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那人归来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s.net,最快更新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最新章节!

    瞬时,一股药香味盈满鼻间,耳畔,则突然扬来一道厚重闷声。

    凤瑶来不及推开面前这紧紧抱她的人,身子竟突然随着那人跌倒在地。

    刹那,有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她的脸颊,周遭,惊慌的呼喊四起,凌乱的脚步声也蓦地由远及近。

    凤瑶蓦地抬头,鲜血淋漓里,只见身下被她压着的人,双目紧闭,嘴角带血,眉头紧锁,而扣在她腰间的手,则强劲有力,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抱她撄。

    柳襄。

    这人竟是柳襄。

    相较于第一次的自行撞柱,第二次的乔装胆大,这一次,这人竟是用这等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不得不说,此人每次出现在她眼前,不是让她恼怒四起,便是……惊心动魄偿。

    不远处,那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徒留一些御医惊恐焦急的朝这边涌来。

    凤瑶回神观望,才见,此地竟是太医院。

    方才追击黑衣人追得太过着急,是以入了太医院的后院池水边,竟也不自知。

    “长公主,长公主。”纷繁惊恐的嗓音,自速速奔来的御医们口中溢出。

    仅是片刻,御医们七手八脚的将凤瑶从柳襄的身上拉起,眼见凤瑶满面是血,御医们惊慌失措的问:“长公主哪里受伤了?微臣为您看看。”

    “微臣为公主把脉。”

    此起彼伏的嗓音,四面而起,纷繁嘈杂得令人头皮发麻。

    凤瑶神色冷冽,阴沉而道:“本宫未曾受伤,倒是贼子逃脱,尔等速去各处宫门传本宫禁令,封锁整个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宫!”

    御医一怔,眼见凤瑶态度决绝,皆不敢多呆,随即领命四散。

    嘈杂纷繁的气氛骤然平静,徒留夜风浮荡,微微卷着几分极为难得的凉意。

    皎洁的月色打落,盈盈清辉里,地上的柳襄,已稍稍掀了眼。

    “柳襄为长公主受了一掌,苟延残喘,长公主则挥退所有御医,不曾留下一人为柳襄救命。难不成,长公主也是铁石心肠之人。”虚弱断续的嗓音,夹杂着半分自嘲。

    伤成这样还能胆大的数落她,这柳襄的胆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大。

    凤瑶面色微变,垂眸而下,沉寂的目光迎上了他的眼。

    他正虚弱的笑着,眼里的自嘲与悲戚之色掩饰不住,嘴角的鲜血突兀狰狞,奈何纵是满身自嘲,浑身上下,竟也透出几分似是强撑而来的坚强。

    “本宫若是当真铁石心肠,你又能如何?”待半晌后,凤瑶才将目光稍稍挪开,低沉而道。

    说着,抬着袖子稍稍擦拭脸上的血迹,继续出声,“这世上,无情无义之人太多,你如此冒然出来为本宫挡上一掌,你便当真以为,本宫会对你心生感激?”

    低沉无波的话,透着几许森凉。

    柳襄似是并不诧异,面上依旧淡定平静,却又无端悲凉与自嘲。

    “柳襄从未想过长公主会对我心生感激。柳襄卑贱如蝼蚁,自不敢奢望长公主对我另眼相看。方才挺身而出,柳襄也不为其它,只因,不愿看着长公主一介女子,被人欺负罢了。”他低低而道,说完,嘴角勾着的自嘲弧度越发而甚。

    凤瑶神色微动,再度不深不浅的朝他望来,“只因看不惯本宫被欺负,是以便挺身而出,差点丧命。本宫倒是奇了,本宫待你,并无优厚,你如此拼了命的为本宫受上一掌,便再无其它缘由?”

    他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垂眸而下,皎洁的月光打落在他脸上,竟是衬得他面色微泛苍白。

    待默了片刻后,他才幽远虚弱的出声道:“若说,确无其它缘由呢?”

