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是每个盲人都是海伦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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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国庆节后，盲校就会开始筹办十一月举行的冬季室内特色运动会，今年的冬季运动会主题定为花样跳绳，还分了个人和团体比赛。个人比赛自己报名，团体比赛则是每个班都必须参加。不过今年的赛制有所创新，除了展现跳绳技术和团队协作以外，学校规定如果全班都参加可以额外得到团结加分。
康老师于是在早间晨会上和同学们商量：“只要全班同学都参加，团体比赛我们就可以额外得到十分，所以大家全都参加好不好？”
小孙哈哈笑了：“康老师，您只要做通章妙妙的思想工作就行了，我们都没问题！”
班长洪红再次解释：“康老师，妙妙从来不参加运动会，不管是夏季还是冬季。”
小孙很遗憾地说：“比赛规则是满分一百分，班上有人不参加扣十分，精神面貌不好扣十分，每出现一次失误扣五分，最后得分最高的班级获胜。真是太可惜了，还没开始比赛呢我们先白白丢掉了十分呀！”
方菲菲不满意地说：“这是赛制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勉强所有的同学都参加呢，万一有人身体不好体力不行怎么办？”
康老师解释说：“学校也是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希望让所有的同学都尽可能参加集体活动。你们想想，将来大家毕业了，走出学校走向社会，不可避免要和人打交道，人际交往能力和团队精神是很重要的。如果大家一直都封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将来你们怎么很快适应工作和生活呢？章妙妙，老师可不可以问问你，你不参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方菲菲为好友大声辩解：“妙妙她不喜欢运动，她只是害怕拖大家后腿，连累大家被扣分，她不是没有团队精神！”
康老师表示同意：“没错，我相信章妙妙是不希望因为自己不擅长运动而影响到班级的成绩。不过，章妙妙，你的加入就可以给我们加十分哦，我们需要你！”
被人需要的感觉，那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和姐姐章美美突然亲近起来，也是因为章美美需要她做自己倾诉的对象。
听了这句话，章妙妙突然之间有了勇气，小声地说：“以前的冬季运动会集体项目都是排球篮球足球，我真地不擅长。今年的集体跳绳容易多啦，大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负责摇绳子。只要不要我跳就行，我的体力和协调能力都很差，肯定会拖累大家。”
小孙急忙敲定：“那就这么定了！方菲菲，你没必要像个老母鸡一样护住你的小鸡好吗？不过是摇摇绳子而已，没什么难的！”
康老师急忙说：“悟空，方菲菲也只是关心好朋友。章妙妙，你可以先和大家一起练习，如果有什么困难大家会帮你一起克服的。如果真的不行，到时候我们再做调整好吗？”
这一个多月以来，大家都私下说，康老师和陈老师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那么体贴周到平易近人。加上康老师和陈老师的神仙爱情更是所有学生们的向往，之前的例假事件给章妙妙带来的阴影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和大家一样把康老师和陈老师当成了偶像。
所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大家放心，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反正摇绳子也不用说话！”
所有人都惊讶了：艾玛，小龙女是在试着跟集体开玩笑了吗？！
学校可能也没意识到，每个同学都参加团体比赛可以得十分的赛制，真地让2014届中专一年级的同学们更亲密了。
最内向的章妙妙和小秦负责摇绳子，跳绳选手中，由于吴为海拔最高落单，其余人则按照身高组成了男女搭配的三对，洪红和小唐组成一对，蓝兰和小孙一对，方菲菲则和小贾一对。三组人员手牵着手，跳出各种各样的花样；等他们退出之后，吴为一个人开始跳各种高难度动作，最后他打头，所有人再次加入完成最后的表演。
这些都是康老师在网上查了各种视频之后精心设计的，虽然大家看不见，但是听着康老师的描述，以及偶尔参观他们训练的陈老师和康帅点评，效果十分炫目，大家都觉得又激动又骄傲。
由于章妙妙和小秦一起负责摇绳，两个内向的人交谈多了起来。他们这才知道。两个人都喜欢看网络小说打发时间。不过小秦比章妙妙厉害，不仅看，还想写。
方菲菲不用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很快也和小贾成了朋友。方菲菲私底下告诉章妙妙，小贾这个贾宝玉和她这个小龙女一样，都是外冷内热，也许内向的外表只是他的一层保护色。章妙妙的内向是为了掩饰自己作为被忽视的中间孩子的失落，至于为什么小贾会需要这样的保护色，她就没有深究了。
蓝兰和洪红这一对与小孙和小唐这一对的关系，更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八卦组合和西游组合在运功会结束后简直变成了四人帮。
洪红私下跟章妙妙和方菲菲说，蓝兰在暗恋吴为无果后开始考虑小孙，虽然不排除有赌气的成分，可缘分这个东西很神奇啊，没准有戏呢！也因为有了新的对象，蓝兰和方菲菲恢复了正常邦交，301女生寝室恢复了一片祥和。
到了运动会这天，学生、老师和应邀观看比赛的亲友团都在盲校的室内体育馆里集合了。其余的班级都都穿了统一颜色的队服，康老师则别出心裁，安排大家统一穿了白色运动鞋黑色运动裤，女生穿粉红色T恤，男生穿天蓝色T恤，吴为作为领队则是白色T恤。连严老师看了都说，精神风貌这一项，如果康老师这个班是十分，其余班或多或少都要扣点分了。
