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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96-你说,你一个连妾都不如的外室,又有什么理由跟我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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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伊水吃痛,只是下一刻却是更加疼了几分,“没想到,应家众人都死的死没的没,倒是大小姐悄没声息地在这里安居乐业,怀孕了是吗?你可是还在孝期,这样做对得起你父母和最疼你的祖母吗?蠹”

    手腕处是“咔擦”一响,应伊水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唇瓣,鲜血从唇角流淌了下来,衬得她原本巴掌大小的羊脂白玉般消瘦的脸更是单薄了几分。

    看着应伊水硬忍着竟是没有哭出声来,白琳儿却是更为恼火,“怎么,现在却是硬骨头了?勾引楚辰的时候,你怎么不硬骨头一些?”

    白琳儿的话难听的很,几乎像是一根根黄蜂毒刺扎到了应伊水心头,“我没有!”

    只是她的辩驳换来的却是白琳儿的嘲笑,“没有?”马鞭抵在应伊水的小腹上,白琳儿笑了笑,“那这里的贱种是哪个男人的?大小姐,你说楚辰要是知道自己金屋藏娇,却不想这娇娇女却又是不甘寂寞给他带了绿帽子,你说他会是什么心情?”

    手腕上的疼痛几乎刺痛了应伊水每一处的神经,额头上的汗水凝聚成黄豆般大小,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髹。

    她想要反驳白琳儿的话,可是自己却又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说,你一个连妾都不如的外室,又有什么理由跟我犟呢?”白琳儿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的放大,只是眼眸中白琳儿整个人却是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看着昏倒了过去的人,白琳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楚辰,这就是你冷落我的原因?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破落的小院再度恢复了平静,斑驳了朱漆的院门紧紧阖上,好像没人来过一般。

    巧温看到主子归来的时候有些担心,连忙迎了上去,“格格,你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

    白琳儿看着身边唯一的心腹,眼中带着几分暖意,只是很快却又是消失不见了,“怕什么,我活生生一个人,还能消失不见不成?楚辰可曾回来了?”

    巧温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听主子竟是直呼五皇子名讳,心中不由有些担忧,“回来了一趟,只是又被急召入宫了,说是商讨军情。”

    白琳儿闻言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旋即却又是笑了起来,“商讨军情?回头他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巧温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却还是听从了白琳儿的安排。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又因为慧妃忽然间中暑,楚辰在漪兰殿照顾慧妃,三天不曾离开皇宫。

    等慧妃病情稳定下来,楚辰才在汀雨的劝说下离开了漪兰殿。

    汀雨是慧妃的心腹,是看着楚辰长大的,多少明白小主子的心思,“殿下,虽然格格殿下嚣张跋扈了些,可到底也是五皇子妃,夫妻之间从来都是要多担待的,您一味的躲着她,这又像什么呢?”

    楚辰闻言一愣,旋即却是明白,汀雨姑姑定是知道自己和白琳儿吵架了,所以才这般劝说自己的。

    “我知道了,姑姑不用管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汀雨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句,“殿下这是哪里话,就算你现在花甲之年,却也是娘娘的儿子,在她眼中还都是小孩子。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如今殿下这般,反倒是着了痕迹,让皇上知道了,怕也会不高兴的。”

    虽然如今和大昭在西凉之事上闹僵了,可到底没有撕破脸皮,那矛盾虽然是一触即发,可到底却还是表面安稳不是?

    楚帝尚未表示什么,楚辰却是嫌弃了结发妻子,这若是传出去,并不利于皇室名声。

    楚辰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姑姑教诲,我知道了。”

    汀雨何尝不知道,楚辰表面上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可是实际上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自己最想说的不是让他思考楚帝的想法,而是那一句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呀!

    毕竟,当初的婚事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原本就考虑好了的事情,又那容得你后悔呢?

    “殿下,怎么回府?”

    贴身的小内监小心翼翼问着主子,换来的却是楚辰的瞪眼,“谁说我要回府的?”

    小内监闻言不由一愣,却是看主子扬马而去,他就算是紧追着却也是赶不上那马蹄子四条腿呀!

    楚辰心里恼火,他这几天呆在宫里,一方面是要照顾母妃和小妹温锦,另一方面,也不是没有躲着白琳儿的意思。

    他不想和那泼妇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且如今和大昭的局势紧张,自己伉俪情深也好,相敬如冰也罢,都是惹人嫌疑的,倒是不如直接留在皇宫里,借着孝道躲过去这事再说。

    只是母妃没有提携自己,此番却是汀雨姑姑对自己劝导起来了。想要自己假装和白琳儿恩爱?休想!

    “水儿,开门。”

    院子里没有动静,这让楚辰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因为这几天自己没来,水儿生气了不成?想到这里,他不由心中一笑,却是翻过了那并不算高的围墙,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生机,地上有几片枯败了的树叶,楚辰见状不由一愣。水儿向来是见不得地面上脏乱的,这般情况,除非她……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心慌,连忙冲进了屋子里,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冰凉的尸体。

    楚辰心中一松,只是下一刻却又是紧张了起来。

    水儿不在这里,却又是在哪里?

    脑中即刻浮现了一个名字,楚辰立刻冲了出去,马蹄疾驰横行而去,只将街上的行人惊吓的连忙躲开,看着扬尘而去的人嘴里不由骂咧咧了一句。

    “应莲烟,你给我出来!”