    这话一落,他眸子一抬,极为认真的望向了凤瑶。

    凤瑶面色不变,低沉而道:“本宫历来相信,这世上定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若说你坦白今日之举是孤注一掷的豪赌,赌你冒险的舍命一番,从而令本宫对你另眼相待的话,本宫,倒会欣赏你直白通透的个性。”

    说着,凤瑶淡扫他一眼,嗓音一挑,“抬起手来。”

    他眼角微微一挑,低低而道:“长公主本是聪慧过人,若柳襄在你面前言慌,这效果,定然适得其反。是以,柳襄选择如实而言,救长公主也是只因不愿长公主一介女子而被欺负,若长公主仍是不信,柳襄,也无话可说。”

    这话一落,他便不再多言,仅是依照凤瑶的话稍稍抬了手。

    凤瑶瞳孔微缩,伸出两指搭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低沉而道:“也罢,你不愿道明实情,本宫也无心再问。今夜之事,究竟如何,你自己心底知晓。再者,若论真正追究的话,本宫也用不着你来搭救,甚至,还阴差阳错的放走了那黑衣刺客。”

    他神色一沉,面上自嘲之意更甚,随即抿了抿唇,低低而道:“长公主是在怪柳襄多管闲事,误了长公主捉人之事?”

    凤瑶淡道:“本宫,最是不喜满腹算计之人,而你,本宫不曾太过了解,对你的某些举措,也猜不透。但,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喜你这般的聪明人。倘若,你处处针对摄政王,一心报仇,本宫并不阻拦,但若你要在宫中兴风,本宫,决不轻饶。”

    说完,凤瑶已是收回搭在他脉搏的手指,低沉而道:“你脉搏略弱,气虚微乱,但却并无大碍。这几日,让御医为你熬制活血化瘀的汤药喝喝便好。”

    这话一落,凤瑶不再多呆,站起身便踏步而离,奈何足下刚行两步,柳襄虚弱厚重的嗓音再度扬来,“长公主说猜不透柳襄,但柳襄又何尝不是猜不透长公主。长公主收留柳襄,却不任用柳襄,反倒任由柳襄荒在这太医院内,试问长公主此举,又有何目的?”

    他嗓音有些大,似是努力的扯声道出。

    凤瑶眼角一挑,足下一驻,回头观他,低沉而道:“你以为本宫是何目的?又或是,你想本宫如何重用于你?”

    他垂眸下来,“柳襄斗胆猜测,长公主留下柳襄,是因柳襄比长公主更为憎恨摄政王。长公主刚刚大权在握,身边无人可用,长公主之意,是随意留着柳襄,给口饭吃,说不准得了适当机会,便能让柳襄出面对付摄政王。那时候,柳襄若赢了,长公主自然借柳襄之力除了摄政王这大患,若是未成,柳襄身死,长公主也能撇清关系,所有刺杀重臣的罪责,皆由柳襄一人带到阎罗殿去。”

    凤瑶神色微变,冷眼观他,并不言话。

    这柳襄满身血仇,的确是对付颜墨白的一把利剑。只不过,此人太过胆大,行事高调,她要任用于他,无疑得加倍小心。

    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在太医院内养伤,倒也不安分,今日又来这么一出,不惜拼命的为她挡上一掌虽是震撼,但更多目的,想来应是他在太医院闲不住了。

    思绪至此,凤瑶深眼凝他,低沉而道:“你与摄政王之间的血仇不共戴天,若留你来对付摄政王,无疑是一把利刃。”

    他低沉而道:“既是利刃,但若长公主弃之不用,也不过是一把废铁。”他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嘲。

    凤瑶并未立即言话,待将他仔细打量半晌后,她才稍稍敛神,阴沉而道:“摄政王贬新帝,威阁臣,手中重拳在握,在朝堂上无疑是一手遮天。你想杀了摄政王报仇,本宫,自然也想扳倒他。只不过,要扳倒摄政王,无疑得从长计议,你既是信心十足的想要帮本宫,你且要如何帮?”

