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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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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中正在进行一场对弈。

    “围棋的棋盘就好像我们头顶的宇宙,黑白两子就好像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每一局棋都象征着世间万物运转的万千规律,在围棋的棋盘之上充满了无数可能,这个世间就像一盘棋,你做的每一件事情,就是在那个棋盘之上落下的每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或许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作用的彰显,但是却可以对未来之事进行铺垫,很可能只间隔数日,数旬,也可能是间隔数年,甚至是几十年后才会发生。”

    “啪“一声,中年道人落下了一颗白子,占据了龙虎之穴,此刻已过中盘,中年道人执的白子看上去大势已去。

    “师父,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深谋远虑吗?所以,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步步为营,无论是生活还是修道。“

    朝渊宗说道,说着他提一连串白子。

    他执的是黑子,占据天元,左上角和右上角的星位皆有黑子盘踞,形成一股能够迸发出万千气韵的大势。

    反观道人,气穴被破,他依然悠然自若,他所执的白子零零散散地遍布在棋盘之上,似乎每一片区域都有其身影,虽然看起来颓然不振,一攻就破,但是却固若金汤,无法动摇。

    “没错,你要学会高瞻远瞩,为师最看重的就是可能性,唯有可能性的相互交错,才能形成一幅宏大的棋局,在这场棋局之中,你要精密计算,这样才能够让棋局之中的所有事物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当然有时候你也不得不舍弃一些棋子,这是为了大局而不得不做出的权衡,这是不可避免的。“

    说着,他又落下了一颗棋子,落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位置,但是局面却瞬间逆转,朝渊宗一下子攻守难分。

    朝渊宗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皱,盯着自己已占据的两片区域,仔细思考,然后落子,手指头绷得很紧,似是不舍。

    “有时候你确实要对一些事情进行权衡,但只有不得不舍弃的时候,你才能为了大局而舍弃,若是还有一丝丝可能性,哪怕是一丝丝,你都要去补救它,除非你能看到未来。“

    中年道人平静地说道,又落下一子,在天元旁边,九之八的位置,只一瞬间,白子尽显龙腾虎跃之势,气象万千,此刻的黑子大势已去,再无力回天。

    “师父我输了。“

    朝渊宗说道,他输的彻彻底底,他所执的黑子,仅仅占据了刚刚提气的位置,其余的位置皆被中年道人所占。

    “其实,在此之前,我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你一败涂地,但是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更大的机会。“

    中年道人看着他说道。

    朝渊宗说道:“所以,在做出任何的选择之前,都需要思考值不值得。“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棋盘,平静地说道:“你输了九十六目又四分之三子,但在同龄人中已是非常了不得了。“

    语气之中没有任何嘲讽,让人感觉很堂堂正正,很客观不夹带任何个人情感,只有语重心长,像是长辈在教育晚辈。

    朝渊宗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这输的……未免也太难看了吧,和我对弈,师父你犯不着使出全力吧?”

    中年道人对这句话并不赞同,摇了摇头,说道:“全力以赴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你尚未修行,天资没有得到开发增强,所以你顶多只能看见前面五十步,可是在你落下第三颗子的时候,我便能通过我的计算能力和老道的经验,看穿整盘棋局,甚至能够看见你看见的那五十步。”

    朝渊宗问道:“这就是棋力吗?”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棋力只是普通人评定围棋实力的途径而已,当你修道之后,你就不再是个普通人了,你将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拥有前所未有的体验。”

    朝渊宗问道:“是怎样一个世界呢?“

    中年道人说道:“充满可能性的大美无言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你可能走的很远很远,最终再跨越一个世界,来到天上人间;或者,你可能会前进很慢,很慢,但是会一直前行,永不言弃,最终能够问鼎苍穹,神游四极,但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迈入天上人间;除此之外,还有不思进取的人,他们认为成为了修行者,就能够趾高气扬,将自己与普通人区分开来,成天高高在上,得瑟至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一天观赏渔网,不思进取,只能原地踏步。“

    朝渊宗问道:“为什么他们成为修行者之后,就趾高气扬了呢?“

    中年道人回答道:“因为修行本身就是将修行者和普通人分开的东西,想要踏入修行者的世界,光凭努力是不够的,诸天看重的是你修行的潜质,潜质就是潜力的渊薮,潜力代表的是你身上的可能性,只有可能性才能帮助你迸发出新的潜力,激发你的天赋。虽然天赋天定,但是星光不负赶路人,只要你刻苦努力,无论天赋如何最终都能够到达八极境界之中的第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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