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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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家

    就见许晚秀在那看得认真, 若有所思,连自己的靠近也没有发觉。赵国强瞧着上头的白纸黑字, 知道她这是对上头的内容感兴趣了。

    赵国强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姑且不论先前刚结婚后在村里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就从这阵子在家属楼的相处,她温柔体贴, 会做很多菜色, 都是自己创新的,偶尔的交谈中也能够发现, 她该是识字读过书的。

    突然想起当时他收到他爹的来信时, 里头提到的:你娘帮你物色了个好姑娘, 是隔壁村少有的高中毕业生, 念过书识字, 和你也算是般配, 速回结婚。

    信中的“你娘”指的自然是他后娘,许是当时太过于愤怒,没有细看那封信, 赵国强当时急急忙忙赶回家, 却是得知亲事已经定下, 一旦悔婚, 人家姑娘失了名声也不能再嫁了。

    后来他在村里与许晚秀相处的那段时日里, 是半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个念过书识字的人,成日里地闹。

    如今瞧着许晚秀盯着那张报社贴的纸报看得认真的样子, 温暖的日光倾洒在她雪白的侧脸上, 漾得愈发柔和。

    他开始相信了。

    赵国强开口问:“看到什么东西了?”他是故意问的。

    “你看这个, 是微角报社的征集稿,上面有这家报社的地址, 我想试试。”许晚秀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笑着对赵国强说道。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许晚秀设想了几个目前有可能搞钱的路子,今天也是想着出来验证下。

    第一个是做糕点出来卖,且不说成本,在家属楼里只能是私下里交换东西,保不齐会被嘴碎的传出去,到时候给赵国强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若是拿到这县城里来卖,路途遥远不说,她出入也不方便。

    第二个设计衣服版型。这个时代的衣服大多还处在暗淡灰沉色调,那衣服版型更是以长宽肥为主。许晚秀见过许多衣服版型,画画也还可以,可以将这衣服版型修改得稍微时尚些,又不超过这个时代的衣服风格。

    这个和裁缝铺合作会比较好些。所以方才她虽然是要买布料,还是和赵国强去看了那些刚从魔都运过来的衣服。这些衣服相当于是站在这个时代时尚领域的前沿,且能够被大众所接受的。

    不过这布料买回去做成成衣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最次的一个想法,也就是投稿报社刊登文章,这个时代主基调大体是什么,写文章要宣扬些什么,在现代写惯了各种长篇宣传文的许晚秀自认写起来也是流畅,可以一试。这个法子最难的就是找到报社投稿信息。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许晚秀也没想到走去国营饭店的路上,会碰巧眼尖地瞧见这贴在墙壁上的纸,上头的报社投稿信息正正好是自己想要的。

    赵国强听了许晚秀的话,淡淡点头笑道:“嗯,你想试就试一试。”

    这事儿无足轻重,她既是想试便试,日子太无聊了总归是得转移下注意力。他也不愿许晚秀的日子里只有在家属楼里那枯燥的浇菜做饭。

    “嗯嗯,我会的。”许晚秀得到赵国强的点头同意更加高兴了,也更有动力,她将那报社上的信息全都记下来,然后跟着赵国强继续往前走去国营饭店,步伐更加轻快。

    国营饭店其实就是在县城中央的一家饭馆,说大不大,驻足的人却是很多,有的在门口闻着飘散出来的香味,有的则昂首阔步走进去,以能在这里吃上一顿为豪。

    许晚秀和赵国强一走进去,就见零零散散的人坐在桌子上吃着,聊天更是大声喧闹,他们寻了个位于角落的位置坐下,把东西放好,起身走到柜台那找服务员。

    那服务员粘在柜台那一动不动,瞧见人来了,见两人穿得衣服不差,这才稍微热情点介绍菜色:

    “两位同志想吃些什么?今天饭店里有红烧肉,炒鸭肉,还有蒸黄花鱼,菜的话是清炒丝瓜,面和饺子也都有。”