    “柳襄,有摄政王贪污受贿,甚至打压忠臣,草菅人命的证据,只是,证据未全,需再搜集。柳襄之求,其一是想让长公主下令让宗人府配合柳襄调查摄政王,搜集证据,其二,是想长公主差人护柳襄周全,其三,柳襄身无长物,孤独一人,下半生,只愿常留宫中,侍奉,长公主。”

    他言语极为认真,纵是嗓音虚弱,但语气中的坚决之意却是掩饰不住。

    凤瑶冷眼盯他,只道:“摄政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根基深厚,便是你搜集了摄政王的罪证,也不一定扳得倒他。”

    他垂眸下来,“只要搜集的证据铁证如山,柳襄与长公主扳不倒他,国师,总能名正言顺的出面废了他。但若长公主手中并无证据,朝臣也偏向摄政王,便是国师有意帮长公主,也不能随便处置了他。”

    凤瑶冷眼观他,心底略生起伏。

    不得不说,这柳襄的心思,着实缜密,为了扳倒颜墨白,竟也会斗胆打上国师的主意。

    而那颜墨白,虽在朝堂上不可一世,但若在铁证面前,颜墨白哑口无言,再加之国师亲自出面废他,他自也不容易翻身,到时候,即便杀不了他,但也能将他从这朝堂上逐出去。

    只不过,就是这所谓的铁证,定不容易搜集。

    便是要搜集,一旦颜墨白知晓,说不定也会暗中差人阻拦。

    思绪至此,凤瑶面上也蔓出了几许陈杂,然而未待她言话,沉寂幽幽的气氛里,则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凤瑶蓦地敛神,下意识的转眸而望,便见月色尽头,王能正速步而来。

    凤瑶瞳孔一缩,当即回眸朝柳襄道:“你之提议,本宫自会考虑。明日之后,再为你答复。”

    柳襄眉头一皱,并未言话。

    这时,王能已是站定在了凤瑶面前,面上全是热汗,墨发略显凌乱,只是脱口的嗓音格外的沉寂镇定,“长公主,惠妃寝殿的火势已得控制。而惠妃本人,今夜在三皇子殿中与三皇子对弈,是以,恰巧免过一劫。”

    是吗?

    乍闻这话,凤瑶心底起伏不已,一股莫名的怀疑感涌上心来。

    惠妃殿中着火,连她姑苏凤瑶都觉惠妃难以逃命,奈何,惠妃则在赢易殿中对弈,恰到好处的免过一劫。不得不说,那大火烧得倒是蹊跷,再者,今日她追击的那黑衣人,又是哪帮哪派?

    所有思绪层层涌来,只觉迷雾重重,而这宫中,似也不再安稳。

    凤瑶心底森冷沉寂,待默了片刻,朝王能阴沉而道:“皇上寝殿可有异常?”

    王能微怔,恭敬而道:“属下并未收到关于皇上寝殿异常的任何消息。”

    凤瑶瞳孔微缩,“今夜宫中不平,四下不安,那逃脱的嫌疑之人,也不见踪影。此际,你先遣人在宫中好生搜查,不可放过任何一角,势必要将今夜那黑衣之人搜出。再者,惠妃寝殿的明火,依旧让宫奴与御林军极力扑灭,不可让火势蔓延。”

    “是。”王能刚毅的面上漫出了几分严谨与厚重,待这话一出,他垂眸下来,继续恭敬道:“宫中不安,此际,属下先将长公主送回凤栖宫。”

    凤瑶淡道:“你且忙你的去,本宫这里,无需顾及。”

    王能眉头微皱,略微担忧的朝凤瑶望了望,眼见凤瑶态度坚持,他终归是妥协下来,随即出声告退,迅速消失在了月色尽头。

    一时,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凤瑶也未再多做耽搁,仅是垂眸朝地上的柳襄扫了一眼,随即干脆的朝前踏步而离。

    柳襄虚弱决绝的嗓音在后方扬起,“柳襄会好生在太医院等长公主回话。若长公主能答应柳襄之求,柳襄定对长公主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虚弱厚重的嗓音,被这沉寂的夜放大,一声高过一声,无端厚重与凄凉。

    凤瑶眉头一皱,思绪翻涌,随即头也不回的道:“明日之内,本宫便给你答复。”

    嗓音一落,不自觉的加快了足下步子。

    这柳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可怜之人罢了,家族没落,满门抄斩,而今独身一人存活于世,报仇不得,从而只能费尽心思的靠近她,便以为靠近了权势,能轻松的将颜墨白扳倒。

    只是她姑苏凤瑶,也处处被摄政王所制,他即便是攀附上了她,也不见得容易报仇。

    更何况,流落风尘的世家公子,即便志气不短,但也许会市侩圆滑不少,但无论如何,这柳襄要对付颜墨白,她自然得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从而,置身事外,的隔岸观火,何乐而不为。