根据学校安排，首先进行的是个人赛，然后才是团体赛。有一些班级觉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个人赛进行时还在一边练习集体跳绳。康老师则把大家集中到一起说：“只要大家上场不紧张，发挥正常，我们一定是冠军！所以咱们没必要临时抱佛脚了，大家自由活动吧，记得给参加个人比赛的小孙和蓝兰加油哦！等集体比赛前半小时回到这里，集合做热身就可以了。”
方菲菲每年五月的夏季运动会和十一月的冬季运动会都会担任广播员，偶尔还会做个串场的唱歌表演。康老师讲完话后，她和章妙妙打了个招呼，就回主席台就位了。
落单的章妙妙走出了喧闹的体育馆，坐在外面一个安静的花坛角落用手机听有声书。过了一会儿她想去厕所，于是暂停了手机，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花坛的另一边传来了康老师和吴为说话的声音：“吴为，你以前一直是球场霸主，自从失去视力后就不肯再摸篮球了。你愿意参加这次运动会，我很为你高兴啊！”
吴为的回答里却带着一丝无奈：“我不介意集体跳绳，可是如果下次有排球篮球足球等球类项目，还是算了。康老师，希望您能理解。”
花坛中间种了茂密的常青灌木，花坛这边的康老师和吴为并没有发现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章妙妙的第一反映是紧张，胃里好像飞进了一只蝴蝶，头皮都发麻了。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花坛那头的两个人。
康老师停了一会才说：“吴为，我上次跟你说转大专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跟学校说过了，即使你上了中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转大专。”
吴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康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了，随便问。对你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如果我答不上来就爱莫能助了。”
章妙妙：……听起来康老师是真喜欢吴为这个学生啊！
“康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推拿师是蓝领，没有白领工作体面？”
康老师愣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专业就是针灸与推拿，我怎么会觉得做推拿师不体面呢？而且推拿和按摩技术含量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分不清，难道我也分不清吗？”
“您的专业是针灸和推拿，可您并不是推拿师，而是教师啊！不管您教的是什么，教师这个职业说出去就很体面，不是吗？”
“吴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误解。”康老师的声音变得严肃了：“我绝对不会对推拿师或者任何职业有任何歧视。”
“我相信您。”吴为急忙解释：“那康老师，您为什么坚持劝我去读大专？即使我读了大专，如果还是推拿专业，除了学历好听一听，到底和中专有什么区别呢？”
康老师愣了一会才弱弱地说：“你也可以选择推拿以外的专业，比如中医或者钢琴调音师啊！”
“所以，难道您不是希望我将来有个比推拿师更体面的工作吗？您并没有劝所有的学生这样做，您只是特别关心我，因为我的过去，所以我选择读中专做个推拿师，您特别为我觉得惋惜，对吗？”
康老师愣住了，过了半天才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歉意：“吴为，也许我下意识是这样想的吧！对不起，如果我这样做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康老师，没关系，您会这样想很正常，也没有错，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您的好意。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赏识，我能和您分享我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了！”
“康老师，我刚失去视力的时候，一肚子委屈和愤怒，觉得命运对我太不公平。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我会失去我的视力？！为什么就因为我瞎了，我能选择的职业就只有可怜巴巴的那几样？为什么大部分的瞎子根本没得选，就只能做推拿师？我失去的只是视力，我并没有失去我的脑力和能力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吴为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可以听出他是在拼命控制自己。
“可是，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现实就是，我失去了视力，我的能力就打了很大的折扣。我越了解盲人的生活就越失望，越灰心，越难以接受现实。我狂暴，我抑郁，我不停伤害自己，同时也不停伤害我的父母。”
康老师唏嘘地说：“吴为，失明确实很痛苦很无奈，可是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放弃，奋斗到底……”