    因着国营饭店在这个时代的独特地位,以及物资的紧缺,所以每天的菜色都是不固定的,这量也是一如既往地稀少,有时候来得晚了,像样的肉菜可全都卖光了。

    这回是他们俩来得早,所以饭菜也都丰盛着。

    听完那服务员的话,赵国强望向许晚秀,示意她选。许晚秀也不客气,想了想道:“我们在家里也常吃红烧肉,不如今天就试试这黄花鱼吧,我再吃碗面试试。你看看你吃些什么?”

    赵国强见她点这么少,只以为是她想替自己省钱,皱了皱眉头,和那服务员说:“除了那些,再来个炒鸭肉,一份清炒丝瓜,四两饭。”

    “好嘞,这就给两位同志记下。”那服务员在国营饭点待久了,自然也见过点菜点得比这多的,半点儿也没惊讶,淡定地在小本本上记下这些菜名,然后开始算账。

    这里吃饭也一样是要钱要票,服务员边算边念叨着:“炒鸭肉一道八毛六,黄花鱼一道六毛五,清炒丝瓜一道两毛二,一碗面一毛钱,四两饭一毛二。总共是一块九毛五,添上一斤□□票。”

    赵国强数够钱和票给他,那服务员收完就去后厨那递菜单了。

    许晚秀全程在那听着,等到人走后,这才开口道:“不愧是国营饭店,这饭菜还挺贵的。”她近来经常跟着大伙儿去集市买菜,对于这些食物的价格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就刚刚那些菜色,起码是在菜的价格上翻了一番。

    赵国强听她这么一说,随口道:“咱这基本上出来吃一顿,国营饭店是最好的选择。一家独大,这价钱自然也就跟着涨。”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做的饭菜比这儿的好吃。”

    他这话倒是实话。之前几个战友私下里聚的时候,也来过一回国营饭店。男人间畅谈昔日情,点的大多是肉菜,素菜也不少,全都是硬菜,那时他觉着味道还不错,怪不得大多数人都渴望能来这里吃上一顿。

    可最近在家吃惯了许晚秀做的菜,如今再回想起当年在这吃的饭菜滋味,好像已经模糊了。

    再加上情感倾斜,赵国强索性认定了,许晚秀做的菜就是比国营饭店好吃,这话说得是真诚实意。

    回想起刚穿越过来去办公室找赵国强,他清冷不爱说话,那时为了多攒点米诱导他说话是多么地艰辛,再对比他刚才说得那番话,夸起人一点儿也不生涩,许晚秀不禁被逗乐:

    “人家的厨子也都是练过的,我怎么能够和他们比,不过是创新了点菜色罢了。”

    许晚秀自认自己的厨艺还可以,能得到赵国强如此称赞的,大概就是那些新奇菜色吧,比起这里已经固定几年不变的菜色,自然是新鲜的菜色更加多人眼目,印象深刻。

    她这般想着,等到吃上服务员送上来的饭菜才真的懂了。等了约莫二十分钟,服务员端了盘炒鸭肉上来,接着又陆陆续续上了剩下的几道菜。

    许晚秀面前就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上头撒着几点葱花。炒鸭肉是常见的颜色,清炒丝瓜则多了点汤汁,一盘大的蒸黄花鱼躺在椭圆盘中,格外肥硕,赵国强面前则是一大碗饭。

    两人开动,许晚秀先是试了试面前的面。这种厨子新鲜擀出来的面是长宽板面,夹起一条往上扯,一直扯不尽,整个碗里也就才三四条。因着是鲜面,煮出来的汤特别浓稠,添上点酱油很是香甜。

    这面不错,许晚秀心想着,伸筷子夹了块鱼肉。她来到这里后一直没有吃过鱼肉,今日可得尝尝。黄花鱼的鱼肉格外硬实,鱼肚子那块又很是嫩。担心蒸的没什么味道,她还将那鱼肉放到盘子旁边底部蘸了点酱汁,这才送到嘴边。