    倘若柳襄当真有本事搜集颜墨白的所有罪证,那时候,她再央国师出面,合力而为,在那些如山的贴证面前,不愁将颜墨白逐不出她大旭朝廷。

    一路上,夜风拂面,竟是极为难得的有些凉爽。

    只奈何,思绪翻腾,心思流转,浑身,倒并不觉得凉快轻松。

    凤瑶足下极快,不久,已是行至了新帝的寝宫。

    然而那偌大的寝殿前,幼帝小小年纪正双手环胸的站着,稚嫩的面上充满怒意。

    而许嬷嬷等人,则跪着将幼帝围了个圈儿,紧着嗓子不住的劝道:“惠妃娘娘的寝殿着了火,自有御林军来救,皇上莫要担心了,还是先回殿中休息,明日还得早朝。”

    “朕只是去看看惠妃是否安好,许嬷嬷如此拦朕,是想以下犯上?”幼帝冷哼一声,稚嫩的嗓音,怒意不浅。

    这话入耳,凤瑶神色微变,心生起伏。

    这些日子以来,她见惯了自家幼帝脆弱稚嫩的模样,然而此际却是头一次见到他也会发脾气,甚至如君王一般,怒斥着许嬷嬷以下犯上。

    只奈何这种极为难得的脾气,却是为了那处处挤兑母后,肆意狠烈的争夺皇位的惠妃。

    不得不说,那惠妃究竟是为他灌了何等迷汤,竟让他如此在意。

    “征儿。”凤瑶立在原地,沉默着,则是片刻,她按捺心绪,低沉的出了声。

    这话一出,那不远处的孩童突然循声而望,面上的怒意竟也骤然减却,反倒是小脸上扬了笑,似如见了救星一般,朝凤瑶急道:“阿姐,你来得正好,惠妃寝殿着火了,火光好大,征儿要去探望惠妃,看看她是否安好,奈何许嬷嬷与宫奴们纵是拦着……”

    未待他嗓音言完,凤瑶已低缓出声,“惠妃寝殿虽是着火,但惠妃安然无恙,征儿无需过去。”

    他怔住,到嘴的话也下意识的噎住。

    凤瑶凝他两眼,缓步朝他走近,随即伸手牵上了他的手,低道:“惠妃寝殿着火,如今明火未灭,极是不安全,许嬷嬷她们拦着你,也是怕征儿过去遇险。征儿历来懂事,怎征儿只关心惠妃,却不心疼一直陪你长大的许嬷嬷?你看,许嬷嬷年纪大了,此际还跪着,膝盖该是疼了。”

    幼帝神色蓦地一变,似如突然觉悟一般,小小身子当即一动,急忙伸手来扶许嬷嬷,“嬷嬷,你膝盖可是疼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说着,小胳膊急忙用力,似要将许嬷嬷扶起。

    许嬷嬷微蹙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略微褶皱的面上也漫出了几分无奈与欣慰,随即她稍稍扶住幼帝的手,只道:“皇上,老奴没事,没事。”

    这话一落,许嬷嬷自行站了起来,随即松开幼帝的手,恭敬的垂头立在一旁。

    幼帝面露担忧,神色也极为自责,整个人立在原地不停的搓着衣角。

    凤瑶暗自叹了一声,随即缓步上前,再度牵了幼帝的手,低道:“征儿能关心许嬷嬷,阿姐欣慰。征儿要知晓,许嬷嬷乃母后身边最是亲近之人,也是这满宫之中,除了阿姐之外,对征儿最好的人了。

    幼帝忙点头,奈何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忙道:“阿姐,可是惠妃那里……”

    凤瑶瞳孔微缩,低道:“惠妃那里,自有你三皇兄守着,征儿不必担心。”

    说完,指尖稍稍用力,牵着他缓步朝寝殿行去。

    偌大的寝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墙角,还点着送神檀香,怡然送神。

    凤瑶将幼帝牵入寝殿后,便开始让他在榻上休息,眼见幼帝眉头一皱,又欲言话,她则先他一步平缓出声,“明日还得早朝,征儿早些入睡。阿姐,今夜在这里陪你。”

    他怔了一下,“阿姐今夜不回凤栖宫?”