“康老师，你是不是也和其他老师一样，要拿海伦凯勒或者张海迪来激励我？没错，她们突破了自我，突破了残疾人的限制，她们真地伟大。可我呢，我不是个伟人，我只是个俗人！面对失明的现实，我害怕了，我没有勇气去挑战自己；我退缩了，我只想过简单一点轻松一点的生活。不是每个盲人都是海伦凯勒，不是每个残疾人都是张海迪，您能明白吗？”
每年国庆节后，盲校就会开始筹办十一月举行的冬季室内特色运动会，今年的冬季运动会主题定为花样跳绳，还分了个人和团体比赛。个人比赛自己报名，团体比赛则是每个班都必须参加。不过今年的赛制有所创新，除了展现跳绳技术和团队协作以外，学校规定如果全班都参加可以额外得到团结加分。
康老师于是在早间晨会上和同学们商量：“只要全班同学都参加，团体比赛我们就可以额外得到十分，所以大家全都参加好不好？”
小孙哈哈笑了：“康老师，您只要做通章妙妙的思想工作就行了，我们都没问题！”
班长洪红再次解释：“康老师，妙妙从来不参加运动会，不管是夏季还是冬季。”
小孙很遗憾地说：“比赛规则是满分一百分，班上有人不参加扣十分，精神面貌不好扣十分，每出现一次失误扣五分，最后得分最高的班级获胜。真是太可惜了，还没开始比赛呢我们先白白丢掉了十分呀！”
方菲菲不满意地说：“这是赛制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勉强所有的同学都参加呢，万一有人身体不好体力不行怎么办？”
康老师解释说：“学校也是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希望让所有的同学都尽可能参加集体活动。你们想想，将来大家毕业了，走出学校走向社会，不可避免要和人打交道，人际交往能力和团队精神是很重要的。如果大家一直都封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将来你们怎么很快适应工作和生活呢？章妙妙，老师可不可以问问你，你不参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方菲菲为好友大声辩解：“妙妙她不喜欢运动，她只是害怕拖大家后腿，连累大家被扣分，她不是没有团队精神！”
康老师表示同意：“没错，我相信章妙妙是不希望因为自己不擅长运动而影响到班级的成绩。不过，章妙妙，你的加入就可以给我们加十分哦，我们需要你！”
被人需要的感觉，那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和姐姐章美美突然亲近起来，也是因为章美美需要她做自己倾诉的对象。
听了这句话，章妙妙突然之间有了勇气，小声地说：“以前的冬季运动会集体项目都是排球篮球足球，我真地不擅长。今年的集体跳绳容易多啦，大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负责摇绳子。只要不要我跳就行，我的体力和协调能力都很差，肯定会拖累大家。”
小孙急忙敲定：“那就这么定了！方菲菲，你没必要像个老母鸡一样护住你的小鸡好吗？不过是摇摇绳子而已，没什么难的！”
康老师急忙说：“悟空，方菲菲也只是关心好朋友。章妙妙，你可以先和大家一起练习，如果有什么困难大家会帮你一起克服的。如果真的不行，到时候我们再做调整好吗？”
这一个多月以来，大家都私下说，康老师和陈老师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那么体贴周到平易近人。加上康老师和陈老师的神仙爱情更是所有学生们的向往，之前的例假事件给章妙妙带来的阴影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和大家一样把康老师和陈老师当成了偶像。
所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大家放心，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反正摇绳子也不用说话！”
所有人都惊讶了：艾玛，小龙女是在试着跟集体开玩笑了吗？！
学校可能也没意识到，每个同学都参加团体比赛可以得十分的赛制，真地让2014届中专一年级的同学们更亲密了。
最内向的章妙妙和小秦负责摇绳子，跳绳选手中，由于吴为海拔最高落单，其余人则按照身高组成了男女搭配的三对，洪红和小唐组成一对，蓝兰和小孙一对，方菲菲则和小贾一对。三组人员手牵着手，跳出各种各样的花样；等他们退出之后，吴为一个人开始跳各种高难度动作，最后他打头，所有人再次加入完成最后的表演。
这些都是康老师在网上查了各种视频之后精心设计的，虽然大家看不见，但是听着康老师的描述，以及偶尔参观他们训练的陈老师和康帅点评，效果十分炫目，大家都觉得又激动又骄傲。
由于章妙妙和小秦一起负责摇绳，两个内向的人交谈多了起来。他们这才知道。两个人都喜欢看网络小说打发时间。不过小秦比章妙妙厉害，不仅看，还想写。
方菲菲不用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很快也和小贾成了朋友。方菲菲私底下告诉章妙妙，小贾这个贾宝玉和她这个小龙女一样，都是外冷内热，也许内向的外表只是他的一层保护色。章妙妙的内向是为了掩饰自己作为被忽视的中间孩子的失落，至于为什么小贾会需要这样的保护色，她就没有深究了。
蓝兰和洪红这一对与小孙和小唐这一对的关系，更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八卦组合和西游组合在运功会结束后简直变成了四人帮。
洪红私下跟章妙妙和方菲菲说，蓝兰在暗恋吴为无果后开始考虑小孙，虽然不排除有赌气的成分，可缘分这个东西很神奇啊，没准有戏呢！也因为有了新的对象，蓝兰和方菲菲恢复了正常邦交，301女生寝室恢复了一片祥和。
到了运动会这天，学生、老师和应邀观看比赛的亲友团都在盲校的室内体育馆里集合了。其余的班级都都穿了统一颜色的队服，康老师则别出心裁，安排大家统一穿了白色运动鞋黑色运动裤，女生穿粉红色T恤，男生穿天蓝色T恤，吴为作为领队则是白色T恤。连严老师看了都说，精神风貌这一项，如果康老师这个班是十分，其余班或多或少都要扣点分了。