    楚辰没能闯进温府,府门前的温府家丁拦住了楚辰的去路。

    “五殿下,想要见我们小姐,小的自然会去通传,还望五殿下稍等。”

    楚辰心中原本就是着急,此时竟又是遇到温府的人跟自己摆谱,顿时恼火了起来,“你们温府是皇宫大内还是哪里,本皇子进宫都从来不需要这么多规矩吧!”

    “温府规矩向来如此,还望五殿下恕罪。”

    门房上的家丁依旧是拦住了楚辰的去路,只把后者气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你们温府规矩比皇宫里的还多不成?”

    家丁缄默不语,只是却并不给楚辰让路。

    “殿下说的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是大周的君王是殿下的父皇,却并非殿下,若是殿下想要对温某耍帝王的威风,那还要殿下耐心等一等才是。”

    应莲烟没有出现,反倒是温詹缓步走来,话说的却是犀利,让楚辰脸上猛然一尴尬,神色凝滞在那里。

    他一个皇子而已,虽然是天潢贵胄,可是却也不能乱闯别人家的府邸,这次是因为心急应伊水而失了分寸。

    “温家主,是我失礼了,只是不知道应……小姐在哪里,我有急事找她。”

    温詹看着脸上勉强表现出几分淡定,可是眼中却满是慌张的人,摇头道:“莲烟去查账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殿下有什么急事,温某可以回头转告。”

    从温詹脸上,楚辰看不出什么,只是……

    “应莲烟真的不在府中?”

    楚辰的将信将疑惹得温詹眼色一深,“殿下不相信温某的话,温某也无所谓,慢走不送!”

    温詹转身离去,楚辰看着他背影,不由一时心慌,他心急则乱,却是又把温詹给得罪了。

    可是,水儿还没有找到……待回头找到水儿,自己再登门谢罪好了。

    楚辰几乎将京城找了一圈,却也没能偶遇应莲烟,回到府中的时候,他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吓得门房上的人一惊,“殿下您回来了?”

    楚辰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院,白琳儿对澈贴花黄,余光看着一旁的巧温道:“巧温,你说我美吗?”

    “格格自然是极美的。”巧温真心实意道:“不然皇上怎么会最疼爱格格您呢?”

    白琳儿闻言笑了笑,“是呀,我可比珍儿漂亮多了,她有她母后疼着,可是我有父皇宠着,可是父皇再宠爱我有什么用呢?楚辰,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眼。”

    铜澈里的人,眉眼间的生气与灵动几乎都消失殆尽,即使精心描绘了眉眼,可是却也不复往日的神采了。

    巧温听主子这般说不由心中一惊,刚想要宽慰却是被白琳儿吩咐道:“去把楚辰请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他说,他若是不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到巧温的话,楚辰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想法,他脸色一变,几乎是冲进了白琳儿的院子的。

    看着对澈描妆,似乎闲适的很的人,楚辰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白琳儿,你把人藏在了哪里?”

    看着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人,白琳儿却是忽然间笑了,“殿下你在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你小声点,别吓着了我们的孩子。”

    楚辰闻言脸色一变,看着白琳儿的小腹,眼神中几乎带着怀疑,“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白琳儿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哀伤的表情,“殿下这是什么神色,难道臣妾怀孕了,您不高兴吗?这是您的孩子,不是吗?”

    楚辰竟是一时分辨不清,她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还是殿下有别的女人了,所以臣妾怀不怀孕,其实对殿下无足轻重呢?”

    那一瞬间,楚辰只觉得白琳儿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似的,可是待他去探究那一双眼眸中的神色时,那眼眸却也是直直看着自己,不闪不避。

    反而是他,率先移开了目光。

    “你胡说什么呢?”楚辰有些心虚,心中也有些怀疑,难道白琳儿让巧温去请自己来,就是因为这事不成?

    “殿下不问问咱们的孩子怎么样了吗?”

    白琳儿轻轻走了过去,抓住楚辰的手往自己小腹处探去,那里平坦如常,很难让人想象会孕育着婴孩。

    楚辰脸色很不自然,想要抽回手去,可是却又被白琳儿紧紧抓住,“你,你怎么样?”

    白琳儿笑了起来,看着楚辰那纠结的神色,她巧笑如花嫣然,“两个多月了,胎位不稳,大夫说我体质偏寒,难以怀孕,这次能够怀了孩子是机缘巧合,要我好生保养……”

    看着楚辰那越发难堪的脸色,白琳儿一字一句道:“殿下,大夫还说,我可能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若是我只生了个女儿,要是这孩子保不住,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这话何等耳熟,楚辰几乎脸色苍白,看着白琳儿那带着几分哀怨和期待的脸,他声音破碎开来,“你,你把水儿怎么了?”

    白琳儿笑了起来,“楚辰,你叫她水儿,可是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我?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她应伊水没名没分,不过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而已!”

    “我不准你胡说!”

    楚辰的嘶吼声没能阻拦得住白琳儿的嘲弄,“胡说?你们这丑事都办的出来,难道我就不能说了不成?楚辰,你真是让人恶心,你说应伊水她父母兄弟因为你父皇而死,她怎么就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呢?”