    凤瑶缓缓点头,“不回了,许久不曾看着征儿入睡了,今夜,阿姐守着你。”

    他咬了咬唇瓣,嫣然一副诧异却又无奈的表情,大抵是心底仍想着惠妃之事,是以心有担忧,仍是想着过去看看。

    凤瑶静静观他,倒是将他的心思猜得了然,却也未再出声点破,只是平缓而道:“怎么,阿姐守着征儿入睡,征儿不开心?”

    幼帝神色蓦地一颤,随即忙朝凤瑶摇头道:“阿姐,不是不是。”说着,急忙钻入被褥里,闭上眼睛,道:“阿姐,征儿会乖乖入睡的,你看,征儿睡了。”

    凤瑶静静盯着他那眨得不停的睫毛,神色也是略显无奈。

    终归是,稚嫩孩童,心底质朴,便是想撒谎,竟如此的漏洞百出,却又让她发不起火来,反倒是心头深处,越发的怜惜,甚至担忧他。

    入夜,深沉。

    殿中一片寂静,微生压抑。

    许久,幼帝那颤抖的睫毛终于不颤了,整个人已全然入睡。

    凤瑶伸手稍稍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才缓缓起身,出了殿门。

    殿外,许嬷嬷与几名宫奴正守在门外。

    凤瑶禀退几名宫奴,徒让许嬷嬷留下,幽远低沉的问:“近日,皇上可是时常去惠妃那里?又或者,惠妃时常差人给皇上送糕点来?”

    许嬷嬷眉头一皱,语气也夹杂着几许无奈,“惠妃这些日子对皇上,的确照顾。不止在吏官给皇上上课时给皇上送茶送糕点,还会在皇上闲暇之际,邀皇上与三皇子一道去惠妃寝殿聚聚。每番聚集,老奴皆被皇上留在殿外,进去不得,是以也不知当时殿内发生了什么,只知皇上每次从惠妃殿中出来,皆由三皇子牵着,满面笑意。”

    说着,许嬷嬷抬眸差凤瑶望来,犹豫片刻,继续道:“皇上对惠妃如此依赖,老奴斗胆猜测,许是因以前皇后在世时,一直对太子殿下疼爱有加,又对先皇尽心尽力,加之还要处理后宫之事,是以并无多余时间来陪伴皇上,是以,如今惠妃突然对皇上极为亲近,皇上小小年纪,又不知人情世故,不懂人心险恶,是以,便也亲近惠妃了。”

    是吗?

    只是惠妃如狼似虎,自家幼帝这稚嫩的苗子到了惠妃那里,随时都能被扭曲,被折断。

    再加之自家幼帝对这皇位本就不喜,惠妃若在他耳边添油加醋,那时候在自家幼帝心里,许是惠妃这夺位之人倒成了与他心意想通之人,而她姑苏凤瑶这逼着他坐上皇位之人,倒成了逼他就范的刽子手了。

    思绪至此,不知为何,心底深处竟是突然有些揪痛。

    纵然能在外人面前森冷凉薄,但在自家幼弟面前,她终归是做不到平静如水,收放自如。

    就像是,外人若是伤她,只能伤她皮肉,但自家幼弟若要伤她,便能入心。

    “惠妃心思叵测,不得不防。这些日子,望许嬷嬷看紧点皇上,莫要让他再往惠妃那里去。”待默了半晌,凤瑶才稍稍收敛心绪,低沉出声。

    许嬷嬷无奈道:“皇上有他的主意,有时候老奴想拦,也是拦不住。”

    “拦不住便稍稍拖住他,再差人通知本宫,本宫,亲自来拦。”凤瑶低道。

    许嬷嬷微微一怔,随即恭敬点头。

    凤瑶转眸朝她望来,叹息一声,继续道:“皇上年幼,的确不知人心险恶,如今母后与父皇皆不在了,本宫也琐事缠身,难以抽空多陪他,是以皇上这里,便有劳嬷嬷你多加费心照顾。”

    许嬷嬷神色也突然幽远苍凉了半许,只道:“皇后临危对长公主托孤,又何尝未对老奴托孤。老奴一直记得皇后嘱咐老奴的事,此生,老奴定会拼命侍奉好皇上,好生伴他长大。”

