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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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周路走远云舒才回身在桌前坐下，那封密信还放在原处，不知是周路忘记带走还是故意留下的。云舒将信展开，一字一句慢慢又看了一遍，心中估量着此事的真假。
成征将周路送走，刚进书房就见云舒单手执信，一脸若有所思:“主子觉得周路此行是何目的？”
云舒转头看了看成征:“他想必是知道了奇巧阁消息外泄，也瞒不了咱们多久，就来个釜底抽薪自己先过来将事情圆过去，至于这封信也许确有此事，他想着此事咱们早晚都要知晓不如提前来卖个乖，不过眼前这事，那位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路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云舒想到沈瑄，不免有些担忧。
成征顺着她的问题往下接到:“无论如何只要让他觉得主子已经被他糊弄过去，京城之事依然只能信赖倚重他，而他对阁里一如既往地忠心，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云舒点了点头，不过心中依然为了这封密信而稍感不安，先不说褚玉阁立场艰难，单说这件事无论褚玉阁如何行事，此事必不能善了。想到今日临别前沈瑄才温声对她说过，遇到棘手的事便去找他，可是没想到现在他就成了她最棘手的事。沈瑄是否知道此事？又是什么态度？将作何打算？恒安王府确实位高权重，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如今那位爷显然已经对恒安王府生了嫌隙，那结果如何已经不言而喻，到了此时云舒突然对恒安王府、对沈瑄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凄凉感。
成征不知云舒心中所想，只当她在担心褚玉阁的事，于是开口宽慰道:“主子不必太过担心，这么多年阁主一直小心将褚玉阁置身事外，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到最坏的时候，当初阁主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宫里会和恒安王府联手将邵家取而代之，现在这种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成征对于这事倒是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对于是宫中还是恒安王府在背后操控褚玉阁他都没有多大不同，不过如果能借此事将沈瑄自云舒身边抹去，那么这件事他倒是喜闻乐见。
云舒不明白成征为何对此事如此云淡风轻，不过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等着蕲州的消息了，想到此处云舒开口道:“我还是给父亲去封信吧！”
“如此也好，免得中间有什么疏漏。”成征赞同道。
云舒起身去书桌后写信，邵析不在，成征就在桌旁帮她磨墨，待墨磨匀，云舒在心里略思量了下就提笔将这几日的事情简单写下，又着重将周路来访的事说了，云舒抬头见成征立在一旁:“成先生可有什么要与父亲说的？”
成征摇了摇头:“属下无事回禀。不过想来用不了几日阁里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云舒点了点头，将信装好后有些好奇得问道。“对了，成先生，如今你只身在外，是怎么与阁中联系的？”
“用的是回枝！”成征理所当然得回到。
“回枝？那个东西还可以随身携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蕲州总阁里见过的回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在身边的，先不说它异常珍贵，单说那回枝的大小就是不可能的事。
“主子误会了。”成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回到:“我说的回枝可不是阁里的那个回枝，整个褚玉阁，甚至整个世上或许只有那么一个回枝，属下可不敢将它带在身边。现在只不过用特殊的方法让信鸟可以找到我罢了，这种办法并没什么奇特的地方，整个褚玉阁间的联系基本都是用的此种方法，正好待会将这封信给阁主送去，如果主子无事就随属下过去瞧瞧？”
“好！”云舒点了点头，起身随成征去往他暂住的东厢。
进了东厢，屋里的布置和几天前刚过来时一样，就连茶壶摆放的位置似乎都没有变过，这很符合成征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这时成征开口道:“主子稍等，属下去去就来。”
云舒点了点头，自己在桌前的圆凳上坐下，少时成征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鸟笼出来，小心将笼子放在云舒面前的桌上，里面一只毛色黑亮，此普通信鸽身形略小些的小东西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得打量着她:“这是什么鸟？看着不像鸽子？”云舒忍住将指尖凑近鸟笼。