    却是出乎意料的甜嫩,肉质滑腻,味道也足。这一下子拔高了她对接下来炒鸭肉的期待。许晚秀又夹了口鸭肉尝尝,却是索然无味,那肉质因为火候太过而变得特别硬,简单地炒也没有下任何调味的。

    她抬起头望向赵国强,他也正好吃了口鸭肉,望着许晚秀笑道:“比不上你上回做的盐焗鸡。”显然也是觉得这鸭肉没什么味道。

    味道是不太行,但这量却是分外足的。这个时候的人也都实诚,份量是多少就是多少,只会多不会少。两人勉强把点的饭菜吃完,歇了会,等肚子那么胀了,这才起身离开。

    赵国强主动提议道:“你想不想看电影,时间还在,我们可以去看一场。”

    他不爱看这些东西,只觉着浪费时间,但好像年轻男女出来玩都是约着去看电影的。若是小姑娘喜欢,他陪一陪也无妨。

    这个时候的电影院不过是一间封闭的大厅,里头放着黑白影像,内容则大多是宣扬伟大主义精神,鼓舞青年奋斗之类的。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或许很是感兴趣,看惯了彩色高清电影的许晚秀却是没什么兴致的。

    她摇摇头拒绝了:“不去看了,这些电影老片之前村里集会的时候都有播过,大多是老片子,全都看过的。”

    记忆里原主的村里热闹庆祝的时候,会在中央空地坪上放电影。村里老少,甚至是年轻的下乡知青都会在吃过饭后,各自搬上张小板凳去那看电影,很是热闹。

    “那行,我们再走走,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赵国强这声也应得十分干脆,既是许晚秀不喜欢,他也不用去那昏暗的大厅里静坐两小时。

    因着许晚秀夸赞那鱼好吃,赵国强又带着她去买了两条活鱼,碰巧撞上个老太太提着几大把酸菜在角落坐着,许晚秀想了想又给买了一把酸菜。

    一路上采购回到家属楼,两人左手右手全都提满了东西,很是笨重,也顾不得路上遇到的人如何议论纷纷,一路直走回家。

    赵国强先是把那两条活鱼放在装着清水的木桶中,又把买回来的那些油、酱油等分类装好放在灶台那,再是将红豆、绿豆那些放到杂货柜中。

    这里他一个人忙碌着,那头许晚秀一进屋放好东西,就赶忙奔进房间里,拿起柜子上放置的纸笔,唰唰唰把那报社的地址信息,还有投稿要求什么的全部写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许晚秀就怕自己待会忙完其他东西后再来回想这些关键信息,忘得一干二净。好在之前赵国强有时会在家里看书,或是拿着本子记些什么东西,所以房间里也有纸笔。

    把写好报社信息的纸珍重地放到枕头上压着,许晚秀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出去帮忙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赵国强已经把买回来的吃食全都摆放好了,许晚秀则把那双女士皮鞋珍重地放到平时放鞋子的地方,那四批布料则拿回房间,争取这阵子做件衣服给赵国强。

    他平日里去训练都是穿橄榄绿军装,因着是夏日,平日里在家则穿着白色背心,赤着胳膊,只有两人去县城的时候才会穿上正经的上衣下裤,衣柜里他的衣服很少。许晚秀就想着给他添一件。

    夜里简单吃过饭后,赵国强去洗碗,许晚秀则先去洗澡,然后一把躲进屋里,走到床头边掏出枕头下压着的纸,看着上头的信息思考着。

    报社征集的是奋斗青年的故事,要宣扬的是像先辈流传下来的不朽精神,上头写着题材不限,文章亦或是故事都行。

    报纸上的内容代表着的是这个时代的声音,面向的是普通大众。村里的农民不知道,但是很多学校的青年都会去购买报纸。

    想来这报社刊登的报纸主要面向的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鼓舞的也正是这样充满激情的年轻一代,在这贫穷的年代,他们需要的精神粮食去激发内心的斗志。

