绿荷不是蠢笨之人，不过是被原身表现出来的懦弱胆怯蒙蔽，才真的以为乔慕是个没甚见识的小宫女，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不用出头就能达成目标，乔慕大概会偷笑吧。
绿荷嘴上说的漂亮，乔慕却不敢信任，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膳房忙碌到下午。
“小慕，你出来一下，咱家有别的事交给你。”
乔慕赶紧放下手里的木柴，低眉顺眼的跟在管事身后，偶尔用眼风觑一眼他肥硕的体型，这些人中饱私囊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比那些不得宠的主子过的都要滋润。
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她迅速收敛起内心的鄙夷，两人走到拐角处方才停下，刘公公背着手看着细密的雨丝，“以后你单单负责往清凉殿送膳食即可，烧火之事以后不必再做。”
乔慕不知道是在谁的运作下达成所愿，也不敢当着刘公公的面露出开心的表情，谁都知道清凉殿不是个好地方，诚惶诚恐才是她现在该做的，“刘公公，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实在是……”
“咱家也是看在你在御膳房做事勤恳，从未出错，才给你寻了这么个轻便的差事，你莫不是不乐意。”
乔慕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公公说的是，奴婢以后定然好好做事。”
“嗯，回去吧，夜里还有雨，路上湿滑，你夜里在那歇了即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宫女就此一命呜呼了也无人在意。
“多谢公公提点。”乔慕很是怯懦的躬身退下。
刘公公待她走远，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放到嘴里狠狠嘬了一口，也不知道绿荷那丫头从哪倒腾出来的好玩意，用来整治一个小宫女真是大方……
一句话决定宫女的命运，刘公公丝毫不觉得心惭，背着手慢悠悠的晃回自己的住处。
乔慕按着胸口扑通乱跳的心脏，没想到这事这么轻易便成了，一时之间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差事却是她想望许久的，不知道那个算计她的人知道详情会不会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