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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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渊见她笑容变得迟疑，心里跟着一紧，想了想还是笑着补充道：“先前也有想过来镇国公府看你，可这里是你和将军的家，我一介外男实在不好随意进出，今日贸然前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苏之蔻扬声反驳，不喜欢他这般疏离与客气的话，发现他还是笑，恶狠狠威胁：“将军是我的家人，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你若是再如此见外以后我就不搭理你！”
与小时候别无两样的威胁，白易渊听听也就过去了，可见她有些炸毛的样子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知道了。”
苏之蔻严肃的点点头，感觉头上多了些重量，对上白易渊清润的一双眼，下意识抬手去抚，就碰到熟悉的牡丹玉簪。
这是上次带杨书雁去见他时，偷偷塞给他的，只希望他带着书雁下潭州时能有个照应，可现在再碰到却觉得鼻根莫名变得酸涩。
白易渊抬手将她头上的牡丹玉簪扶正，通身晶莹剔透玉勾勒出的牡丹衬得她人比花娇，心中一动，垂眸压低声音轻声道：
“事情办成，书雁已经被安然无恙送到双雄和芸娘身边，所以我今日特地与你来告个别，之蔻你也不必太难过，书雁不适合京城，去了潭州我定替你好好护着，还有芸娘和双雄随我去潭州我也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白易渊只字未提自己，却发现她的难过更甚，瞥见她微红带着眼角不由有些慌张，手忙脚乱掏出袖子里的软帕抬手想给她擦泪却意识到不合适，顿着僵在原地。
轻咳一声讷讷将手放下，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软帕想递给她，又怕被人看到说些闲话对她不好，默默将软帕收回。
见她望过来还是笑得温温润润，“之蔻，我早晚都要离开的，你不用觉得抱歉，你若是有空就去看看外祖父，他老人家很想你，还有你在潭州认识的那些玩伴，也常同我问起你。”
还有我，也很想你。
白易渊语速极快说着话掩饰情绪，接着就在心里接上，面上却是不显。
苏之蔻哀哀点点头，伸手碰了碰发髻上的牡丹玉簪，正还要开口说话就听他先一步说道：“这是你的牡丹令，你好好拿着，我只是代你处理些事务，这道顺斋背后的主人还是你。”
“易渊…你怎的知道我要说什么…”
白易渊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目光移到她的手臂上，眼神一凝，肃着脸转身拿过自己的包袱打开，把挤满一袋的瓶瓶罐罐一一拿出来。
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嘴上也在不断叮嘱，“之蔻，这是止血止疼的…这是活血化瘀的…这是祛疤养肤的…”
苏之蔻瞪大眼睛看着零零碎碎快要摆满一桌的瓶瓶罐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见他还要细数着往外拿，连忙上前拦下：
“易渊，我不过是被箭擦过那一下，再晚些伤口都好了，用不着这般麻烦，而且你的包袱里全都是这些吗？你来京城就带着这些？”
白易渊闻言不赞同的望着她，“再小的伤口都要好好护着，这是你命名的的医药包你忘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拿不拿也没什么打紧。”
她命名的医药包？
苏之蔻盯着快铺满桌子的瓶瓶罐罐，某些已经渐渐远去而变得模糊的记忆又缓缓回拢。
她刚开始创办道顺斋时，即使有外祖父支持和帮忙，可总不能事事倚靠，那时的她常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跟着商队一遍又一遍的走南闯北是最常有的事。
那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便是易渊。
易渊总是贴心的，比起外祖父让易渊来保护自己的这个身份，易渊更像是她的影子。
她不愉时，易渊也不说话，她高兴时，易渊也不说话，总是一副温温润润好脾气的模样望着自己，叫她的躁郁与烦闷一点一点的消散殆尽。
每次出门行商时，易渊身上都会挂着一个同样的包袱，她不止一次的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可易渊只面带羞赧，不止一次的将她的或威胁或套话轻飘飘的挡回去。
直到有一次她受伤，易渊火急火燎打开包袱，一整套的包扎擦药处理伤口流程下来，直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仔细想想，其实也还能回忆起易渊当时微红的脸颊和明明慌张到不行却还在故作镇定的颤抖的手。
时隔许久，现在再次看到自己熟悉的医药包伙伴，苏之蔻心中感慨万千，一时怪不是滋味。
白易渊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眼神里又隐隐含着歉疚，紧抿着唇躲开她的目光，垂眸整理桌子上的药膏，声音低低哀哀听不出喜怒：
“之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拿这个医药包了，以后它都放在你这里，每个瓶子上都已经做过标记以防错认，你身边这样多的人，定会护你周全，将你照顾得很好。”
苏之蔻鼻根更酸涩了，无意识拨弄着手边触感温凉的药瓶，满心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木塞堵住，只红着眼强自忍耐着。