    想清楚这些文章故事的受众群体以及主题后,许晚秀轻松许多。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想两者都试一试。

    文章比较好处理,大约是八百字的小作文,用优美的辞藻堆砌出来的诗篇,但要在一堆文章中取得新意的话,还是得融入些自己的想法。

    那故事投稿才是许晚秀真正的重点所在。一篇文章的稿费是有限的,刊登在报纸上也不过是一次的费用,但是这个时候能在报纸上刊登的小说故事,基本上都是以连载的方式,并且每一期都能获得一定的稿费,这个续航能力可比文章强多了。

    夜还很长,许晚秀背靠着床头边构思着,右手拿着笔,时不时在小本子上记录些什么,兴致特别高,偶尔来了灵感,也会忍不住笑出声。

    外头赵国强洗完澡后在沙发上坐了会,看了会王团长之前推荐的书,也是正入迷。不过他自制力好,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时就从书海中脱离出来,洗漱完躺木板上正准备休息,突然就听到房屋里传来许晚秀刻意压制的笑声。

    他挑了下眉头,这么晚了还没睡?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房间门口,那门虚掩着,里头灯光足,朦朦胧胧地看到那抹倩影坐在床头边,肩膀还在抖动着,显然是憋着笑呢,隔着帐子也能窥探一二。

    屋里头许晚秀脑子兴奋地很,小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着许多情节点,框架大体立起来了,就是还有很多人设细节没有想好。

    “哐哐哐。”房屋门突然传来声响,低沉而又文雅,接着是赵国强的细细叮嘱:“晚秀,夜深了,你也早点睡。”

    许晚秀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她来了这里后,基本上晚上九点半就入睡,今晚倒像是回到了从前修仙时刻,立即应道:“好,我这就准备睡了。”

    得到答复后,站在门口的赵国强应了声好,便回他的床板睡觉了。许晚秀平复了下活跃的脑回路,想着也不急,还是先休息。距离这报社投稿的截止日期还有将近十天,还可以留着充分准备。

    这样想着便躺下,熄灯睡觉。

    第二天两人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等许晚秀起床时,赵国强已经去办公室了。她简单吃完早饭后,和赵叶去菜园子浇菜。

    在菜田里,赵叶笑着和许晚秀说:“我可都听家属楼里的人说了,昨儿你和赵团长去县城好好玩了一趟,没想到赵团长还挺知趣的。”她的笑带着些许促狭,就像是那种媒婆见到一对新人关系更亲密时的喜悦。

    同样一件事情,在好事者眼中可以解读各种意思,并且传得满城风雨;可在心怀善意,关心的人看来,却是觉得又见证了一对夫妇的幸福日常。

    赵叶便是这么认为的,她昨晚睡前还对着她家男人念叨:“没想到这赵团长还挺有情调的,又是买布料,又是去县城逛。”

    这话的暗示对比意味格外明显,奈何郑守业不接招,转了个身背对着赵叶直接睡过去,只留下满屋子的呼噜声。

    这可把赵叶给气得直嘀咕:“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木头!”又是瞧见八月大的孩子躺在床最里面睡得正香,小嘴微张着吐气,顿时眼底柔和下来。她嫌弃归嫌弃,心底还是很满意现在的日子的。

    许晚秀听了她的打趣,忍不住反驳道:“她们说的那些话太夸张了,我和他就是去县城里买东西,布料也是买回来给他做衣服的。”

    “赵团长难道还能穿粉色布料做成的衣服不成?”赵叶门儿清着呢,她继续反问道,“再说了,咱这两三年没做一件新衣服的多的是,赵团长攒着布料肯给你买,可不就是一片心意了嘛。”

