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门阀风流 >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s.net,最快更新门阀风流最新章节!

    时光荏苒,冬逝春来。

    烟雨江南,白墙浮黑瓦,绿竹垒青云。一窜华丽的牛车穿梭于其中,健壮的青牛挑着一对弯角,破开层层薄雾轻纱,迎着雾雨彤日,一路往南,一路轻啼。

    首车边帘半张,内中坐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郎君,长得极好看,唇红齿白,眉似松墨,眼若点漆,长长的睫毛开阖间,睿智瞬间便填满了灵动的大眼。

    此刻,帘外轻雨润袖,微湿的风扑面而来,浅凉浅凉。透窗望去,但见早春燕子拂过柳梢、剪雨成行,此情此景,足以令人心旷神怡,不知何故,他的眉心却紧锁,嘴巴也微微嘟着,显得心事满怀,且有些许恼怒。

    “嘎吱,嘎吱……”

    车轱辘辗过草地,轻微有声。

    小郎君趴在车窗上,头上的青玉小冠随车摇晃,宽大的袖子亦飘来摆去,便是如此轻快的情愫,亦未能使他的眉头放开,反增几许无奈。转而,他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身后,秀丽的眉梢挑了一挑,嘴巴也随即一翘,当即捏起了拳头,朝着那辆锦车用力的挥了一挥。

    辕上的车夫扭头看见了,想笑却不敢笑,压了压头上的青竹笠。小郎君却好似知晓车夫在偷笑,斜斜漫了车夫一眼,继而,亦不知想到甚,默默叹了一口气,暗觉心中气忿委实难平,便决定犒赏自己,于是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枚青果子,瞪了青果一眼,而后,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

    “哈……”

    车夫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笑起来,殊不知,笑声将将出口即嘎然而止,无它,概因小郎君正幽幽的看着他。车夫心里慌乱,下意识的将竹笠往上顶了顶,焉如,如此一来,他那张满布笑意的脸便突现于小郎君眼前。

    “哼,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郎君脸上一红,眼光看着青果,底气却稍显不足。

    车夫不敢接话,只得竭力忍住笑意,挥着长鞭驱着牛爬上了青青山岗。待翻过斜长的山岗,穿过一望而无际的柳道,浩浩太滆即扑入眼帘,千里烟波,寥寥娜娜。

    淅沥小雨渐歇,彤日浅露羞颜,四野极静,雨后的芬芳钻人心脾。车夫深深吸了一口雨草的清新,放眼向前方看去,但见湖畔小镇静静的卧于山水之中,隐约可见徐徐炊烟。

    车夫面上一喜,回头笑道:“小郎君,已至太滆,将临枫林渡,莫若在此小歇?”

    小郎君正抱着手臂假寐,闻言而喜,当即挑开边帘,探首一望,笑道:“甚好,甚好,太滆有刘氏酒庄,但且前往,讨酒一盅。”说着,嘴角慢慢挑起来,又看了一眼身后,皱眉道:“想来,她尚歇着,就不必知会与她。”

    “好勒。”

    车夫歪了歪嘴,强掩着笑,长长一声吆喝,驱车而走。

    牛车穿林走巷,两侧俱是篱笆白墙,修竹裹着浅露、青翠欲滴。细长如眉的竹叶不时扫过车蓬,沙沙作响,令人心神安然。小郎君却面泛潮红,宛若饮了烈酒一般。

    刘氏酒庄建于太滆畔,一半在湖,一半在岸。牛车横穿青石白巷,直抵小镇之尾,停在了刘氏酒庄的门前。小郎君挑帘而出,站在辕上斜望门上牌匾,老半晌,摇着头,嘟嚷了一句:“唉,美鹤之字,便是如此不堪。”

    闻言,迎上前来的白袍神情一愣,继而,裂着嘴笑了笑,恭声道:“李宽,见过谢小郎君。”

    小郎君眉宇一肃,背着双手,挺着胸膛,问道:“美鹤可至?”

    白袍答道:“回禀谢小郎君,我家郎君尚未至。”说着,弯身将一张青木小凳摆在了辕下。

    “甚好。”

    小郎君瞥了瞥小木凳,嘴角弱不可察的一弯,遂将月色小袍一撩,拽着袍摆轻轻一跃,“啪”的一声,落于辕下,而后,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挽于胸前,踩着小木屐,阔步向庄内行去。

    白袍扭头看了看后面的牛车,神情犹豫,终是问了一句:“谢小郎君,车中贵人可需入庄稍歇?”

    “勿需管她,由她自歇于车中便可。”小郎君步伐未停,淡然的挥了挥手,璇即,因见白袍神情怪异,他的脚步便顿了一顿,稍稍想了一想,漫声道:“此人,极其难缠,便是美鹤亦深为惧之,若邀其一并入庄,定然不美……”

    “哼!”