    “白琳儿,你别挑拨离间!”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卖了自己。

    白琳儿笑了起来,“挑拨离间?楚辰,你一个月能呆在那里的时间了了,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应伊水没有给你戴一顶绿帽子呢。”

    “白琳儿,你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原本那一张潇洒不羁的面孔上此时此刻却满是愤怒,丝毫不掩盖他的情绪。

    看着那几乎要破碎了的脸色,白琳儿笑了起来,“杀了我?杀了我你还怎么见你的水儿,难道你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不要了吗?用我一个,换应伊水的命,这买卖值得很,你说呢?”

    楚辰脸色阴沉,“你没有怀孕?”

    “怀孕?”白琳儿笑了起来,“我又不会勾引男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余音卡在了咽喉处,楚辰骤然掐住了她脖子,眼中满是凶光,“把水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白琳儿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却是枯涩难以入耳的。

    “原来,要是我有了孩子,你也会这般看重我的。”

    楚辰手上再度用力,“我再说一次,白琳儿,把水儿交出来!”

    白琳儿几乎无法呼吸了,原本欺霜赛雪的脸颊一片潮红,只是眼底里的笑意却片刻没有消失。

    “把水儿交出来!”

    楚辰不敢去面对那样的眼神,右手蓦然一松,看着白琳儿犹如重返水中的鱼儿一般大口地呼吸,“把水儿交给我。”

    白琳儿却依旧是笑着,“楚辰,当初是我执意要嫁给你的,可是你到底没有拒绝这门婚事。不是吗?”

    看着缄默不语的人,白琳儿低声一叹,“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没有陪我喝合卺酒,今天这一杯酒,你我就此结束了吧。”

    玉手纤纤,青铜酒杯更加衬得那肌肤如雪,楚辰有片刻的失神,垂眸却看到白琳儿嘲弄似的笑意,“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似乎被白琳儿这话刺激了一般,楚辰夺过酒杯,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青铜酒杯被丢到了地上,与汉白玉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看着溅出了酒杯的酒水,白琳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已经喝了酒了,你把水儿给我交出来!”

    白琳儿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酒水洒落在地上,楚辰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你的水儿,难道你就不怕,看到的人不再是当初的花容月貌,娇声笑语吗?”

    楚辰脸色微微一变,待要质问之际,却见白琳儿轻轻拍了拍手掌,有两人抬着一人进了来,看到那人时,楚辰脸色大变。

    “白琳儿,你这个毒妇!”

    原本就消瘦了许多的人此时此刻几乎没了人形,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皮开肉绽,唯独一张脸让他认出来,眼前的人的确是应伊水。

    应伊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只是却一直轻声呢喃着,楚辰几乎是靠在她唇边才听到,她喊着的是“孩子”,“孩子”。

    “我是毒妇?”白琳儿笑了起来,“楚辰,是你背叛我在先,你凭什么指责我?我若真是毒妇,就将这叛逆的余孽交到了刑部、大理寺和诏狱,我倒是想要问你,究竟是谁的手段更很烈一些!”

    “我杀了……”

    楚辰猛地起身,却是不想自己忽然脚下发软,好像是踩到了棉花上面,可是却又不是。

    “杀了我?现在可由不得你做主。”白琳儿笑吟吟地蹲在他面前,看着应伊水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我怕你认不出她来,特意没毁了她的脸,你应该感谢我的。对了,楚辰我忘了告诉你,那孽种没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孽种化作一滩污血,那种疼,锥心刺骨,你是没办法体会的。”

    一瞬间,楚辰脸色狰狞,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想要竭力挣扎站起来,只是却没有丝毫的气力。

    “别白费力气了,那酒里面是没有毒,可是我用了软筋散,那分量足以让十头牛都没了气力。”

    楚辰闻言心中大骇,他竟是小瞧白琳儿了!

    “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白琳儿笑了起来,“我背井离乡嫁给了你,你却是让我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因为西凉的事情,你就把我抛在一边不闻不问,楚辰你这般冷酷无情,你说我当初为什么瞎了眼竟是看上了你?”

    看着应伊水微微颤抖的睫羽,白琳儿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应伊水好歹也是相门千金,配上你的身份也是绰绰有余,而你却是舍弃了她,你自卑自私,你说你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锋利的匕刃划破了空气,楚辰心中忽然间慌了起来,“白琳儿,你别胡来,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向父皇交代?”

    看白琳儿停了手,脸上带着几分迷茫,楚辰继续说道:“就算你能逃跑,可是从京城到大昭路途遥远,你怎么能逃得了呢?”

    “你是说,我不能杀你?”

    楚辰点了点头,“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你何必呢?我往后好好对你,琳儿你放下匕首,那太危险。”

    白琳儿手往下放去,楚辰见状连忙道:“我们是夫妻,年纪轻还不懂事,如今没什么挡在我们中间了,我往后会好好待你的。”

    他的话引得白琳儿皱眉,忽然又是拿起了匕首,“她还活着,你说是我动手杀了她,还是你来?”

    楚辰骤然色变!

    只是看到白琳儿脸色要变,他连忙道:“琳儿,她已经没了孩子,这模样活不多久的,何必动手脏了你的手呢?”

    白琳儿闻言点了点头,“那么你来好了。”

    楚辰脸色一变,只是看到那匕首的时候,他眸色却是蓦然一变,眼看着那匕首要被白琳儿塞到自己手中,他伸手去握住,却不想竟是手中一空,胸口却是蓦然一凉。

    白琳儿巧笑嫣然,手中的匕首却是在自己胸口翻转,似乎要绞碎他的心肺似的。

    “楚辰,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成的,谁说我要逃跑了?我回不去了的,父皇跟我说过,若是我执意要嫁给你,他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女儿,为了你,我没了家,我回不去了的。”

    她癫狂的笑着离开,楚辰只觉得胸腔处是冰凉凉的刺骨,看着那刀柄处的流苏,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却听到应伊水的低声呢喃,“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水儿……”他伸手去抓应伊水的手,可是却被人踩住了,狠狠的碾压,大指尽数断了一般。

    “楚辰,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应伊水死在你面前!”