    说完不接受反驳,转身接着浇菜了。

    许晚秀听了她这一番话,无奈一笑,继续手中的动作,她也知道赵叶说的话都在理,赵国强确实好得让人没话说。

    浇完菜回去后,因着中午是一个人吃饭,也不着急在必须在几点吃,许晚秀索性拿着她珍重的小本本和笔坐在饭桌前,继续昨晚的构思。把那鲜活的故事人设设定好后,许晚秀歇息了会,喝了杯水开始提笔在本子上写一篇歌颂文章。

    这故事得精雕细磨,相对短小的歌颂文动起来却是很容易的。许晚秀先是提笔打磨了个开头,等稍微进入状态,适应了这种高歌猛进的文风后,一切就都流畅起来了。

    几乎是一鼓作气,行云流水般写完一篇文章,许晚秀也不强求,小心地将那纸张收拾摆放好,起身活动下,先去煮个午饭吃。

    这也是她在现代写推文那些的一个小习惯,沉浸式的写作再怎么好,后期也是需要再精修的,可这刚写完就急着修,出于亲妈眼是瞧不出半点儿可改进的地方的。

    只有先放一会,转移下注意力,待会来精修时才可能有更好的灵感。她相信这个法子同样适用于现在。

    吃过饭午休后,许晚秀精气神十足地再次坐在饭桌前开始修文,把好几处地方再次润色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出一张新的信封纸,平铺在桌子上,开始誊写。用较为清秀的字迹将那修改好的草稿再次誊写一遍在信封纸上。

    这一连串动作完成后,许晚秀看着信封纸上字迹清晰的文章,轻吐一口气,很是满意。姑且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喝了点水后,她便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做晚饭。

    许是太过于顺利,哪怕此时厨房没有其他人,许晚秀眼底也是带了些许笑意的。她笑着伸手在水桶里抓住一条游得正欢乐的鱼,无视它一出水面就拼命摇摆着尾巴想要挣脱,直接放到案板上,左手按着,右手直接提起刀给它断命。

    县城里要买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说不用票,但买什么鱼完全是看当天有什么鱼。他们正好买了两条草鱼,然后偶然撞上老太太在角落那顺道买了点腌制好的酸菜,那时许晚秀就想着,正好可以做道酸菜鱼。

    这带回家泡在水桶里的草鱼自然是越早吃越新鲜,择日不撞日,许晚秀今儿高兴,就打算做道新鲜菜色。

    将那草鱼的内脏什么的处理掉后,许晚秀先是将草鱼身上两边鱼肉一大块切出来,将鱼骨切块,鱼头一起放到碗中备用,接着再单独将那鱼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放到另外一个碗中。

    做好这一切后,许晚秀将那鱼片洗净后,往碗里头添加盐,直接上手抓拌,这样也是为了能够去除那鱼腥味。等抓拌均匀后,又是将那鱼片洗净,接着开始往碗里添加各种调料腌制,撒上些许清水搅拌均匀后,许晚秀再次往那鱼片上浇上油,用来锁住水分。

    鱼片处理好,许晚秀也不急着处理鱼骨和鱼头,先是拿出一串昨日买回来的酸菜洗净切成条放一旁,接着起锅下油,将那蒜炒香,然后倒入切好放在一旁的酸菜接着炒,炒干水分。

    其实这道菜有一个很重要的配料是泡椒,因着赵国强不太能吃辣,也买不到泡椒,许晚秀索性也就不下了。

    将那炒好的酸菜连着蒜一同装盘后,再次往锅中下油,七成热的时候放入鱼骨和鱼头开始煎炸,炸至金黄。

    此时要是有过惯苦日子的老太太在旁边看到,必定得急得跳脚怒骂:“这败家婆娘,油哪能这么霍霍!”或许赵叶在这也会是相同反应。

    但此时无人,炸好这鱼骨鱼头后,许晚秀舀了两大勺水倒入锅中,瞬间那清水变成乳白色的汤汁,慢慢冒着泡泡。奈何无人欣赏,紧接着倒入方才炒好的酸菜和蒜。

    香味瞬间溢出来,清甜鲜美的鱼肉香伴随着浓郁的酸菜味,许晚秀用锅铲轻轻搅动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直接将锅中的酸菜鱼骨鱼头捞出放入一个平时装汤的平锅中,只留下那乳白色的汤汁继续翻滚。

