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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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元年，大年初十，阴。
和去年一样，姜妍仍然苦逼地跋涉在城隍阁和李氏茶馆的路上。
所不同的是，护送她的人变成了二毛三毛，铁蛋被她打发到武林门外的杭州运河码头做调研了。
把姜妍这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萝莉护送到李氏茶馆后，二毛三毛背着一串草鞋，迫不及待地飞走了，他们已经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再不愿意回头乞讨了。
姜妍打着哈欠进了李氏茶馆。
茶馆里，柱子正在训大毛，“上等的西湖龙井分为“狮”、“龙”、“云”、“虎”、“梅”五个品号，分别产自狮峰、龙井、云栖、虎跑、梅家坞，就这么两句话，你倒腾了两三天怎么还是记不住啊……”
大毛垂着脑袋：“对不起，我一定好好背。”
姜妍拍了拍柱子肩……哦肩膀够不着，拍了拍柱子的胳膊：“柱子哥，别气啦，等会儿我帮你教大毛哥。”
或许是早早承担了长兄的重任，大毛很少和人玩耍，虽然足够勤快老实，却没有二毛三毛的机灵，有时候还笨得令人发指。
这种问题，姜妍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巴望着他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了。
佟掌柜哒哒哒下了楼梯，扯着脖子往外张望，看见姜妍，就跟看见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一样，拍了下大腿，“哎呀，你怎么才来啊？”
姜妍懵逼了，“我一直这个点来啊。”她手机总不可能会显示错时间吧？
“哎呀，不说了，顾家的人在等你呢，赶紧过去，”佟掌柜火急火燎地拉着姜妍上了楼，推到了一个胖婆子面前，谄笑道：“容嬷嬷，这就是您找的小小姜。”
容嬷嬷……姜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有点疼。
容嬷嬷顶着一张和《还珠》里相差无多的皱巴巴老脸，用看商品的目光上下扫了姜妍几眼，板着脸道：“老身是顾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今晚上是府里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大夫人有孝心，打算从外面找个能说会道的伶俐人儿给老夫人逗逗乐，等会你就跟我回去学学规矩。”
尼玛，我又不是哈巴狗，还逗逗乐，再说本姑娘答应你了吗！
佟掌柜拍了下姜妍的脑袋，“哑巴啦，还不赶快应下。”
我忍，姜妍脸上绽开一朵傻白甜的笑容：“难得府里夫人这么看重，小小姜受宠若惊，不过楼下有不少客人在等小小姜的《三国演义》，不若讲完这一段，再同嬷嬷去府里。”
容嬷嬷没搭理姜妍，而是脸色不善地看向了佟掌柜。
佟掌柜晃了下姜妍的肩膀，“哎呀，你这小孩瞎操什么心，楼下客人我跟他们说，你只管跟嬷嬷回府，让老夫人开心，就是大功一件。”
姜妍无奈地应道：“好吧。”
虽然去给那什么老夫人说书肯定有不少的赏钱拿，可她为毛那么不开心呢？
顾府丫鬟仆役乘坐的驴车随着毛驴的踢踏声，晃晃悠悠地往前跑。
姜妍被颠得屁股疼，却还顽强思考着进府后的行动方针，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扮丑角博人一乐，还是做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聪明小男娃呢？
驴车里，容嬷嬷对姜妍大体讲了一下顾府的人士构成以及重点讨好对象，警告道：“见了老夫人后，要讲些婆媳相和、子孙孝顺、种善因得福报的民间故事，像《柳毅传》那样的就不要讲了。”
姜妍秒懂，《柳毅传》婆婆虐待媳妇的不能讲，那她还是讲《孔雀东南飞》吧。