    室内忽然间充满了异味,楚辰心中骤然一惊,不知道哪来的气力,他一下子护住了应伊水,只是那原本插在胸腔的匕首却是因为他骤然的举动又是深入了几分。

    额头上满是淋漓的汗水,背上却又似乎被水浇透了一般,只是下一刻楚辰却是骤然醒悟过来,那不是水,而是火油!

    白琳儿似乎没想到楚辰竟然还有力气,甚至于不惜自己性命去保护应伊水,她顿时怒火中烧!

    “到现在你竟然还对她死心不改!”

    她拼了命的要将楚辰拉扯开,只是却不想楚辰虽然中了软筋散,却似乎用性命去保护应伊水一般,竟是死不松手!

    一个拼命要拆散两人,一个拼了命却是要保护应伊水,挣扎中白琳儿最后占了上风,将两人成功分开,却是不想楚辰却是骤然间抱住了她,将那火把点在了她身上。

    只是一瞬间,白琳儿就闻到了毛发和皮肉烧焦的味道,看着楚辰乌龟一般爬着逃离自己,她忽然间笑了起来,却是从背后抱住了他。

    “生不能同衾,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楚辰背上原本就是被火油浇透了,沾染了白琳儿身上的火星,顿时那烈火窜出了三尺高,一下子就将四周都点燃了。

    那火势竟是一下子蔓延开来,而一早就被驱逐了出去,不准在院子四周守着的府里的丫环是看到了熊熊火光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大吼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应莲烟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火舌子几乎将整个后院吞噬了一般,“人呢?”

    被她抓住的婢女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都掉到了地上,“还,还没救出来!”

    她话音刚落,却见适才抓着自己的人却是已经没了踪影。

    “小姐!”黎香只看到应莲烟人影消失在火海中,却是根本来不及阻挡。

    这火势,几乎要蔓延整个五皇子府,如今进入这火海之中,岂不是又去无回?

    衣袖捂住了鼻孔,尽数都是烧焦了的味道,透过那衣料刺穿自己的鼻腔。

    应莲烟很快就找到了应伊水,没有被这漫天火势缠身,应伊水艰难的咳嗽着,火海中的闷热让应莲烟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抱起应伊水她正是要往外走,却是感觉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裙下摆。

    “救我。”

    是楚辰!

    应莲烟眼中露出一丝惊异,只是看到楚辰身后那被烧得面目全非早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时,她瞬间就知道那是白琳儿。

    “救我。”

    楚辰的一只胳膊已经被烧地成了焦炭状,应莲烟脚下一踢将他的手踢开了去,“你如今这样子,死了与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楚辰没想到应莲烟竟是这般无情对待自己,他眼睁睁地看着应莲烟抱着应伊水离开了这火海,自己却是又感到火蛇袭身的痛应。

    黎香正要冲进来的时候,却见应莲烟抱着一人出了来。

    “格格还没死?太好了……”

    巧温抹去脸上的泪水连忙迎上来,但是看清应应莲烟抱着的人时,笑意却是顿时僵硬在那里。

    “这不是格格,应小姐,我们格格她?”

    “我没看到。”心急应伊水的情况,应莲烟丢下一句就往外跑。黎香紧随其后跟了过去,五皇子府中因为主子生死不明而陷入慌乱中,应莲烟竟是顺顺利利就带着人出了五皇子府。

    只是待到了马车上时,应莲烟却是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

    “天,这是谁竟然下这么狠的心?”

    饶是黎香也见识过诏狱里的种种,可是却也没见过这般惨烈的模样。

    应伊水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烫伤,鞭痕,刀伤遍布,黎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般竟是发生在应伊水身上。

    她记忆中的应伊水还是那个刁蛮却又善解人意的相府大小姐。

    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快,快些回府!”

    黎香的声音似乎将应伊水吵醒了似的,受尽了人间苦应的人儿睁开眼睛看着熟悉却又是许久未见的人,眼泪却是先流了出来。

    “我还以为,这辈子烟儿你都不会见我了。”

    因为久在火海的缘故,她嗓音低沉沙哑,应莲烟慢慢给她灌了一口茶水,“傻丫头,往后每天你都能见到我。”

    应伊水却是忽然间笑了起来,“烟儿,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活不了了的,我的孩子,没了,我也要死了。”

    眼泪顺着她眼角落了下来,洗去了脸上的烟熏,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肌肤。

    “白琳儿说得对,祖母尸骨未寒,我怎么有脸苟活人世还怀了楚辰的骨肉?毕竟,他对我而言也是杀父仇人,烟儿,你是不是笑我傻?明明知道是仇是怨,可,可我却还是爱着他?”