    最后一步烫鱼片才是最关键的,火候和时间把握得不好的话,鲜嫩的鱼片很容易煮得过老。许晚秀耐心地提捏起一块块鱼片,将其展开再缓慢放下锅,这个过程既要快,又得稳妥。鱼片是不能卷着下锅的。

    三下五除二将所有鱼片展开下锅后,许晚秀耐心等着,等到锅中的鱼片定型后,再轻轻用锅铲推开。一分钟后,见那些鱼片变成乳白色,她果断地将那鱼片捞出平铺在锅中的酸菜上面,再将那乳白色的汤汁一并倒入。

    撒上葱花,淋上热油,香味一下子激发出来,这道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也算是完成了。

    那头饭也已经煮好,许晚秀简单炒了个青菜,这晚饭也跟着完成了。

    赵国强早上训练,下午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有些事情需要联合处理,政委□□和另外两个副团长也在。

    处理完需要商量的文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另外两个副团长捧着他们负责的文件回去,赵国强也跟着站起来收拾东西。

    李卫国就在那瞧着,人也坐着不动,满是打趣:“呦,现在在收拾文件准备回家的人还是我们赵团长吗?之前那个铁面无情,一心只有工作的人去哪了?”

    他满脸促狭,言语上也很跟着打趣。李卫国近来最爱的就是打趣自己这兄弟,当真是变了许多。

    以前处理起军务来,恨不得夜里都直接睡到办公室来,他们劝他回家休息,还会正着神色一本正经道:“我回家也没事干,在这刚刚好。”

    现在有家有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散会就想收拾东西离开。也是今日的事情提前处理完了,剩下的文件就等明日早上拿去王团长办公室就好了,赵国强才想着收拾东西回去,再说了,也到了下训的点了。

    他瞧了下办公室中央墙壁上挂着的钟,指针滴答滴答走着,漫不经心回道:“到时间了,我媳妇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这话一出,李卫国那促狭的笑意僵住,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向来内敛的赵国强会说出如此黏腻的话。不过,转念一想上回暖房宴在他家吃到的饭菜,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饿了。

    罢了,李卫国站起身跟着赵国强离开办公室,他也回办公室拿齐东西,和赵国强一路走回家属楼。

    赵国强刚出楼道,就闻到那较为浓郁的酸菜味,还透着点香甜。侦察兵总是嗅觉敏锐些的,听力也不差,他听到自家对门的孩子在问这是什么味道,很香。

    接着又听见较为凶悍尖锐的女人声:“你这死孩子,家里是没有菜给你吃吗?成日就是闻到肉味,我怎么就没有闻到。”小孩子应声而哭,哭天抢地,震耳欲聋。

    赵国强无奈,默不作声走到自家门口,用钥匙开门,果然那酸菜味更加浓郁,也愈发地香。

    许晚秀早就准备好在那了,听见开门声就知道该是赵国强回来了,她迎上去:“回来啦,快去洗手,我把昨天买回来的草鱼给煮了,很是新鲜呢。”

    说完不动声色地把门合上,隔绝了那些哭声,姿势是驾轻就熟,可见平日里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

    “好。”赵国强应声去洗过手后,在饭桌前坐下,这才瞧见那一大碗泛黄带油的汤,说是汤也不是汤,褐黄色的酸菜飘荡在上头,乳白色的鱼片影影绰绰藏在其中,诱惑着人去拨开云雾,窥探其掩盖着的面容。