    恰于此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小郎君神情蓦然一怔,挑着的眉毛凝固于脸,弯着的嘴角抖了抖,璇即,暗自镇了镇神,徐徐转身,待面对来人时,面上已带着微笑,眉目俱放,恰似云淡风轻,慢条斯理的揖了一揖。

    来者是个明媚的小女郎,年约十五六,正是娇媚华年,梳着垂鬓分肖髻,脸颊坠着青丝结环,缓缓拂于粉腮时,顿显俏皮无端。身袭粉色抹胸襦裙,同色的挽胸丝巾直直垂至脚尖,伴随着轻盈的步子飘来冉去,又凭增几许恬静。若非那横眸秋波过于狡诘,便是自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婢,一婢怀中卧着一只小白猫,另一婢则斜抱着一柄长剑。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门上牌匾,而后眸子一溜,绕着小郎君打了个转,随即,大模大样的伸了个懒腰,小手一扬,掩了掩嘴,又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显然,浓睡方醒。

    小郎君眉梢一扬,当即欲言。

    “嘘,君子,敏于行而敛于言。”

    小女郎好似知晓小郎君想说甚,斜斜瞥了他一眼,伸指靠了靠唇,而后将手一摊:“猫来。”婢女轻然一笑,将怀中猫一递,她伸手接了,揽在左怀,右手一摊:“剑来。”持剑的婢女嘻嘻一笑,递过长剑。

    于是乎,她左手抱猫,右手拧剑,粉丝履轻迈,一步步朝庄内行去,待经过小郎君身侧时,不屑的道:“阿大,愿赌当认输矣!曲肚羊肠,岂乃君子所为?”顿了一顿,烟眉一弯,正色道:“纵然美鹤得闻,亦作如是言。”言罢,再也不管那挑眉歪嘴的小郎君,格格一笑,摇着小蛮腰,晃着长剑,走入庄内。

    “唉……”

    小郎君由然一叹,甩着袖子紧随其后。

    白袍不禁莞尔,遂后,疾走几步,遥领于前,引着二人穿廊走角,行至青玉阁。

    庄中有庄,院内有院,青玉阁位于院中深处,乃是一栋青木小屋,紧临着烟波太滆,内中遍铺白苇席,置着矮案一张,书墙半堵,案上冒着浅浅清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小郎君一入其中,便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懒懒的倚着木窗,眺望雨后静湖,手指则叩着窗棱,朗声道:“酱伴鱼腥草一碟,桂蜜小胡瓜一碟,上好竹叶青一盅!”说着,又瞥了一眼小女郎,无奈的补道:“两盅!”

    “且稍待。”白袍裂嘴微笑,按剑离去。

    殊不知,即便如此那小女郎亦未放过他,把猫一扔,提着裙摆走到窗前,抬起手中长剑,碰了碰他的肩,娇声道:“阿大,身为君子,当知长幼有序。”

    “阿大,阿大,吾非阿大,吾乃谢氏郎君,谢安是也!”小郎君忍耐已久,当即秀眉一拔,涨红了脸,声音愈扬愈高。

    “噗嗤……”

    小女郎嫣然一笑,半分也不惧他,身子巧巧一旋,落座于他的身侧,顺手将剑一扬,搭着他的肩,把他一寸一寸的逼离了窗,遂后,直视着眼红耳赤的小郎君,柔声道:“阿大,非也,安石,美鹤常言,君子当镇之以静,玉山崩裂而不惊!”

    小郎君怒道:“君子不与女子为伍。”

    小女郎笑道:“若是如此,汝为何与吾同席?”

    此言既出,小郎君脑袋一低,嘟嚷道:“若非中汝之计,谢安岂会,岂会背友而为。”声音越来越低,玉面荡起层层红晕,右手下意识在怀里一掏,摸出一枚青果便欲咬。

    “嘻嘻……”小女郎歪着身子跪坐于窗畔,手中长剑一下下的拍着矮案,神情惬意无比,继而,又把那凑过来的猫一抱,玩着猫的耳朵与胡须,轻声道:“汝自幼即习美鹤,动静恍然一致,然,汝却非美鹤,汝乃阿大!”说着,扬了扬细眉。

    “哼!”小郎君冷冷一哼,胸中翻江倒海,把青果往怀里一揣,将小女郎上下一阵打量,嘴巴一撇:“美鹤擅琴,可鸣天籁之音,汝即琵琶不离身,日夜凑鸣。美鹤跃马,扬剑于北地,汝即习人弄剑,殊不知,殊不知……”

    他正欲道句狠的,却见那小女郎眸子一弯,笑着接口道:“同类相从,固如是也!”说着,将长剑阔气的摆在案角,双手托腮,眸子里冒出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喃道:“汝且拭目以待,美鹤此番南归,必娶一人。”一顿,指着自己的鼻子,格格笑起来:“即乃陈郡袁氏,袁小娘子,袁女正。”言罢,将那正欲逃走的猫一捉,抱在怀里揉着。

    这时,白袍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数婢,人人怀抱木盘,将各色吃食摆于案上。碧绿如玉,嫩黄残红,引人食指大动。

    “妙哉!”