容嬷嬷带着姜妍从后门进了顾府，一路上走廊小径花园夹道走了个遍，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大园子套着小圆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妍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古代大户人家的建筑，听到丫鬟小声的乡巴佬也不生气，在她眼里，所有古人才是乡巴佬。
没穿越之前，姜妍去不少古建筑玩过，像北京的故宫颐和园、山西的乔家大院、苏州的园林等等。然而这些地方的建筑只是单纯的建筑，与眼前住了很多人、充满着鲜活气息的顾府是截然不同的。
有机会，她一定要到清朝的故宫去看看，看看皇帝是怎么上朝的，太监宫女是怎么工作的，妃子们是怎么穿戴的，太后都吃什么好菜……
此刻正做白日梦的姜妍，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故宫的主人。
然而在成为故宫的主人前，姜妍还得为温饱奔忙。
站在偏房等了半个小时后，腿都站软的姜妍总算见到了顾府的大夫人，一个圆圆脸、慈眉善目，很符合古代婆婆挑媳妇标准的中年美妇人。
顾大夫人打量了姜妍一下，道：“好个灵秀的孩子，你叫小小姜是吧？”
姜妍抱了下拳，“回夫人，是的。”
顾大夫人让丫鬟赏了她一荷包的银角子，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老夫人的敬爱之情，嘱咐她在老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就叫容嬷嬷把她带下去了。
姜妍颠了颠荷包，感觉还没三两重，不由暗暗撇了撇嘴，真小气。
人家电视里里可都是十两二十两地打赏啊，刘姥姥都挣了一百多两了。
容嬷嬷把姜妍带到小偏厅，就跟她讲见老夫人的规矩了，什么磕头啊、祝寿啊，连故事都要姜妍先讲一遍给她听，不符合要求的坚决不让讲。
白蛇传不能讲，神仙鬼怪阴森森的。
穆桂英五十三岁挂帅不能讲，杨家儿孙俱亡只剩女将多惨啊。
……
一连几个故事都给毙了，姜妍心一横，搜了个古代脑残故事《赵妇感火》：
元朝应城有个姓赵的孝顺媳妇，丈夫早亡，生活困苦。赵姓媳妇到处帮工赡养婆婆，婆婆吃好的，她吃差的。
赵氏想着，婆婆老了，倘若不测，家里那么穷，哪里去买棺木呢？于是卖掉第二个儿子，买了一口好棺木放在家里。
有一天，南邻着火，风太大，眼看就要烧到赵家，棺木太沉搬不走。
赵氏哭道：“可怜我卖去了儿子才买来的棺木，哪一位帮我抬出来啊。”
话音刚落，风突然转了放下，火没能烧到赵家。
结论，媳妇孝感动天。
姜妍：我呸。
然而，这个故事还偏偏入了容嬷嬷地眼，于是姜妍忍着恶心，继续讲了几个“孝感动天”的故事，才被宣布串词结束。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姜妍被带到了老夫人那里。
给顾府老夫人磕头的时候，姜妍一边说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在拜财神爷，我在拜财神爷。
天可怜见，她真没给活人磕过头。
老夫人的屋里是一窝子的大小美女，还有一窝子的小孩，香风袭人，热热闹闹。
姜妍眼尖地发现了穿越当日城隍阁前请她吃了一碗面的冰山美女，冰山美女和老夫人坐得还蛮近的。
不过显然，冰山美女没有认出姜妍，或者是从来没记过她，从她进来也就扫过她一眼就不再看了。
在大夫人的示意下，姜妍讲起了《赵妇感火》的故事。
讲完后，众人真真假假的夸奖起赵氏真是个好媳妇云云。
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要我说，这赵氏才是个糊涂的，换做我是那个婆婆，宁愿死后破草席一卷，也不能卖了孙子换棺材。”
姜妍眼睛一亮，知音啊，终于碰见个正常人了。
众人附和道：“老夫人真真是个心善人。”
冰山美人：“大喜的日子，娘亲说什么浑话，您老必定能长命百岁。”
老夫人摸着冰山美人的手：“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活到六十岁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众人：“玉蕊/小姑/姑姑说得对，老夫人必定长命百岁。”
