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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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众人简单用过早饭，接着赶路，云舒倚在床边看着路边慢慢后退的景色出神。沈瑄忽然靠近马车问道:“邵姑娘有没有兴趣和在下手谈一局？”
云舒一愣，有些意外:“云舒棋艺不精，只怕不是沈公子的对手，扫了公子的兴致。”
“打发时间而已，何必如此认真。”沈瑄笑着道，不待停车纵身自马上直接翻身落在了马车上。邵析自内掀开车帘，邵京便自行出来，马车不小，可也容不下四个人。
“倒是委屈了这位姑娘。”沈瑄看着坐在前室的邵京，一脸歉意。
“奴婢不敢。”邵京一张小脸红成了苹果，跟在马车一旁的成征却皱了皱眉，忍了忍没有出声。
沈瑄矮身进去就见马车内云舒已摆好棋盘，青玉石盘，黑白棋子竟是优质云子，从车窗斜射进的光线打在上面，白子如玉，呈淡淡的微绿色，黑子中心不透，周边有一圈碧绿色光环，还未上手，已觉其温润。
“好棋！”沈瑄忍不住赞叹道。单单这棋具就出乎沈瑄意料。
“玩意儿罢了，沈公子请！”云舒右手微抬，请沈瑄入座。
“客随主便，邵姑娘先行！”沈瑄盘腿坐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望沈公子手下留情。”云舒执黑子先行。素白的手纤细修长，双指轻扣黑子，黑白辉映十分悦目。
沈瑄随后也跟着落子，心中感叹:‘与美人下棋也是一种享受。’嗯，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个登徒子。
随着棋盘黑白双色的棋子数量增多，沈瑄慢慢收回散漫的态度，正色得看着目前的局势，云舒的棋术承袭大家，棋风严谨，只是毕竟涉世未深，依然有破绽可寻。不过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能有这样的造诣已是不易。
沈瑄下得轻松，云舒却颇为吃力。落子越来越慢。沈瑄看似随意，整个棋面也是不急不缓，可是处处机锋，稍有不慎就会损兵折将，一时落子越发小心。
沈瑄端起一旁邵析新泡的春茶，一边细品一边看了眼对面的女子，见她双眉微颦，单手执子，另一只手不自觉得轻叩桌面。他也不急，只随意得打量着马车，整个马车布置得颇为舒适，马车一面储物小柜为防止路面颠簸，定在车厢上，车厢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正烧着水，邵析就守在炉边，不时给他们两人添茶，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被褥，四周分散得放着几个靠枕，云舒身后就倚着一个。
收回视线，云舒终于落子，沈瑄笑了笑，将一颗白子落在不起眼一角，一切尘埃落定。
云舒长舒了一口气，放松身子倚在身后的靠枕上，这时才觉出过分耗神，后背竟隐有湿意。:“没想到沈公子棋艺如此高超，云舒自愧不如。”
“邵姑娘承让了。”沈瑄慢慢得将棋子分别收回棋盒，有些随意得问道:“再来一局？”
“沈公子不嫌弃，云舒自当奉陪！”云舒难得的浅浅一笑，与沈瑄对局，她收益匪浅，难得下棋下得如此酣畅淋漓，就忍不住应了下来。
这一局依然是黑子先行，白子跟进，这次云舒下得更是小心谨慎，几乎用尽所学，沈瑄依旧不紧不慢，几乎每次在云舒落子的瞬间就落下白子，云舒这一局下得要比上一局更加艰难，好像仅仅对弈一局，对方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棋路。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冒进不可取，但是一味固守也非良策。”沈瑄在云舒思考的时候出声提醒道。
云舒不由抬眼望了望他，看着棋盘若有所思。她的棋艺多是名家所授，可也一直是稳重有余而冲劲不足。且与人对局的经验也不多，极易在对手的气势下乱了阵脚。云舒知道自己的弱点，只是没想到被沈瑄一语中的。
见云舒没有动作沈瑄取过云舒指尖的黑子毫不犹豫的放在一片混乱的黑子间，两人指尖轻触，云舒愣了愣，但马上被面前的棋局吸引了，一子落下，本来已见败局的局势，微妙的发生了变化，依然夹缝求生，可已有生机可寻。云舒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下，看向沈瑄的眼神已无平日里的疏离有礼，一双明眸满是赞叹。