白易渊高悬的心随着她的沉默寸寸沉下来，手中捏得紧紧的拳也缓缓松开，察觉到手心因为紧张而映出来的浅浅薄汗，嘴角牵起自嘲的笑。
明知道不该期待的。
白易渊几不可闻低低叹出口气，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又收拾好心态，“好了，没什么要紧的，你过得很好，外祖父会很高兴，我也会很高兴的。”
苏之蔻低头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胡乱摸着泪，明明不想哭了，可眼泪却根本止不住，只得抽抽搭搭哽咽：“易渊…那我寻着空带之念去看你…还有外祖父…还有书雁…”
“好。”
听着她悲伤的抽噎声，垂眸清晰看见她微红带泪的眉眼，白易渊捏紧着拳才克制住上前的冲动，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快速轻声应下，生怕一个迟疑自己忍不住已经揽她入怀。
“将军，夫人外祖家的白公子走过来了。”时星战战兢兢站在楚辞身后提醒，鬼知道他和将军待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或许是从白公子给夫人戴上簪子开始？
眼瞅着白公子离他们越来越近，时星赶紧肃容低下头一副不敢多嘴的样子。
楚辞听到时星的提醒愣了一下，而后冷冷扫他一眼，这才转头看向走到面前的白易渊。
白易渊看见是他脚步一顿就恢复如常，面上丝毫不变，“白某给将军问安。”
楚辞淡然点点头，“白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既是之蔻的家人也便是镇国公府的家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易渊莫名从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意味，微微抬眼对上他沉稳从容的目光，心神一凛点点头，“将军说的是，白某今日还要离开京城动身前往潭州，就先行告退了。”
“白公子今日就要走？”
白易渊点点头，“我原就是受外祖父所托跟着商船顺道来看望之蔻，我到京城已有些时日，外祖父也曾来信说道帮里需要人手叮嘱我早些回去，所以就不多留了。”
时星见楚辞只是淡着面容点点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白公子不如多待些时日，因着永嘉郡主的事，皇上雷霆大怒，京城正在严加排查，已是不放人进出城门了。”
白易渊闻言眸光一闪，扯着嘴角无辜的笑笑：“无妨，我只是一介来经商的商人，持有文书，想来不会为难于我。将军，先走一步，来日若是有机会再见。”
楚辞也朝他拱拱手，“白公子保重。”
时星看着白易渊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的挠挠头，“白老爷子帮里的人手这般多，怎的就非白公子不可，不是白老爷子让白公子来看夫人的嘛，还让人走得这样匆匆忙忙。”
楚辞听着这些话也没有反应，径直推着车朝苏之蔻移去。
“唔，夫君。”苏之蔻刚把东西一堆瓶瓶罐罐小心翼翼整理好递给水梅，就见缓缓过来的楚辞，掩饰的低下头低低唤出声。
楚辞径直拉过她扯到身边，细细端详她红润的眼，就连小巧的鼻头也是红的，蹙着眉用拇指点点抚过，“哭了？”
低沉含有磁性的声音落在耳里，苏之蔻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偏过头，但也不打算瞒着他，瓮声瓮气解释道：“今天易渊回去同外祖父一块了，我常年都呆在京城，也不知下次再能见到他们是什么什么时候？”
楚辞听着她委瘪着嘴委委屈屈的话，心下有些无奈，拉过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的头，“没关系，过段时日我得去趟潭州，你若是想，我们便在那住上一段时间，如何？正好我还没拜访过外祖父。”
“去潭州？夫君你去潭州做什么？”苏之蔻被转移注意力，连忙撑起身眼巴巴望着他。
楚辞但笑不语，又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正打算与她说清楚杨书雁与周湛的事，就听到周老将军的雄浑的呵斥声传来。
苏之蔻与楚辞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过去，就见院子里僵着身子笔直跪在地上的周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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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径直拉过她扯到身边，细细端详她红润的眼，就连小巧的鼻头也是红的，蹙着眉用拇指点点抚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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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听着她委瘪着嘴委委屈屈的话，心下有些无奈，拉过她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的头，“没关系，过段时日我得去趟潭州，你若是想，我们便在那住上一段时间，如何？正好我还没拜访过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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