一群人腻歪够了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对姜妍道：“今晚老夫人点了秋官的《白娘子》昆戏，你不如就讲一讲这白娘子。”
秋官，白娘子，姜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琢磨着秋官，姜妍仍是流利地讲完了白娘子的故事，该铺垫的地方铺垫，该高|潮的地方高|潮，业务极为娴熟，赚了在座一缸子的眼泪。
老夫人说了一句赏，身边的嬷嬷立刻捧着一锭五两的银子给姜妍了，姜妍眉开眼笑地把银子揣怀里了。
老夫人又问姜妍是哪里人，姜妍立刻晴转多云，讲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又骗了一缸眼泪。
“可怜见的，瘦成这样，”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对大夫人道，“家里孩子小了的衣裳，收拾几件好的出来。”
末了，老夫人还叫姜妍跟着她一起去花厅看戏了。
花厅内外，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四周坐满了老夫人的孝子贤孙，纷纷向老夫人祝寿。
老夫人坐下没多久，如今火遍杭州城的昆戏《白娘子》就上演了。
姜妍和一群奴仆一起，坐在视线最不好的角落里的小凳子上，眼睛盯着白娘子，奈何白娘子老是不转头，光对着主座上的人。
好不容易白娘子慢悠悠地转身了，姜妍对上了她画着桃花妆、勾魂摄魄的狭长双眸，顿时被镇住了。
旁边无论是年轻些的小丫鬟，还是年长些仆妇，甚至小厮书童，都羞红了双颊。
等等，这个白娘子是不是那个来李氏茶馆打赏五两银子听《白蛇传》的那个秋官来着？然而姜妍脑子里全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完全不记得她的长相啊。
于是姜妍再接再厉，逮着白娘子转身的机会死劲看，在被镇住三次后，终于看清了白娘子的长相，就是那个秋官。
南方昆曲青衣花旦的妆容比较浅淡，所以姜妍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白娘子，就是那个秋官。
太过分了，秋官的《白娘子》桥段，什么灵山盗仙草、水淹金山寺、许士林中状元等等，完全抄袭她的《白蛇传》啊。
康熙元年，大年初十，阴。
和去年一样，姜妍仍然苦逼地跋涉在城隍阁和李氏茶馆的路上。
所不同的是，护送她的人变成了二毛三毛，铁蛋被她打发到武林门外的杭州运河码头做调研了。
把姜妍这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萝莉护送到李氏茶馆后，二毛三毛背着一串草鞋，迫不及待地飞走了，他们已经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再不愿意回头乞讨了。
姜妍打着哈欠进了李氏茶馆。
茶馆里，柱子正在训大毛，“上等的西湖龙井分为“狮”、“龙”、“云”、“虎”、“梅”五个品号，分别产自狮峰、龙井、云栖、虎跑、梅家坞，就这么两句话，你倒腾了两三天怎么还是记不住啊……”
大毛垂着脑袋：“对不起，我一定好好背。”
姜妍拍了拍柱子肩……哦肩膀够不着，拍了拍柱子的胳膊：“柱子哥，别气啦，等会儿我帮你教大毛哥。”
或许是早早承担了长兄的重任，大毛很少和人玩耍，虽然足够勤快老实，却没有二毛三毛的机灵，有时候还笨得令人发指。
这种问题，姜妍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巴望着他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了。
佟掌柜哒哒哒下了楼梯，扯着脖子往外张望，看见姜妍，就跟看见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一样，拍了下大腿，“哎呀，你怎么才来啊？”
姜妍懵逼了，“我一直这个点来啊。”她手机总不可能会显示错时间吧？
“哎呀，不说了，顾家的人在等你呢，赶紧过去，”佟掌柜火急火燎地拉着姜妍上了楼，推到了一个胖婆子面前，谄笑道：“容嬷嬷，这就是您找的小小姜。”
容嬷嬷……姜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有点疼。