    “那不是你的错。”帮应伊水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应莲烟笑着道:“孩子没了就没了,回头烟儿给你找一个宠爱你的男人,你还会有可爱的孩……”

    只是看着应伊水那通透的眼神,应莲烟却是连谎言都编不下去了。

    她知道,应伊水这辈子难以孕育子嗣,当初应伊水月事时被应锦绣推入了水中,落下了宫寒的毛病。

    能够有孩子几乎是上天可怜的结果,可是却不想白琳儿却是知道了。

    不止是知道了应伊水的居处,甚至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烟儿,我不成了,只是我怕……”应伊水伸手抓住了应莲烟,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似的,“我怕自己无颜面对祖母他们,烟儿,我死了你把我火化了吧,这样我就不用怕,怕了……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车厢,却又慢慢恢复了沉寂,应莲烟眼睁睁看着怀抱里的人儿垂下了脑袋,抓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松开最后颓然的坠了下去,她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黎香一向觉得自己铁石心肠,可是看到此情此景却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应伊水称不上是小姐的软肋,可是她却是明白,宋氏的这个女儿对于小姐而言却是不同的。

    “小姐,还请节……”

    “去西山。”应莲烟骤然打断了黎香的话,赶车的丁留闻言不由一愣。

    他听了个断断续续,难道小姐真的打算将大小姐火化了不成?

    可是老祖宗向来传言,火化的人可是三魂五魄都被烈火烧碎了的,下辈子可是不能投胎转世的。

    只是即使心里有疑问,丁留还是按照应莲烟的吩咐办事。

    荀水流经西山脚下,黎香和丁留很快就准备好了花船。

    “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黎香声音刚落,就看见应莲烟抱着应伊水下了马车。

    之前应伊水身上的衣服被血水浸透,几乎血人一般,如今身上披着的却是画眉惯常为应莲烟准备着的备用衣裳。

    青绿的衣裳遮掩了她一身的伤痕,脸上似乎被打理过一般,显得娇艳动人,看不出生前受过种种折磨。

    躺在花船里的人颜色比那丛丛色色的花儿还要娇艳几分,丁留上前正是要帮应莲烟将花船推动,却听到冰冷的吩咐,“把火把拿来。”

    丁留一愣,他原本以为小姐吩咐他们为大小姐准备花船,是打消了火化大小姐的心思的。

    丁留为难地看向了黎香,只是后者却也是无能为力地摆手。

    娇艳的花儿被火点燃,顿时蔫了下来。

    火把被丢到了荀水中,花船上火势熊熊顺着荀水远离了去。

    直到最后,荀水水面上再也看不到花船的痕迹。

    看着夕阳几乎将整个西山燃烧了一般,应莲烟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眼中却是带着几分狠绝的神色。

    “走吧。”

    黎香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再度望去却是看不到应莲烟眼中的狠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沉如水,看不出其中的波澜。

    京城里却是炸开了锅似的,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了门,丁留好不容易驾驶着马车回到了温府,只是门房上的却是面色沉沉,看着应莲烟归来轻声道:“小姐,宫里面来人了。”

    应莲烟却是面色不变,“我知道了。”

    自己冲进去救了人,只是却并非楚辰又不是白琳儿,宫里面得知这消息是早晚的事情,前来质问自己也是早晚的事情,这一点不出乎应莲烟的预料。

    只是应莲烟诧异的是,楚澈是和雷总管一起到来的。

    “老奴见过郡主,慧妃娘娘听说五皇子府上走水,五皇子和五皇子妃都遇了难昏了过去,贵妃娘娘听说郡主去了五皇子府上,特意命老奴来请郡主入宫,将事情的起始上达天听。”

    应莲烟唇角微微勾起,“雷总管说的是,待我前去跟外祖父告别,这就随雷总管入宫。”

    见应莲烟往后走,楚澈连忙道:“我也去拜访温老太爷。”

    雷总管不好阻拦,任由着楚澈随着应莲烟离去。

    客厅距离松鹤堂有段距离,看应莲烟没有说话的打算,楚澈最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你放心,我会护着你安危的。”

    应莲烟闻言一笑,“大皇子说的哪里话?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又哪里危险了?”

    楚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只是看向应莲烟的眼神却是复杂的。

    “莲烟,你……”

    应莲烟断然打断了他的话,“大皇子若是怕我冲撞贵妃娘娘,大可不必。若是担心我会受到惩罚,我想大皇子也是过虑了。莲烟,受之不起。”

    听到应莲烟这话,楚澈心里很不是滋味。

    宫里之所以让她进宫,原因其实都心知肚明的。可是应莲烟却是在这里跟自己辩驳,要么是她胸有成竹,要么就是她根本就觉得自己救不了她!

    “难道这世上除了姬凤夜,就再也没人能救你了?”

    猛地抓住了应莲烟的胳膊,楚澈骤然问道。

    胳膊微微吃痛,应莲烟皱了皱眉头,“大皇子哪里话,观音庙里观音菩萨还不是跪拜自己?求人不如求己,这世间,除了自己,谁还能害了自己,谁还能救自己?”

    挣脱楚澈的束缚,应莲烟率先进了松鹤堂,她知道楚澈借口拜访温老太爷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虽然温家曾经有过沐国公的勋爵,可是如今却不过是商贾之家而已,当朝皇子登门拜访,却还没那个身份地位。

    温老太爷有些担忧,尤其是看到应莲烟眼中没有一丝暖暖的笑意,老人家心中更是几分忧虑,“丫头,不如让你舅舅陪你一同入宫吧。过会儿他就回来了。”

    应莲烟闻言一笑,“外祖父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不成?我是去后宫拜访贵妃娘娘,舅舅一个外男什么理由陪我前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温老太爷却是哪里能放心呀?只恨不得自己身强体壮,抱着温家的祖宗牌位和应莲烟一同进宫,好护她周全。

    “好好照顾老太爷,我去去就回,若是有半点差池,回头我定不轻饶!”