    微末的些许葱花在最上头,像是掌厨者随意撒上去的,倒是增色不少,显得没那么腻。

    许晚秀跟着坐在自己的位置,笑着给赵国强介绍着:“我想着家里有鱼,还有酸菜,索性就新研究了这个菜色,将那鱼肉切成片下汤一烫,酸菜伴着味,这样也可以免去鱼骨头那些,叫做酸菜鱼,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鼻间都是浓郁的酸菜味,赵国强倒是难得地对掩藏在其中的鱼片颇为感兴趣,听完许晚秀这话,便盯准其中一块冒尖的鱼片,拿起筷子一夹起放入碗中,黄色的汤汁顺着乳白色的鱼片滑落,浸没在那冒着热气的软糯白米饭间。

    夹起鱼片送入嘴中,没有印象中的鱼腥味,倒是那鱼肉很是滑腻,软软的一块,酸中带着清甜,赵国强忍不住拌了口饭吃。那块饭也是刚好泡过汤汁,格外松软,轻轻一咬还有浓郁的汁水溢出,香津可口。

    他尝过后认真道:“这酸菜鱼挺好吃的,酸菜熬出来的浓汤正好掩盖掉鱼腥味,不用担心鱼骨头的鱼肉吃起来也很是美味。”

    赵国强印象里的酸菜咸菜,多是小时候村里人为了防止冬天没有青菜而特意腌制的,格外的咸,每人分到小小的一块,得喝上两三碗粥才解渴。倒是没想到这酸菜熬成汤煮鱼片,这鱼片能这么好吃,汤汁拌饭也很是下口。

    他望着许晚秀,也不知道这小巧可爱的脑袋瓜是怎么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的。

    许晚秀被那长久的注视望得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这鱼片不错,酸菜也很是不错,我煮之前先过了遍水,应该是没那么咸了。”

    “好。”赵国强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小姑娘明显是慌乱了,遂配合地伸出筷子夹了几条细长的酸菜,放在碗上连着拌了一大口饭一齐吃下。

    原本以为会是和以前一样,咸到怀疑人生,需要连着吃几大口饭。赵国强轻轻一嚼,倒没想到这回的酸菜还有点爽脆,咸淡也正好适合,和鱼香味交织在一起,也还是很下饭。

    许晚秀也在吃着饭,这道菜她不是头回做。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很爱吃酸菜鱼,经常会去菜市场买皖鱼回来做,今儿的草鱼也不错,很是新鲜。

    鱼片连着汤汁在白米饭上晕开,一口下咽,只觉得人生瞬间得到升华。偶尔再搭配上一口酸菜,拌着饭也很是开胃。许晚秀同样吃得欢乐。

    就这样,一大碗酸菜鱼被吃得一干二净,旁边的那盘炒青菜反倒还剩了些。赵国强吃了两碗饭后,忍不住还是起身去厨房再装了一碗饭,直接伴着那碗中的酸菜鱼汤吃。

    许晚秀则把剩下的一点青菜给吃完了,两人具是吃得有点饱,也没有和以前一样马上起身,而是坐在饭桌前,面对面聊着天。

    “昨天报社投稿那事你有眉目了吗?没有的话,也不用太过着急,咱可以慢慢来,晚上还是得早点睡才好。”赵国强面色有点僵,他还是头次面对面和许晚秀这么正经地说这种话,这种接近关怀的话。

    他是想着,没有眉目也没关系,反正不过是小姑娘闹着玩的。

    回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太过兴奋构思到十一点,赵国强还来敲门提醒自己早点睡,许晚秀就有点脸红。

    她知道赵国强是在说这件事,点头应道:“嗯好,我以后不会那么晚了。至于投稿的事,我已经写好了一篇文章了,等过些日子再拿去邮局那寄。”