容嬷嬷顶着一张和《还珠》里相差无多的皱巴巴老脸，用看商品的目光上下扫了姜妍几眼，板着脸道：“老身是顾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今晚上是府里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大夫人有孝心，打算从外面找个能说会道的伶俐人儿给老夫人逗逗乐，等会你就跟我回去学学规矩。”
尼玛，我又不是哈巴狗，还逗逗乐，再说本姑娘答应你了吗！
佟掌柜拍了下姜妍的脑袋，“哑巴啦，还不赶快应下。”
我忍，姜妍脸上绽开一朵傻白甜的笑容：“难得府里夫人这么看重，小小姜受宠若惊，不过楼下有不少客人在等小小姜的《三国演义》，不若讲完这一段，再同嬷嬷去府里。”
容嬷嬷没搭理姜妍，而是脸色不善地看向了佟掌柜。
佟掌柜晃了下姜妍的肩膀，“哎呀，你这小孩瞎操什么心，楼下客人我跟他们说，你只管跟嬷嬷回府，让老夫人开心，就是大功一件。”
姜妍无奈地应道：“好吧。”
虽然去给那什么老夫人说书肯定有不少的赏钱拿，可她为毛那么不开心呢？
顾府丫鬟仆役乘坐的驴车随着毛驴的踢踏声，晃晃悠悠地往前跑。
姜妍被颠得屁股疼，却还顽强思考着进府后的行动方针，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扮丑角博人一乐，还是做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聪明小男娃呢？
驴车里，容嬷嬷对姜妍大体讲了一下顾府的人士构成以及重点讨好对象，警告道：“见了老夫人后，要讲些婆媳相和、子孙孝顺、种善因得福报的民间故事，像《柳毅传》那样的就不要讲了。”
姜妍秒懂，《柳毅传》婆婆虐待媳妇的不能讲，那她还是讲《孔雀东南飞》吧。
容嬷嬷带着姜妍从后门进了顾府，一路上走廊小径花园夹道走了个遍，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大园子套着小圆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妍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古代大户人家的建筑，听到丫鬟小声的乡巴佬也不生气，在她眼里，所有古人才是乡巴佬。
没穿越之前，姜妍去不少古建筑玩过，像北京的故宫颐和园、山西的乔家大院、苏州的园林等等。然而这些地方的建筑只是单纯的建筑，与眼前住了很多人、充满着鲜活气息的顾府是截然不同的。
有机会，她一定要到清朝的故宫去看看，看看皇帝是怎么上朝的，太监宫女是怎么工作的，妃子们是怎么穿戴的，太后都吃什么好菜……
此刻正做白日梦的姜妍，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故宫的主人。
然而在成为故宫的主人前，姜妍还得为温饱奔忙。
站在偏房等了半个小时后，腿都站软的姜妍总算见到了顾府的大夫人，一个圆圆脸、慈眉善目，很符合古代婆婆挑媳妇标准的中年美妇人。
顾大夫人打量了姜妍一下，道：“好个灵秀的孩子，你叫小小姜是吧？”
姜妍抱了下拳，“回夫人，是的。”
顾大夫人让丫鬟赏了她一荷包的银角子，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老夫人的敬爱之情，嘱咐她在老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就叫容嬷嬷把她带下去了。
姜妍颠了颠荷包，感觉还没三两重，不由暗暗撇了撇嘴，真小气。
人家电视里里可都是十两二十两地打赏啊，刘姥姥都挣了一百多两了。
容嬷嬷把姜妍带到小偏厅，就跟她讲见老夫人的规矩了，什么磕头啊、祝寿啊，连故事都要姜妍先讲一遍给她听，不符合要求的坚决不让讲。
白蛇传不能讲，神仙鬼怪阴森森的。
穆桂英五十三岁挂帅不能讲，杨家儿孙俱亡只剩女将多惨啊。
……
一连几个故事都给毙了，姜妍心一横，搜了个古代脑残故事《赵妇感火》：
元朝应城有个姓赵的孝顺媳妇，丈夫早亡，生活困苦。赵姓媳妇到处帮工赡养婆婆，婆婆吃好的，她吃差的。
赵氏想着，婆婆老了，倘若不测，家里那么穷，哪里去买棺木呢？于是卖掉第二个儿子，买了一口好棺木放在家里。
有一天，南邻着火，风太大，眼看就要烧到赵家，棺木太沉搬不走。