    小郎君夹起一根鱼腥草,塞进嘴里一嚼,眼睛一亮,但觉香脆可口,其味极美,遂又自把酒盏,浅浅斟得七分满,正欲捧杯就饮。焉知,身则却伸来一只素手柔荑,将杯一夺,继而,徐徐回缩,靠于半点樱唇畔,便见得那小女郎媚着眸子浅浅一笑,璇即,修长的玉脖一仰,酒杯已空。

    小女郎晃了晃空酒杯,笑道:“安石,汝尚年幼,不可饮酒。”

    “汝,汝,汝岂有此理!”尚有白袍与婢女在场,小郎君面上挂不住,拂着袖子,怒不可遏。

    小女郎正色道:“安石,慎怒,制怒,方可静秀如松。”

    小郎君眉头大皱,气咽语竭。白袍与婢女强自忍笑,告退离去,将将行至一半,却闻小郎君问道:“美鹤几时至也?”不待白袍回答,他又喃喃自语:“食不尽欢,行不尽美,吾将独自而往。”言罢,按膝而起,拽着袍摆便欲负气离去。

    白袍转过身来,心中好笑,面上却未动容,劝道:“谢小郎君暂且稍安,碎湖大管事已然前迎于枫林渡。我家郎君今日定归,若知谢小郎君在此,必然前来。”

    小郎君一怔,匆匆瞟了一眼小女郎,却见她已然转首看着微风扫湖,他心中涩意稍去,遂抖了抖袖子,淡然道:“如此亦罢,且再摆一席,上酒一盅。”

    “诺。”白袍领命而去。

    小女郎回转螓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稍徐,伸出纤细的手指刮了刮脸,娇笑道:“安石,君子当如亭沉渊,动静之间方显取舍之道,切切不可习人莽撞。”句句教导熟悉无比,无它,因小郎君与她作赌,输得彻底,输得一干二净。

    “唉!”小郎君默然无语,垂头丧气的坐在案角,半晌,叹道:“汝可知,因汝之故,阿兄与尚兄争吵已有数度?”

    “此事,与女正何干?”小女郎梳理着猫须。

    小郎君挑了她一眼,冷声道:“汝可知,若非谢、袁相交已有百年,阿父与耽兄也因美鹤之故,对此事入耳不闻。如若不然,汝,汝现下正禁足于丹阳矣!”

    小女郎拔了个根猫须,轻轻一吹,眸光随须而飞,飘向那缥缈湖面,声音亦冷:“此言差矣,谢家妖治向来薄情,其人欲图绍氏女郎,故而弃女正如蔽履。此举,与我袁氏何干?与女正何干?与美鹤又何干?”

    闻言,小郎君无言以对。

    小女郎又道:“再则,袁女正十三即恋美鹤,此事天下人俱知,纵然天下人皆不应,女正又何惧?”说着,款款起身,斜斜倚着半月窗,眸子迷离:“昔年,初逢于山阴,女正即知,君乃女正所喜,君乃女正之夫。前路唯坚,荆林棘丛,女正乃一介女儿,别无所长,唯有匍匐而往。兴许为君,亦兴许实为女正。”说着,说着,水雾汪于眼湖,睫毛轻轻一眨,晶莹的泪珠挂于其上,经得彤日一辉,灿烂炫惑。

    小郎君尚且年幼,与男女情愫之事处于懵懵懂懂间,听得她的一番细喃,心尖亦不由自住的一颤,璇即,愈想愈深,浑身打了个激淋,赶紧一屁股坐在席中,抓起酒壶便抿了一口,嘴里却道:“情之一物,委实可怕,吾若乃美鹤,亦必远遁也!”

    “汝非美鹤,安知美鹤?”

    小女郎轻声说着,眸子越来越柔,手中上却加着劲,亦不知她想到甚,细眉一竖,霎时扯落猫须三两根。

    “喵!!!”白猫吃痛,趁着她失神之际,“嗖”的一声窜出她的怀抱,朝室外奔去。

    小女郎怔怔的倚着半月窗。

    小郎君观其神、知其意,抿着嘴偷偷一笑,而后,举起酒杯欲饮,眼光一溜,悄见一道颀长的影子漫入室中,当即一顿,慢慢回首,眼睛一直,喃道:“美,美鹤……”

    “唰!”便在此时,怔住的小女郎蓦然回神,抓起案上长剑,一个箭步窜至室口,将剑架于来人肩上,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嫣然道:“格格,至此而后,汝归袁女正,如若不然……”

    “唉……”来人伸出两指,夹着剑锋,斜斜一推,跨向室中。殊不知,小女郎的剑虽撤了,心神却一直随着他,当即将身一扭,投入他的怀中,一把揽住他的腰,死死的抱着,喃道:“美鹤,美鹤,君便娶了女正吧,女正无家可归了……”

    来人肩头一震,低头时,只见粉色水莲,无边娇羞……(未完待续。)

本站推荐:毒妃在上,邪王在下宋末之乱臣贼子残王毒妃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逍遥游抢救大明朝天唐锦绣神医毒妃女医生穿越:霸道征服王爷

门阀风流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全本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水煮江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水煮江山并收藏门阀风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