沈瑄自然能够觉察此间的不同，一时也就更加尽心得指导云舒。随后两人也不再对弈，沈瑄一人执双子，将棋局拆开慢慢解说，云舒整个人陷进了沈瑄的棋路里，时间过得飞快，两人随侍的下人见主子们谈得尽兴，也没有人敢去打扰，等沈瑄的解说告一段落时，才觉出腹中饥饿，看了外面的天色早就过了午饭时间。此时已过了城镇，众人只好原地用些干粮休息一下。
云舒还沉浸在刚才的棋局里，难得没有异议得跟沈瑄一起在马车里用饭。她双数捧着天青色的茶具，就着茶水吃食盒里的点心，用了两块就用巾帕擦了擦手继续转身研究几上的棋盘。
邵析知道她的脾气，只好不作声得收拾着散落的食盒。
待沈瑄用过午饭，见云舒依旧侧倚在小几旁，似乎漫不经心得开口道:“这下棋就和做人一样，有些事不能太过执着，当断则断才能走得更远。一直墨守成规只会限制自身的格局，更会有不必要的折损，更甚者满盘皆输。”
云舒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当沈瑄依旧在跟自己讲解棋术，可略一细想，她抚摸棋子的手顿了顿，今日在云舒脸上已经常见到的浅笑慢慢变成一丝自嘲，云舒放下手中的棋子，这一次她自己缓慢得将一颗颗棋子收进棋盒，原来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么？也是，堂堂恒安王世子哪会有闲心陪她下棋。是她自己忘了对方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丝丝疲惫蔓延开来，手中一颗颗棋子竟是冰冷异常。
沈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瞬间的僵硬，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跟云舒下了这半日的棋就为了暗示她，识时务者为俊杰，莫像邵士霆一样一辈子小心翼翼的守着邵家和褚玉阁。
只是当他看着那双本来已柔和的双眼，慢慢从迷茫到惊讶最后慢慢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清，看着云舒拾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一时间心里竟涌上了莫名的心疼。（未完待续）
竖日众人简单用过早饭，接着赶路，云舒倚在床边看着路边慢慢后退的景色出神。沈瑄忽然靠近马车问道:“邵姑娘有没有兴趣和在下手谈一局？”
云舒一愣，有些意外:“云舒棋艺不精，只怕不是沈公子的对手，扫了公子的兴致。”
“打发时间而已，何必如此认真。”沈瑄笑着道，不待停车纵身自马上直接翻身落在了马车上。邵析自内掀开车帘，邵京便自行出来，马车不小，可也容不下四个人。
“倒是委屈了这位姑娘。”沈瑄看着坐在前室的邵京，一脸歉意。
“奴婢不敢。”邵京一张小脸红成了苹果，跟在马车一旁的成征却皱了皱眉，忍了忍没有出声。
沈瑄矮身进去就见马车内云舒已摆好棋盘，青玉石盘，黑白棋子竟是优质云子，从车窗斜射进的光线打在上面，白子如玉，呈淡淡的微绿色，黑子中心不透，周边有一圈碧绿色光环，还未上手，已觉其温润。
“好棋！”沈瑄忍不住赞叹道。单单这棋具就出乎沈瑄意料。
“玩意儿罢了，沈公子请！”云舒右手微抬，请沈瑄入座。
“客随主便，邵姑娘先行！”沈瑄盘腿坐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望沈公子手下留情。”云舒执黑子先行。素白的手纤细修长，双指轻扣黑子，黑白辉映十分悦目。
沈瑄随后也跟着落子，心中感叹:‘与美人下棋也是一种享受。’嗯，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个登徒子。
随着棋盘黑白双色的棋子数量增多，沈瑄慢慢收回散漫的态度，正色得看着目前的局势，云舒的棋术承袭大家，棋风严谨，只是毕竟涉世未深，依然有破绽可寻。不过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能有这样的造诣已是不易。
沈瑄下得轻松，云舒却颇为吃力。落子越来越慢。沈瑄看似随意，整个棋面也是不急不缓，可是处处机锋，稍有不慎就会损兵折将，一时落子越发小心。
