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现实虚幻有距离 水落石出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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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进入大殿，依照古礼拜见了敖闰。
敖闰急忙从龙椅上起身，快步来到杨戬面前，施拜“上仙礼”道：“真君，使不得！”
并叫人看座安排杨戬一行人坐下。
“我来时已喝西海水了！”不等敖闰说话，杨戬开门见山道。语速简洁，语音铿锵有力。
“咳······咳咳，”敖闰干咳几声：“西海之事还请真君明查。”
“嗯，”杨戬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龙王做得对，此事还是暂且保密为好！”
敖闰点点头：“老龙已叫人封锁了消息，西海沿岸管辖之地都已增派岗哨，只可进不可出。”说完又随即摇摇头：“真君，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消息不透露出去。时间一长万一······”敖闰没再说下去，坚毅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杨戬默默地注视着敖闰，此时的他与上天述职时、还有新天条出世后天庭封赏时的神态都不一样。上天庭述职时的敖闰，无论是在灵霄宝殿见玉帝王母，还是有时单独遇见他，都给人的感觉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一施一拜节制有礼，叫人不明白如此胆小怕事的人怎能做大事？天庭封赏时上天的的敖闰，因为只是个陪衬，除了上述状态，还多了份奉承。
而此刻，仍然一施一拜节制有礼，神态却于不卑不亢的威严中，透露着刚强，与其温顺的性格融为一体，很有一些“儒家”的做派。杨戬暗自点点头：这才是威震一方的海龙王。
在杨戬注视敖闰的同时，敖闰也打量着杨戬。冷峻英武的神情较之在天上时平和了许多，清俊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哀乐，不怒而威之气自骨子里往外渗出。
“千年前的寸心的确驾驭不了这个人！”敖闰心中暗付道。
“寸······寸心，有没有消息？”杨戬率先打破了沉默，语调尽量放平和一些。
敖闰毫无表情地看着杨戬：“真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杨戬哑喃：“还真是老狐狸！”用调侃的心态兀自在心里绯腹了一句。
他知道敖闰的意思：是他派的密探跟踪怪龙去了，密探没回来，他杨戬自然应该知道敖寸心没有任何消息。问他敖闰岂不多此一举？而自己派密探监视天庭在四海安插的眼线及兼顾四海，连玉帝和王母都不知道。西海龙王刚才的话，看似有讥讽他的意思，实则也是在敲点他，他敖闰已知他派密探的事，那天庭也会知道，因为玉帝和王母在四海放眼线的事，那是秃头上的虱子——大家都清楚的很。
为此，杨戬猜测此时的玉帝王母也已经得知西海的消息了，不过暂时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措施的。一则，现在三界不太平正是用人之际，那两位上位者知道哪头重那头轻；二则，自从王母下界历练回来后，行事风格改了许多。是以明知道他派密探监视天庭眼线，在这多事之秋，也会按下不动。
想到此，杨戬心情放松了些许：“请龙王说一下怪龙之事。”
“怪龙？”敖闰沉思了一下，就把怪龙来西海并和他们打斗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如果说逆天鹰带来的消息让杨戬意外的话，那敖闰说的则让杨戬意识到形势的残酷了。连四海龙王都不知怪龙的底细，那只有寄托师傅了。可师傅到现在为止并没给他音信······
杨戬用天眼暗自查看了一下敖闰的伤势，发现无甚大碍，松了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来西海，头次是抢亲，那时并没有见到敖闰。时隔一千八百年再来西海，和敖闰一并坐在珠光摇曳的水晶宫里，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和敖闰心里都各压着一个名字，却不知怎样措词，刚才他只是提了一句，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敖闰不动声色地把他挡了回去，语气里还隐含着敲点的意思，不能不让他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寸心的事看来得缓一缓了。
现在西海发生了比寸心失踪更为严峻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件事。这件事如果解决了，也许寸心就找到了。想到此，杨戬起身一抱拳，向西海龙王告别。他先回天庭向玉帝禀告这事，留下沉香和哮天犬协助西海。啸天犬想跟主人回去，但看到杨戬严厉的眼神，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沉香一直不明白舅舅今天行的是什么礼？本来想问但看杨戬的神色又不敢问。在他的印象中，舅舅除了在嫦娥姨母义正严词的谴责下，甘心承受嫦娥姨母的责骂，对谁还没有这般礼貌有加。实在是不明白这西海，凭什么会让舅舅行如此大礼？本想说不愿留下来，话到嘴边瞥见杨戬阴冷的脸又吓了回去。
只听杨戬喝令道：“留下你们俩协助西海，听从龙王调遣，如果西海有事，因为你们的原因有所耽误，按军令办。”
敖闰就当没看见啸天犬和沉香的神色，只对杨戬行了一个“上仙礼”：“真君请慢走，西海定会严阵以待，静候真君佳音。”
说话间，一道白光闪过，杨戬没了踪迹。
进入南天门看见的第一大殿，就是巍峨高耸的凌霄宝殿。
杨戬在南天门前下落并没有现身，而是捏个隐身诀，暗中观察一翻：天庭的防御还不错。杨戬暗暗点头，这才直径凌霄宝殿.