    应莲烟一本正经,几个小厮连忙点头如捣蒜。

    温老太爷却是不放心地由小厮们搀扶着一直送应莲烟出了松鹤堂,若不是他病体不支,便是送到宫门前也有可能。

    “温老太爷放心,莲烟她定当安然无事的。”

    楚澈的承诺却并不能让温老太爷舒心,反倒是更加忧虑了几分。

    “老太爷,既然大皇子都那么说了,小姐定然会没事的。”小厮宽慰主子道。

    只是得到的却是温老太爷的一个白眼,“笨,要真是没什么事,楚澈那小子好端端的特意来一趟?不行,这事麻烦,你去请晋国夫人,如今之计只有麻烦她了。”

    温老太爷这边急中生智,楚澈却是目光纠缠在马车上,直到了坤宁宫,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到楚澈竟是和应莲烟一同到来,柳贵妃有些惊诧,旋即却是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心思。

    应莲烟出现在五皇子府不是什么辛秘的事。而澈儿是最初感到五皇子府的,怕是明白了此中关节之后就前去温府了,为的就是给应莲烟保驾护航!

    想到这里,柳贵妃不由几分恼火,她这个儿子,只有在应莲烟这里才脑袋分明,转的这般快,若是平日里朝政上多上心,岂不是太子之位早就是手到擒来?

    “匆匆忙让你来就是为了问你辰儿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会走了水,偏巧你又去了那里。五皇子妃的侍女说你是抱着一个人离开的,那人却又是谁?”

    柳贵妃开门见山,一双凤眸直直盯住应莲烟,似乎在看她有没有说谎,若是说谎会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言似的。

    应莲烟轻轻皱眉,旋即却是抬起了眼眸,“回贵妃娘娘的话,莲烟赶到五皇子府上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莲烟却也不清应。至于莲烟之所以会出现在五皇子府上,是因为今天五皇子去府上寻找莲烟,只是当时莲烟外出处理商铺的事情并不在府中,后来舅舅告知莲烟五皇子寻人之事,莲烟心中担忧,这才匆匆去了五皇子府上,谁料竟是发生了这等事情。”

    她说起来一气呵成,柳贵妃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从应莲烟的神色中,她竟是看不出半点异样,就好像这证词是准备多时了的,任是自己百般挑拣却也是挑不出半点刺儿的。

    可是这般滴水不漏,又怎么可能?

    “若是贵妃娘娘不信,大可以询问我府上门房,五皇子前去寻找莲烟的时候,刚巧负责宫里花草的李老板在府上,他也是能为莲烟作证的。至于莲烟冲进火场救人的事情,既然五皇子妃的贴身侍女见到了,就应该知道,莲烟冲进去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那时候怕是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就已经遇难了。”

    好一个巧舌如簧!柳贵妃心底里暗暗一惊,应莲烟竟是用那巧温的证词,反过来证实自己的清白,好生狡猾,只是……

    “本宫自然会查明这其中缘由的,只是你冲进火场却又是为何?五皇子府上这么多人,却没有人敢冲进去,何以你一个外人却是冲了进去?”

    楚澈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母后,五弟府上走水,丫环奴才却是没有一个英勇救主的,这般忘恩负义的奴才说的话,又岂能相信?”

    楚澈微微动容,柳贵妃却更是恼火,她这边好不容易抓住应莲烟的一个把柄,自己儿子却是拆自己的后台,这又是那般?

    “这事容后再议。”柳贵妃淡淡几个字却是让楚澈面皮都发了白,看向应莲烟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

    “贵妃娘娘,如今大周和大昭在西凉之事上起了争执,五皇子妃到底是来自大昭的,事关两国邦交,若是此时此刻银月格格出现了差池,昭烈帝会是什么动作?若是传出去阖府奴仆竟是对主子见死不救,外人又该怎么说大周皇室?”看柳贵妃脸色黑了几分,应莲烟心底里一笑,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状,“莲烟无状,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柳贵妃只听得心火旺盛,可是应莲烟说的于情于理自己却都是找不出茬。

    “那你……”

    “莲烟说的不错,这事朕已经命锦衣卫去调查了,回头定然会给京城百姓和大昭一个交代的。你今天忙前忙后了一天,也累坏了,就在宫里歇着吧,慧妃和你向来亲厚,你去劝一劝她。”

    楚帝骤然到来让众人防不胜防,柳贵妃连忙起身走下凤座,只是却不想楚帝却是站在了应莲烟身边。

    应莲烟一身衣衫尚未来得及换,这般见驾其实是失仪的。

    “臣女惶恐,还望皇上见谅。”

    楚帝亲手扶起了应莲烟,“好孩子,去吧。”

    别说是官宦家的子嗣,便是自己的子嗣,楚帝何曾这般对待过?柳贵妃只觉得自己看呆了似的,直到应莲烟离开,她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皇上,臣妾还没问……”

    楚帝却是打断了柳贵妃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锦衣卫会给出一个交代的,你就别再操心了,澈儿,陪父皇出去走走。”