根据学校安排，首先进行的是个人赛，然后才是团体赛。有一些班级觉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个人赛进行时还在一边练习集体跳绳。康老师则把大家集中到一起说：“只要大家上场不紧张，发挥正常，我们一定是冠军！所以咱们没必要临时抱佛脚了，大家自由活动吧，记得给参加个人比赛的小孙和蓝兰加油哦！等集体比赛前半小时回到这里，集合做热身就可以了。”
方菲菲每年五月的夏季运动会和十一月的冬季运动会都会担任广播员，偶尔还会做个串场的唱歌表演。康老师讲完话后，她和章妙妙打了个招呼，就回主席台就位了。
落单的章妙妙走出了喧闹的体育馆，坐在外面一个安静的花坛角落用手机听有声书。过了一会儿她想去厕所，于是暂停了手机，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花坛的另一边传来了康老师和吴为说话的声音：“吴为，你以前一直是球场霸主，自从失去视力后就不肯再摸篮球了。你愿意参加这次运动会，我很为你高兴啊！”
吴为的回答里却带着一丝无奈：“我不介意集体跳绳，可是如果下次有排球篮球足球等球类项目，还是算了。康老师，希望您能理解。”
花坛中间种了茂密的常青灌木，花坛这边的康老师和吴为并没有发现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章妙妙的第一反映是紧张，胃里好像飞进了一只蝴蝶，头皮都发麻了。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花坛那头的两个人。
康老师停了一会才说：“吴为，我上次跟你说转大专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跟学校说过了，即使你上了中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转大专。”
吴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康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了，随便问。对你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如果我答不上来就爱莫能助了。”
章妙妙：……听起来康老师是真喜欢吴为这个学生啊！
“康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推拿师是蓝领，没有白领工作体面？”
康老师愣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专业就是针灸与推拿，我怎么会觉得做推拿师不体面呢？而且推拿和按摩技术含量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分不清，难道我也分不清吗？”
“您的专业是针灸和推拿，可您并不是推拿师，而是教师啊！不管您教的是什么，教师这个职业说出去就很体面，不是吗？”
“吴为，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会让你有这样的误解。”康老师的声音变得严肃了：“我绝对不会对推拿师或者任何职业有任何歧视。”
“我相信您。”吴为急忙解释：“那康老师，您为什么坚持劝我去读大专？即使我读了大专，如果还是推拿专业，除了学历好听一听，到底和中专有什么区别呢？”
康老师愣了一会才弱弱地说：“你也可以选择推拿以外的专业，比如中医或者钢琴调音师啊！”
“所以，难道您不是希望我将来有个比推拿师更体面的工作吗？您并没有劝所有的学生这样做，您只是特别关心我，因为我的过去，所以我选择读中专做个推拿师，您特别为我觉得惋惜，对吗？”
康老师愣住了，过了半天才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歉意：“吴为，也许我下意识是这样想的吧！对不起，如果我这样做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康老师，没关系，您会这样想很正常，也没有错，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您的好意。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赏识，我能和您分享我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了！”
“康老师，我刚失去视力的时候，一肚子委屈和愤怒，觉得命运对我太不公平。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我会失去我的视力？！为什么就因为我瞎了，我能选择的职业就只有可怜巴巴的那几样？为什么大部分的瞎子根本没得选，就只能做推拿师？我失去的只是视力，我并没有失去我的脑力和能力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吴为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可以听出他是在拼命控制自己。
“可是，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现实就是，我失去了视力，我的能力就打了很大的折扣。我越了解盲人的生活就越失望，越灰心，越难以接受现实。我狂暴，我抑郁，我不停伤害自己，同时也不停伤害我的父母。”
康老师唏嘘地说：“吴为，失明确实很痛苦很无奈，可是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放弃，奋斗到底……”
“康老师，你是不是也和其他老师一样，要拿海伦凯勒或者张海迪来激励我？没错，她们突破了自我，突破了残疾人的限制，她们真地伟大。可我呢，我不是个伟人，我只是个俗人！面对失明的现实，我害怕了，我没有勇气去挑战自己；我退缩了，我只想过简单一点轻松一点的生活。不是每个盲人都是海伦凯勒，不是每个残疾人都是张海迪，您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