沈瑄端起一旁邵析新泡的春茶，一边细品一边看了眼对面的女子，见她双眉微颦，单手执子，另一只手不自觉得轻叩桌面。他也不急，只随意得打量着马车，整个马车布置得颇为舒适，马车一面储物小柜为防止路面颠簸，定在车厢上，车厢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正烧着水，邵析就守在炉边，不时给他们两人添茶，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被褥，四周分散得放着几个靠枕，云舒身后就倚着一个。
收回视线，云舒终于落子，沈瑄笑了笑，将一颗白子落在不起眼一角，一切尘埃落定。
云舒长舒了一口气，放松身子倚在身后的靠枕上，这时才觉出过分耗神，后背竟隐有湿意。:“没想到沈公子棋艺如此高超，云舒自愧不如。”
“邵姑娘承让了。”沈瑄慢慢得将棋子分别收回棋盒，有些随意得问道:“再来一局？”
“沈公子不嫌弃，云舒自当奉陪！”云舒难得的浅浅一笑，与沈瑄对局，她收益匪浅，难得下棋下得如此酣畅淋漓，就忍不住应了下来。
这一局依然是黑子先行，白子跟进，这次云舒下得更是小心谨慎，几乎用尽所学，沈瑄依旧不紧不慢，几乎每次在云舒落子的瞬间就落下白子，云舒这一局下得要比上一局更加艰难，好像仅仅对弈一局，对方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棋路。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冒进不可取，但是一味固守也非良策。”沈瑄在云舒思考的时候出声提醒道。
云舒不由抬眼望了望他，看着棋盘若有所思。她的棋艺多是名家所授，可也一直是稳重有余而冲劲不足。且与人对局的经验也不多，极易在对手的气势下乱了阵脚。云舒知道自己的弱点，只是没想到被沈瑄一语中的。
见云舒没有动作沈瑄取过云舒指尖的黑子毫不犹豫的放在一片混乱的黑子间，两人指尖轻触，云舒愣了愣，但马上被面前的棋局吸引了，一子落下，本来已见败局的局势，微妙的发生了变化，依然夹缝求生，可已有生机可寻。云舒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下，看向沈瑄的眼神已无平日里的疏离有礼，一双明眸满是赞叹。
沈瑄自然能够觉察此间的不同，一时也就更加尽心得指导云舒。随后两人也不再对弈，沈瑄一人执双子，将棋局拆开慢慢解说，云舒整个人陷进了沈瑄的棋路里，时间过得飞快，两人随侍的下人见主子们谈得尽兴，也没有人敢去打扰，等沈瑄的解说告一段落时，才觉出腹中饥饿，看了外面的天色早就过了午饭时间。此时已过了城镇，众人只好原地用些干粮休息一下。
云舒还沉浸在刚才的棋局里，难得没有异议得跟沈瑄一起在马车里用饭。她双数捧着天青色的茶具，就着茶水吃食盒里的点心，用了两块就用巾帕擦了擦手继续转身研究几上的棋盘。
邵析知道她的脾气，只好不作声得收拾着散落的食盒。
待沈瑄用过午饭，见云舒依旧侧倚在小几旁，似乎漫不经心得开口道:“这下棋就和做人一样，有些事不能太过执着，当断则断才能走得更远。一直墨守成规只会限制自身的格局，更会有不必要的折损，更甚者满盘皆输。”
云舒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当沈瑄依旧在跟自己讲解棋术，可略一细想，她抚摸棋子的手顿了顿，今日在云舒脸上已经常见到的浅笑慢慢变成一丝自嘲，云舒放下手中的棋子，这一次她自己缓慢得将一颗颗棋子收进棋盒，原来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么？也是，堂堂恒安王世子哪会有闲心陪她下棋。是她自己忘了对方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丝丝疲惫蔓延开来，手中一颗颗棋子竟是冰冷异常。
沈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瞬间的僵硬，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跟云舒下了这半日的棋就为了暗示她，识时务者为俊杰，莫像邵士霆一样一辈子小心翼翼的守着邵家和褚玉阁。
只是当他看着那双本来已柔和的双眼，慢慢从迷茫到惊讶最后慢慢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清，看着云舒拾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一时间心里竟涌上了莫名的心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