    凤瑶面露几许欣慰,所有心绪千回百转,最后仅是伸手拉了拉嬷嬷的手,只道:“嬷嬷一生侍奉母后,先是抚凤瑶长大,后是幼帝,嬷嬷为我一家鞠躬尽瘁,我姑苏凤瑶,感激不尽,多谢了。”

    嬷嬷瞳孔蓦地泛出了水光,随即垂头下来,只道:“当年若非皇后相救,老奴早已丧命。是以,老奴这条命是皇后的,既然皇后不在了,侍奉长公主与皇上,便是老奴此生最大的事。长公主不必感谢老奴,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

    凤瑶捏紧了嬷嬷的手,心绪浮动,一时之间,未能说出话来。

    夜色越发凉薄,迎面而来的风,也微微有些发凉。

    许久,凤瑶打发嬷嬷下去休息,自己则再度入了幼帝的寝殿,在软榻上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凤瑶与幼帝一道起身洗漱用膳,待一切完毕,便牵了幼帝,朝勤政殿方向行去。

    待抵达勤政殿,朝臣皆至,除了摄政王未来,那许儒亦倒是满面清风的来了。

    早朝所奏之事,无非是老生常谈的问题,百官仅是装模作样的汇报,却并未提出任何解决方案。

    凤瑶早对这些百官失了信心,也未在朝堂上多言,只是待早朝散去后,凤瑶开始领着幼帝与许儒亦朝后宫而行时,许儒亦稍稍落后她半步,恭敬而道:“早朝如云烟,那些朝堂之臣,上朝如应付,着实不恭不济。”

    这人不过初次上朝,便能看得如此透彻,倒也难得。

    凤瑶心思如此,随即眼角微挑,扭头朝许儒亦望来,只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他神色平和,缓道:“百官做戏,倒是看得出来的。以前微臣只闻师父说朝堂之臣全如墙头之草,阿谀奉承,无德无能,以前微臣倒还不信,只道是满堂朝臣,总有几人衷心朝廷,奈何今日一见,倒着实是微臣想多了。”

    凤瑶淡道:“如今的大旭朝臣,除了三位阁老之外,着实不敢随意任用。但如今危急之际,三位阁老也在同一时间全数倒下,本宫如今,也的确是无人可用。”

    她嗓音缓慢,幽远低沉,却是坦白至极。

    许儒亦缓道:“长公主刚接手朝政,朝中无心腹也是自然,但可暗中培植,若能紧急推行科举与武举,选拔新人,为朝堂灌入新血,也是当务之急。”

    凤瑶神色微动,“你说得尚可。只不过,如今江南灾患严重,流民失所,江南一代的流民甚至要盘踞而起,反我大旭,而就在就难,以及镇.压乱民,才该是当务之急。”

    “恕微臣直言,江南救灾之事可与科举与武举同时进行。若长公主心力不够,不若,这科举与武举之事,由微臣来负责。”

    凤瑶神色微沉,下意识的驻了足,静静的观他。

    他也驻足下来,温和的迎上她的目光,整个人不卑不亢,纵是满身官袍,也掩不住他风雅卓绝之气。

    这人,着实不像商贾之家出生的人物,反倒更像舞文弄墨的翩跹公子。

    “许公子这建议,倒是尚可。只不过,许公子并无接触过科举与武举这类的事,可能胜任?”凤瑶凝他片刻,低沉出了声。

    他自然而然的垂眸下来,“虽不曾接触,但不代表不曾知晓那些试验的流程。只要长公主吩咐下来的事,微臣,定竭尽所能的完成。再者,这两日师父的病情也好转不少,至少能开口言话了,微臣若有不懂之处,自也可请教家师。”

    凤瑶瞳孔一缩,面上也漫出了几分释然,“刘太傅可以说话了?”