赵氏哭道：“可怜我卖去了儿子才买来的棺木，哪一位帮我抬出来啊。”
话音刚落，风突然转了放下，火没能烧到赵家。
结论，媳妇孝感动天。
姜妍：我呸。
然而，这个故事还偏偏入了容嬷嬷地眼，于是姜妍忍着恶心，继续讲了几个“孝感动天”的故事，才被宣布串词结束。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姜妍被带到了老夫人那里。
给顾府老夫人磕头的时候，姜妍一边说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在拜财神爷，我在拜财神爷。
天可怜见，她真没给活人磕过头。
老夫人的屋里是一窝子的大小美女，还有一窝子的小孩，香风袭人，热热闹闹。
姜妍眼尖地发现了穿越当日城隍阁前请她吃了一碗面的冰山美女，冰山美女和老夫人坐得还蛮近的。
不过显然，冰山美女没有认出姜妍，或者是从来没记过她，从她进来也就扫过她一眼就不再看了。
在大夫人的示意下，姜妍讲起了《赵妇感火》的故事。
讲完后，众人真真假假的夸奖起赵氏真是个好媳妇云云。
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要我说，这赵氏才是个糊涂的，换做我是那个婆婆，宁愿死后破草席一卷，也不能卖了孙子换棺材。”
姜妍眼睛一亮，知音啊，终于碰见个正常人了。
众人附和道：“老夫人真真是个心善人。”
冰山美人：“大喜的日子，娘亲说什么浑话，您老必定能长命百岁。”
老夫人摸着冰山美人的手：“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活到六十岁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众人：“玉蕊/小姑/姑姑说得对，老夫人必定长命百岁。”
一群人腻歪够了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对姜妍道：“今晚老夫人点了秋官的《白娘子》昆戏，你不如就讲一讲这白娘子。”
秋官，白娘子，姜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琢磨着秋官，姜妍仍是流利地讲完了白娘子的故事，该铺垫的地方铺垫，该高|潮的地方高|潮，业务极为娴熟，赚了在座一缸子的眼泪。
老夫人说了一句赏，身边的嬷嬷立刻捧着一锭五两的银子给姜妍了，姜妍眉开眼笑地把银子揣怀里了。
老夫人又问姜妍是哪里人，姜妍立刻晴转多云，讲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又骗了一缸眼泪。
“可怜见的，瘦成这样，”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对大夫人道，“家里孩子小了的衣裳，收拾几件好的出来。”
末了，老夫人还叫姜妍跟着她一起去花厅看戏了。
花厅内外，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四周坐满了老夫人的孝子贤孙，纷纷向老夫人祝寿。
老夫人坐下没多久，如今火遍杭州城的昆戏《白娘子》就上演了。
姜妍和一群奴仆一起，坐在视线最不好的角落里的小凳子上，眼睛盯着白娘子，奈何白娘子老是不转头，光对着主座上的人。
好不容易白娘子慢悠悠地转身了，姜妍对上了她画着桃花妆、勾魂摄魄的狭长双眸，顿时被镇住了。
旁边无论是年轻些的小丫鬟，还是年长些仆妇，甚至小厮书童，都羞红了双颊。
等等，这个白娘子是不是那个来李氏茶馆打赏五两银子听《白蛇传》的那个秋官来着？然而姜妍脑子里全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完全不记得她的长相啊。
于是姜妍再接再厉，逮着白娘子转身的机会死劲看，在被镇住三次后，终于看清了白娘子的长相，就是那个秋官。
南方昆曲青衣花旦的妆容比较浅淡，所以姜妍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白娘子，就是那个秋官。
太过分了，秋官的《白娘子》桥段，什么灵山盗仙草、水淹金山寺、许士林中状元等等，完全抄袭她的《白蛇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