    至于写小说的事,许晚秀暂时不打算说,就当是日后的惊喜,亦或是为自己保留一点秘密。

    她这番话说得在理,却是不知道赵国强脑补过度。他先是震惊于许晚秀这么快就写好一篇青春奋斗的文章,要知道李卫国平日里写这些宣传文章至少得写个四五日,还成日里哀嚎写得好痛苦。

    心念一动,见许晚秀也没有提出要把文章拿给自己看的意思,赵国强瞬间领悟。许是小姑娘觉着自己写得不够好,这才不敢拿出来给他看。罢了罢了,左不过是小姑娘玩闹罢了,她高兴就好。

    “一天就写好一篇文章,晚秀你还挺厉害的,今儿做的酸菜鱼也很好吃。”赵国强尽力扯着话,试图鼓励许晚秀,给予她信心。

    许晚秀虽然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点头道:“嗯到时候投稿看看,对了,咱家菜园子里种的一批菜心可以吃了,我明儿就摘点回来。”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赵国强这么会脑补了。

    倒是那长成可以摘了的菜心,更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不仅代表着自家菜园子里的青菜可以吃了,不用再去赵叶那买青菜,更重要的是,那是她头回每天坚持浇菜,种出来的第一批青菜。

    劳动最是光荣,劳动最是欢乐。虽说一开始的开垦田地,播撒种子是赵国强负责了,但后来日复一日,长达个把月的浇菜却是许晚秀每天坚持去做的,所以这第一批菜心自然是意义非凡。

    赵国强显然也可以领悟到她话中的欢乐,很是配合地点头道:“这么快就可以吃上了?这阵子也是辛苦你去浇菜了。”

    这说得也是实话,他忙着训练,在知道许晚秀每日浇菜没有问题后,那边菜园子基本上交给她去打理了,只偶尔早上去看看。

    “不辛苦,明晚就可以吃上咱自家种的菜心了,其他的青菜应该再等半个月也能吃了。”许晚秀说起这个,很是雀跃,连话音都是昂着的。

    赵国强听着也跟着露出一抹笑,他喜欢她话中的“咱家”,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第二日早上去浇菜后,许晚秀就弯着身子蹲在田地里摘菜心,将那长着黄色花骨朵的菜心摘下来,也没有摘多,就一天的量。反正是自家的菜园子,每天都能过来摘,方便得很。

    她和赵叶一路走回去,赵叶也没有因为从今开始许晚秀没有买自家的青菜而不高兴,当初这场交换本来就是奔着交情去的,她笑着道:“以前我们总在想,这赵团长家和林团长家的田地该不会一直空着吧,没想到这盼着盼着,如今那块地已经青菜种满地,能够吃上菜心了。”

    那时她听到很多家属楼的人在说,到底是林团长家的地更快种起来,还是赵团长家的更快。很多人都觉着是林团长家的更快,倒没想到如今反倒是赵团长家的青菜已经能够吃了。赵叶回想起来也觉着恍惚。

    她笑着说道:“你们这小日子也算是走上正轨了。”

    回到家里,许晚秀将那把新鲜还淌着露水的菜心放到厨房灶台里去,接着回房间换身衣服。夏日炎热,哪怕现在是早晨,日光尚不猛烈,但挑着担水去浇菜,总是会惹得一身汗,她每天浇完菜回来都得进屋换身衣服。

    换好衣服后,许晚秀手臂搭着刚换出了的衣服,打算把这些拿去厕所盆子里泡着,待会顺便洗了晾起来。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瞥见了放置在衣柜旁边的那四匹布料,这才想起上回说是要帮赵国强做身衣服,这差点给忘了。

    紧接着脑海里突然想起系统的声音:“叮咚,请宿主完成与赵国强正面拥抱任务,任务周期一天,奖励五斤大闸蟹。”

    听了这话,许晚秀无奈,得,上回的拥抱不够,这回还指定正面拥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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