“确实不是鸽子，这种鸟叫做青鸟，名字的由来已经不太清楚了，这是阁里除了信鸽，现在训练的最好的信鸟了，它十分灵性，嗅觉敏锐，并且记性极好，能够快速得完成任务，不过这种青鸟繁殖后代十分不容易，因此阁里只有重要情报才会用到它们。”
“青鸟？世上竟真的有这种鸟？我一直以为是书中杜撰的！”云舒惊讶得看着面前这只不太起眼的小鸟。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鸟属下也不能确定，不过阁里老一辈的都这么唤它。”成征笑着看云舒用手指逗着那只不怕生的青鸟。
“那你是如何让它找到你的？你说的那种回枝呢？”云舒觉得，整个褚玉阁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信鸟和回枝了。
“主子请看这个！”成征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如普通盛丹药的药瓶大小，不过瓶颈细长，瓶口紧封。
云舒接过瓷瓶，没看出什么门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成征将瓷瓶打开，让云舒将瓶口对着青鸟，随即刚刚还一声不响的青鸟突然欢快得扑棱着翅膀跳了过来，尖尖的小嘴直往云舒手中的瓷瓶上凑。
云舒惊奇得看着手中的瓷瓶，又看了看已经将半个头都伸出来的青鸟，一时觉得神奇不已:“这里面装了什么？”
成征笑着将瓶塞放回，一旁的青鸟明显不快，短促得叫了两声以示抗议，成征安抚得将一旁的谷物放进它的食盒，那只小青鸟才不甘不愿得低头吃起来，见它不再捣乱成征才开口道:“这瓶里盛的是一种名叫‘牵机’的药粉，配方应该也是跟回枝出自同一人之手，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属下不才，这么多年也未弄明白，只是按着师父交给我的法子在做罢了。”
云舒听了不禁想这一手创造回枝的人该是何等人物，她起身走到离青鸟稍远的地方再次将瓷瓶打开，将瓷瓶放进鼻端闻了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或者说有什么味道也是他们闻不出来的。又就着阳光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她才将瓷瓶还给成征:“这种东西对每一种信鸟都有用吗？”
“自然不是，每一种信鸟都有不同的‘牵机’就像它们有不同的回枝一样。”成征将瓷瓶收好，拿起云舒放在桌上的信道:“属下现在要将刚刚主子写好的信送出，您请看！”
云舒随即回到桌前，只见成征将信自信封内取出，又从鸟笼底部的一个小盒里拿出一支暗色细管，这东西云舒倒不陌生，当初在褚玉阁文阁里这东西随处可见，成征将信仔细卷起，试了两次才将信纸成功放到细管里，将一端小口用蜡封住，才将桌子上的笼子打开，或许这青鸟与成征已是十分熟稔，见成征将手伸了进去也不害怕，反而跳上了他的手背上，他左手托着青鸟慢慢自笼中退了出来，右手食指轻抚青鸟额上的羽毛，那青鸟就亲昵得蹭着他的手，过了一会，他才将青鸟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细管轻轻放在青鸟脚上一个特制的卡槽里，青鸟用自己的尖嘴碰了碰细管，像是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舍得又在成征的手边走了两圈，然后才扑棱了两下翅膀，自窗口飞了出去。
整个过程成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与青鸟的交流如此自然而然，云舒看着青鸟离去的方向，心中无限感慨，没想到一只鸟儿竟有如此灵性，不得不说当年先帝与祖父创造了褚玉阁是花费了何等的人力物力，而褚玉阁能留存到现在，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费了多少心血，一时想到褚玉阁今时今日的处境，一种熟悉的压抑油然而生，那是过去每每想到邵家就会有的感受，责任、托付，无数人的命运交付在自己身上的惶然，种种压力纷踏而来，令她觉得有种窒息的错觉。
见云舒一直没有出声，成征试探得开口道:“如果主子对它们感兴趣，待咱们回到蕲州，属下慢慢教您控制这些小东西可好？”
“嗯！好，那到时候就麻烦成先生了，不过只怕云舒天资愚钝，到时成先生会后悔收了我这么个徒弟。”云舒回神，对成征笑道。
“怎么会？主子聪慧过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青出于蓝。”成征看向云舒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热度，他希望有一天，云舒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处理阁里的琐事，一起研究他们都感兴趣的回枝，没事的时候他就陪着她抚琴下棋，安稳度日，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恒安王府，更没有什么沈瑄，只有他们，那时他们能彼此坦诚相待，他们之间再无隔阂。成征觉得也许到了那时他的人生将再无所求。（未完待续）