    夕阳跳跃在地平线上,给大地铺撒着最后的光芒,却是残阳如血。

    只刺得帝王的眼睛微微酸涩,眼中都湿润了几分。

    “父皇,母后也是担心事情查不清应让慧妃娘娘寝食难安,还望父皇不要怪罪母后。”楚澈转眸的瞬间才看到帝王眼中的一丝润泽,他不由愣在了那里。

    楚帝笑了笑,只是笑容却那般苦涩,“你是个好孩子,辰儿也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你们看见朕无不是诚惶诚恐,只有辰儿却是从来只把朕当成父亲,而不是君王。”

    帝王吐露心声,楚澈不由愣了一愣,旋即却是想起,小时候皇姐也是让自己做一个孩子该做的事情,可是母后却是教导自己要做一个知礼教的皇子。

    他拗不过母后的要求,最后却是成为了一个诚惶诚恐的皇子,看到父皇的时候脸上带着惶恐和得体的笑,那是对帝王的崇拜,却不是对父亲的葱白。

    “父皇……”

    “应莲烟救的人是谁朕早就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辰儿最像朕,所以朕任由着他肆意妄为,却不想却是害了他。澈儿,你说朕错了吗?”

    楚澈第一次在自己仰望的父皇眼中看到了眼泪,那一刻他觉得父皇好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一下子变成了垂暮的老人,就好像自己在松鹤堂看到的温老太爷。

    垂垂老矣。

    “是五皇子福薄,娘娘就算是看在小格格的份上,也要保重身体。”

    慧妃却好像是没听见应莲烟的话似的,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小格格似乎感觉到亲人离世似的在那里嚎啕大哭,汀雨却是劝不住,只看着应莲烟眼中满是哀求。

    如今五皇子竟是没了,娘娘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没了魂魄一般,这要是真的这么下去,不出几日,娘娘和小格格还不都跟着五皇子一起去了?

    “郡主,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呀!”

    看着跪倒在地的人,应莲烟苦涩一笑,“你且去哄小格格,我有些话要对娘娘单独说。”

    汀雨听到心中一安,可是旋即却又是有些担忧,只是看应莲烟坚决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是慢慢走了出去。

    小格格的哭啼声渐行渐远,应莲烟看着犹如木头人一般的慧妃却是冷冷笑了起来,“怎么,娘娘现在就要认输了吗?”

    慧妃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应莲烟,声音好像是风过松林发出的沙沙声,“我连辰儿都没了,还有什么本钱?”

    应莲烟唇角一扬,“小格格才多大,娘娘当初能珠胎暗结,难道现在就不能了?”

    慧妃脸色一怔,看着应莲烟的目光带着几分惊异,“你……你这般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应莲烟坐了下来,看着慧妃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神色,唇角带着淡淡的嘲弄,“其实我也不过是想要娘娘知道罢了,陛下毕竟年纪大了,娘娘想要再度珠胎暗结怕也是困难了。只是五皇子死于非命,娘娘难道就不打算为五皇子报仇吗?”

    慧妃脸色顿时一变,旋即却是嘲弄着笑了起来,“报仇雪恨?这仇你是要本宫记在你身上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冲进了火场的!”

    应莲烟笑了起来,“我若是给娘娘拖出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娘娘岂不是更加恨我?娘娘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冲进火场?若不是楚辰保护不力,水儿何以会被白琳儿折磨致死?若不是他不愿面对白琳儿,白琳儿又为何会铤而走险要与他同归于尽?娘娘你明知道楚辰喜欢的是水儿,可是最后却还同意了这门婚事,你明明知道水儿是相府余孽,却又是任由着楚辰金屋藏娇,娘娘,你说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这又算得清吗?”

    应莲烟每说一句话,慧妃脸色就惨淡了几分,到最后几乎是纸一样的透明了。

    “你,你都知道?”

    应莲烟笑了一声,轻轻的只能吹走一片羽毛,“不止我知道,就算是皇上也知道,娘娘,我不知道皇上为何对应思远恨之入骨却又是纵容楚辰藏匿水儿?皇上这般宠爱他,你说,是不是他曾经动过心思,要把楚辰立为太子呢?”

    慧妃脸色简直不能用震惊一词来形容了,只是应莲烟却是很快将她所有神色打破了去,“可是,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娘娘您别忘了,楚辰已经死了,如今你唯一能把握住的就是要皇上怎么更疼爱小格格几分,有得势的女儿,将来您也不会晚年堪忧,不是吗?”

    慧妃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中的哀伤却是抹不去的,到底是她的独子,又是一手教养大的,如今竟是这般说没了就没了,还是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中,而自己却是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想要要我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可是你究竟看中了谁?楚澈还是皇甫殊?”

    应莲烟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和应锦绣一条战线?娘娘,我也是听说过的,你在未入宫前其实是有心上人的,当初所求也不过是平安喜乐一生而已,为何现在却是也与这宫里的妃嫔一般面目了?”

    慧妃脸色阴晴不定,看向应莲烟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戒备,“你调查我?”

    应莲烟微微一笑,拜皇甫殊所赐,自己刚巧不巧知道些真相罢了,只是。

    “我调查与否重要吗?娘娘如今还是打起精神来才是,虽然皇上痛失爱子,可是没有人会喜欢怨妇的,不是吗?”