    他缓缓点头,“师父已清醒,已能说话,但若多说几句,便会累得气喘。是以,长公主若要去拜访的话,倒还需再等等。”

    他似是能猜到凤瑶的心思一般,未待凤瑶提议探望刘太傅,他便已出声委婉的拒绝。

    凤瑶神色微变,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深沉,“许公子倒是个聪明灵慧之人。”

    他极为难得的怔了一下,随即略微无奈的道:“灵慧二字,似该形容女子。”

    凤瑶淡道:“许公子看似也是大量之人,想来自是不会与本宫计较。”

    “长公主言重了,长公主与微臣,乃君臣之别,便是长公主当真调侃微臣,微臣也得受着。”

    凤瑶回头过来,继续缓步往前,只道:“许公子这般人物,本该温润清雅,本该存留在京都人的追逐与传说里。公子亦的名声,倒是响亮得紧,只道是大旭京都的公子亦,温润卓绝,精明能干,可为商贾翘楚,又可为如水君子,深得京都儿女倾慕追逐。如你这般人物,入得这朝堂,倒是可惜了。”

    “可谓可惜?”他缓缓跟来,问得直白。

    凤瑶嗓音稍稍幽远半许,“朝堂之中,纷纭嘈杂,市侩之人比比皆是,许公子坠入朝堂,无疑是参与了纷争,日后,许是不会太过安生。”

    说着,嗓音一挑,继续道:“只不过,本宫正值用人之际,便只有将你,拉下来趟趟浑水了。”

    他无奈而笑,“微臣并非觉得是在趟浑水,微臣身为大旭子民,又为太傅徒弟,为国分忧,也是自然。微臣倒得感谢长公主能圆微臣之愿,破例准微臣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凤瑶眼角一挑,神色微动,却是并未言话。

    许儒亦静静的朝她观望两眼,随即稍稍转了话题,“微臣听说,昨日宫中着了火?”

    凤瑶头也不回的淡道:“许公子消息倒是灵敏。”

    “昨夜皇宫起火,火光冲天,宫外百姓大多都见着了。只是,那般大的火势,长公主当时可有惊着?”他缓缓解释。

    凤瑶也不多做探究,只道:“不过是惠妃寝殿着火,烧了座寝殿罢了,无人伤亡。本宫,倒也并非胆小之人,还不至于被火势惊着。只不过,昨夜本有可疑之人出没,奈何那人机灵,本宫未逮着,便是今日一早,王能来报,声称昨夜满宫搜索,竟也未搜到可疑之人,本宫倒是奇了,难不成那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许儒亦神色微动,缓道:“是人,怎可凭空消失。也许,那人并非宫外之人,而是,本来就为宫中之人。长公主多差人暗中查访哪位宫人昨夜出去过,或是行为略微异常便可。”

    “许公子这话倒是不错,本宫再差人暗中查探查探。”说着,再度驻足下来,转眸朝他望来,只道:“皇上在前,你只需跟着皇上一道过去,入他寝殿为他授课便是。本宫此际,倒得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他也下意识的驻足下来,恭敬而道:“微臣知晓了。”

    “嗯。”凤瑶淡应一声,随即不再多呆,当即转身朝左侧一条岔道而去,越行越远。

    待凤瑶入得御书房后,王能便出了宫,继续去校场选拔武人。

    凤瑶独坐在御书房内,也未着手批阅奏折,仅是差人去看摄政王是否回得王府,若是回了,便唤他入宫觐见。

    而今,国师未入宫,摄政王也无消息,派出去与摄政王一道去得道行山的御林军也未回宫回话,如此种种,倒令她心生不安,也不知那颜墨白究竟有无将实情办好。

    心底略微压着事,是以,精力稍微不集中,批阅奏折的速度也不快。

    而大约两个时辰后,殿外便有宫奴回报,只道摄政王觐见。

    凤瑶手中的墨笔蓦地一顿,随即全数放下,瞳孔之色,也稍稍沉了半许。

    还以为那厮未回来,未料到竟是当真回来了。

    “喧。”凤瑶嗓音一挑,威仪而唤。

    这话刚落,不远处的殿门便被宫奴轻轻推开,阳光瞬时落进,在地面打落一片光斑。

    而那身材颀长的人,便这般逆光而来,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衣着与容貌,待得殿外的宫奴急忙将殿门合上,凤瑶才看清那人,满身白袍,墨发未挽,面色,似笑非笑。

本站推荐:不灭战神百炼成神元尊九天剑主圣墟伏天氏女神的超级赘婿天荒仙庭逆天邪神武炼巅峰

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全本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圆子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圆子儿并收藏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