待周路走远云舒才回身在桌前坐下，那封密信还放在原处，不知是周路忘记带走还是故意留下的。云舒将信展开，一字一句慢慢又看了一遍，心中估量着此事的真假。
成征将周路送走，刚进书房就见云舒单手执信，一脸若有所思:“主子觉得周路此行是何目的？”
云舒转头看了看成征:“他想必是知道了奇巧阁消息外泄，也瞒不了咱们多久，就来个釜底抽薪自己先过来将事情圆过去，至于这封信也许确有此事，他想着此事咱们早晚都要知晓不如提前来卖个乖，不过眼前这事，那位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路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云舒想到沈瑄，不免有些担忧。
成征顺着她的问题往下接到:“无论如何只要让他觉得主子已经被他糊弄过去，京城之事依然只能信赖倚重他，而他对阁里一如既往地忠心，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云舒点了点头，不过心中依然为了这封密信而稍感不安，先不说褚玉阁立场艰难，单说这件事无论褚玉阁如何行事，此事必不能善了。想到今日临别前沈瑄才温声对她说过，遇到棘手的事便去找他，可是没想到现在他就成了她最棘手的事。沈瑄是否知道此事？又是什么态度？将作何打算？恒安王府确实位高权重，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如今那位爷显然已经对恒安王府生了嫌隙，那结果如何已经不言而喻，到了此时云舒突然对恒安王府、对沈瑄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凄凉感。
成征不知云舒心中所想，只当她在担心褚玉阁的事，于是开口宽慰道:“主子不必太过担心，这么多年阁主一直小心将褚玉阁置身事外，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到最坏的时候，当初阁主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宫里会和恒安王府联手将邵家取而代之，现在这种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成征对于这事倒是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对于是宫中还是恒安王府在背后操控褚玉阁他都没有多大不同，不过如果能借此事将沈瑄自云舒身边抹去，那么这件事他倒是喜闻乐见。
云舒不明白成征为何对此事如此云淡风轻，不过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等着蕲州的消息了，想到此处云舒开口道:“我还是给父亲去封信吧！”
“如此也好，免得中间有什么疏漏。”成征赞同道。
云舒起身去书桌后写信，邵析不在，成征就在桌旁帮她磨墨，待墨磨匀，云舒在心里略思量了下就提笔将这几日的事情简单写下，又着重将周路来访的事说了，云舒抬头见成征立在一旁:“成先生可有什么要与父亲说的？”
成征摇了摇头:“属下无事回禀。不过想来用不了几日阁里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云舒点了点头，将信装好后有些好奇得问道。“对了，成先生，如今你只身在外，是怎么与阁中联系的？”
“用的是回枝！”成征理所当然得回到。
“回枝？那个东西还可以随身携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蕲州总阁里见过的回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在身边的，先不说它异常珍贵，单说那回枝的大小就是不可能的事。
“主子误会了。”成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回到:“我说的回枝可不是阁里的那个回枝，整个褚玉阁，甚至整个世上或许只有那么一个回枝，属下可不敢将它带在身边。现在只不过用特殊的方法让信鸟可以找到我罢了，这种办法并没什么奇特的地方，整个褚玉阁间的联系基本都是用的此种方法，正好待会将这封信给阁主送去，如果主子无事就随属下过去瞧瞧？”
“好！”云舒点了点头，起身随成征去往他暂住的东厢。
进了东厢，屋里的布置和几天前刚过来时一样，就连茶壶摆放的位置似乎都没有变过，这很符合成征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这时成征开口道:“主子稍等，属下去去就来。”
云舒点了点头，自己在桌前的圆凳上坐下，少时成征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鸟笼出来，小心将笼子放在云舒面前的桌上，里面一只毛色黑亮，此普通信鸽身形略小些的小东西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得打量着她:“这是什么鸟？看着不像鸽子？”云舒忍住将指尖凑近鸟笼。