    看着应莲烟起身离开,慧妃探着身子,“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没有和自己达成一致战线,或者说自己甚至不知道应莲烟要的究竟是什么。

    应莲烟转过身来,眉眼间的笑意却又是带着讥诮,“我恨楚辰,若非是她,我定然将水儿安排的一生无忧。可是我又做不到,她从出生起就被宋氏嫌恶,被姐妹嫉妒,就连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爱情却都是被白琳儿毁于一旦了,我保护不了她。”

    看着应莲烟蓦然神伤,慧妃徒然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夫人死了,她委身楚辰固然有不情愿,可是我却知道,她若是真不乐意,谁也勉强不了她。娘娘可知道,最是喜欢糖块的孩子因为大人的责罚不敢光明正大的吃糖块,只能在无人处偷偷舔一口的那种感觉吗?只是当她真的吃到了的时候才觉得,原来这糖块并不是那么的甜丝丝的。”

    死了,也是解脱了。

    只是水儿解脱了,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或是怀着仇恨,或是怀着梦想。

    慧妃愣怔地坐在那里,良久之后望去却是见汀雨抱着皇甫温锦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娘娘……”

    小温锦点漆似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母亲,伸着手却是要母亲抱抱。

    “本宫没事,温锦乖,往后母妃就你自己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听到相依为命,汀雨不知为何眼眶一酸,“娘娘……”

    慧妃却只是声音沙哑了些,“去吩咐准备晚膳,从今天起本宫茹素,为辰儿祈福。”

    那一场大火,楚辰和白琳儿莫不是尸骨无存,虽然不是火刑,可是却又有什么区别?

    只愿辰儿下辈子能投生个好人家,不要出生帝王家。

    应莲烟没有留宿在漪兰殿,而是回了温府,毕竟温老太爷担心自己安危,她若是不回去,只怕老太爷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你是说,楚帝这次竟是帮你解围?”

    温詹和温老太爷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应莲烟安然无恙归来,两人莫不是放了心。

    听外甥女说竟是楚帝帮忙解围,温詹不由皱起了眉头,“柳贵妃此番是想要借楚辰之死拿捏住你的把柄,让你站在楚澈那一方去,可是楚帝又是什么打算?他应该是看透了柳贵妃的心思的,这般揭穿,难道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不是楚澈?”

    如今楚辰一死,能够和楚澈一较长短的,却是没有一人。

    皇甫殊到底是出身卑微,虽然是养在陈贵妃膝下,可是因为应锦绣,与皇位距离已经是远了几分的。皇甫华因为舅家的事情,如今想要凭借军功翻身,可是却也是一场硬仗在那里等着。

    楚澈没有敌手,如今是理所应当的皇位继承人,可是楚帝却是这般“打了”柳贵妃的脸。除了楚澈不是继承人,温詹竟是找不出一个理由来。

    “他做事向来是徐徐图之,柳采薇这次急功冒进,他也许不过是给她个教训罢了。”温老太爷忽然开口,应莲烟不由望了过去。

    “外祖父,你是说不争就是争?”

    温老太爷点了点头,“他呀,想要自己的儿子像狼崽子一样凶狠,可是却又不希望手足相残,还真是自相矛盾。”

    帝王心思难测,温詹看温老太爷和应莲烟脸上都带着几分倦意,不由道:“不管这些了,如今丫头平安回来就好,快些休息去吧,明日还有几家店铺要去巡视。”

    应莲烟点头离开,温詹却是被温老太爷留了下来。

    “今天我去请晋国夫人帮忙,她没有入宫,却是给我带了句话。”

    温詹静静等着温老太爷开口。

    “她说,楚帝不会贸然动杀手的,尤其是如今乱象横生。”

    温詹闻言不由皱眉,“她为何这般笃定?”

    而且,这乱象横生一词又岂是能随便说的?

    温老太爷也是皱着眉头,“没错,她何以笃定楚帝的心思?你去查查,看丫头和她究竟有什么动作,回头她要是有什么举动,我们也不至于太被动不是?”

    温詹点了点头,只是旋即却是想起了一件事,“父亲这般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今天我去店铺里的时候,看账目上倒是有些不对。”

    温老太爷挑眉问道:“怎么了?丫头支钱了不成?”

    温詹摇了摇头,“不是支钱,而是账目上有了本钱,原本的那几项生意因为银钱不足,我已经准备放弃了的,只是忽然间却又是全盘活了起来,有那几项生意,不出两年咱们又能……”

    温老太爷眉头舒展了一下,“能有这么大银钱注入的,除了晋国夫人就只有姬凤夜了,依我看还是晋国夫人的面大,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詹点头称是,“我会调查清的,父亲您也早点休息,儿子告退了。”

    温詹转身刚要离开,只是却不想温老太爷却是喊住了他,“那俩孩子,可有什么下落?”

    温詹愣了一下,旋即才道:“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只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只怕是消息也不尽然准确,说是当初俩孩子分散了,一个上山学艺,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过几日应该能带来准确的消息。”

    温老太爷闻言点了点头,“但愿能找得到吧。”他长长一口叹息,温詹却也是觉得心头一堵,“父亲也别忧思过甚,儿子好歹还能支撑几年,等到将来莲烟嫁了人,我好生教导她的孩子,将温家教导下一代的手中也不是不行。”

    温老太爷闻言一笑,“你倒是想得长远,还是先去找找那俩孩子吧,实在找不到了再另行商量便是。”

    松鹤堂内恢复了安静,偶尔的咳嗽声打破此间沉寂,只是原本早早回去歇息的应莲烟,却并未歇息。

    玉缘院里,几乎是灯火通明,应莲烟坐在那里,眼中流露出的冷笑让跪倒在地的人一阵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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