“确实不是鸽子，这种鸟叫做青鸟，名字的由来已经不太清楚了，这是阁里除了信鸽，现在训练的最好的信鸟了，它十分灵性，嗅觉敏锐，并且记性极好，能够快速得完成任务，不过这种青鸟繁殖后代十分不容易，因此阁里只有重要情报才会用到它们。”
“青鸟？世上竟真的有这种鸟？我一直以为是书中杜撰的！”云舒惊讶得看着面前这只不太起眼的小鸟。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鸟属下也不能确定，不过阁里老一辈的都这么唤它。”成征笑着看云舒用手指逗着那只不怕生的青鸟。
“那你是如何让它找到你的？你说的那种回枝呢？”云舒觉得，整个褚玉阁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这些信鸟和回枝了。
“主子请看这个！”成征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如普通盛丹药的药瓶大小，不过瓶颈细长，瓶口紧封。
云舒接过瓷瓶，没看出什么门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成征将瓷瓶打开，让云舒将瓶口对着青鸟，随即刚刚还一声不响的青鸟突然欢快得扑棱着翅膀跳了过来，尖尖的小嘴直往云舒手中的瓷瓶上凑。
云舒惊奇得看着手中的瓷瓶，又看了看已经将半个头都伸出来的青鸟，一时觉得神奇不已:“这里面装了什么？”
成征笑着将瓶塞放回，一旁的青鸟明显不快，短促得叫了两声以示抗议，成征安抚得将一旁的谷物放进它的食盒，那只小青鸟才不甘不愿得低头吃起来，见它不再捣乱成征才开口道:“这瓶里盛的是一种名叫‘牵机’的药粉，配方应该也是跟回枝出自同一人之手，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属下不才，这么多年也未弄明白，只是按着师父交给我的法子在做罢了。”
云舒听了不禁想这一手创造回枝的人该是何等人物，她起身走到离青鸟稍远的地方再次将瓷瓶打开，将瓷瓶放进鼻端闻了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或者说有什么味道也是他们闻不出来的。又就着阳光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她才将瓷瓶还给成征:“这种东西对每一种信鸟都有用吗？”
“自然不是，每一种信鸟都有不同的‘牵机’就像它们有不同的回枝一样。”成征将瓷瓶收好，拿起云舒放在桌上的信道:“属下现在要将刚刚主子写好的信送出，您请看！”
云舒随即回到桌前，只见成征将信自信封内取出，又从鸟笼底部的一个小盒里拿出一支暗色细管，这东西云舒倒不陌生，当初在褚玉阁文阁里这东西随处可见，成征将信仔细卷起，试了两次才将信纸成功放到细管里，将一端小口用蜡封住，才将桌子上的笼子打开，或许这青鸟与成征已是十分熟稔，见成征将手伸了进去也不害怕，反而跳上了他的手背上，他左手托着青鸟慢慢自笼中退了出来，右手食指轻抚青鸟额上的羽毛，那青鸟就亲昵得蹭着他的手，过了一会，他才将青鸟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细管轻轻放在青鸟脚上一个特制的卡槽里，青鸟用自己的尖嘴碰了碰细管，像是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舍得又在成征的手边走了两圈，然后才扑棱了两下翅膀，自窗口飞了出去。
整个过程成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与青鸟的交流如此自然而然，云舒看着青鸟离去的方向，心中无限感慨，没想到一只鸟儿竟有如此灵性，不得不说当年先帝与祖父创造了褚玉阁是花费了何等的人力物力，而褚玉阁能留存到现在，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费了多少心血，一时想到褚玉阁今时今日的处境，一种熟悉的压抑油然而生，那是过去每每想到邵家就会有的感受，责任、托付，无数人的命运交付在自己身上的惶然，种种压力纷踏而来，令她觉得有种窒息的错觉。
见云舒一直没有出声，成征试探得开口道:“如果主子对它们感兴趣，待咱们回到蕲州，属下慢慢教您控制这些小东西可好？”
“嗯！好，那到时候就麻烦成先生了，不过只怕云舒天资愚钝，到时成先生会后悔收了我这么个徒弟。”云舒回神，对成征笑道。
“怎么会？主子聪慧过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青出于蓝。”成征看向云舒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热度，他希望有一天，云舒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处理阁里的琐事，一起研究他们都感兴趣的回枝，没事的时候他就陪着她抚琴下棋，安稳度日，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恒安王府，更没有什么沈瑄，只有他们，那时他们能彼此坦诚相待，他们之间再无隔阂。成征觉得也许到了那时他的人生将再无所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