玉帝王母都在，听南天门门将禀告司法天神到，赶紧邀上殿来。
玉帝看到杨戬目不斜视地走到宝座前方台阶下面，刚要开口问现在的形势怎样，就听见杨戬低沉的声音传来：“请陛下和娘娘移步后殿，杨戬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司法天神如此说话？不管下面的众仙神怎样面面相觑，王母娘娘心中知道肯定不是小事。杨戬居然派密探监视她的眼线，这事着实让她恼怒，更何况他的密探如今在哪里，她竟一无所知。而自己的眼线又被那“可恶”的老龙王有的阻挡在外，有的“扣”在了西海只许进不许出。是以西海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玉帝居然一点都猜测不出来。
在凌霄宝殿后殿，杨戬详细地叙述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西海三公主失踪的消息，玉帝和王母听了沉默了半晌。
“西海的水变淡了？怎么会这样？”王母娘娘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刚入西海小神就亲口尝过！千真万确！”杨戬恭敬地答道：“现在西海严密封锁消息，但纸里包不住火，用不了多久，三界都会知道。”
“你说西海变淡？淡到什么程度？”一直没说话的玉帝开口道。
“如世间的任何淡水一样，没有盐分。”杨戬看了玉帝一眼：“西海水族长期在海里生活，海水突然变成淡水，有法力有灵性的生物还能挺一段时间，那些没灵性的生物，有些已现晕死状态。”
“其余三海？”王母插话。
“其余三海暂时没有事。”杨戬接着道：“现在西海出现这种情况，还没查清是怪龙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上古神兽蜚的下落查到没有？”玉帝问。
杨戬摇摇头：“他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没一点踪迹。还有魅惑魔那边，很安静。”
“越是表面看着平静，越有不安因素，加紧找上古神兽蜚，盯住魅惑魔。”王母正色道，很有些咬牙发狠的味道：“那只怪龙一定要找到。不，一定要就地正法。
“是，小神遵旨。”杨戬拱手恭敬地答道。
“对了，嫦娥仙子率领众女仙，到断山慰问你们去了。”玉帝不失时机地说道。
“嗯？”杨戬一愣：“现在三界这么乱，嫦娥她们去断山，这不是添乱吗？”
看出杨戬皱眉头了，王母笑了笑：“嫦娥也是心系三界，关心你们在前方打仗的将士嘛！”
“就是、就是······”玉帝附和：“沉香劈山救母你受伤时，嫦娥不顾娘娘的阻拦，坚持下界为你疗伤。众仙都看着呢，很让人感动啊！”
“杨戬，你刚才说西海三公主被怪龙“拐”跑了？”王母娘娘挑一下眉，盯着杨戬的眼睛问了一句。
“是！”杨戬老实答道。
“找到她！”王母娘娘斩钉截铁地
天界。
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洒满了肃寂的真君神殿。清冷、明亮的月光完全没有了在人间的朦胧。月下一黑衣男子在轻轻的踱步、踱步······蓦地，只见他猛地停住脚步，抬头凝望斜上方的一轮明月，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没错，此人是杨戬。
从凌霄宝殿出来，在这多事之秋，本应该立即去断山军营的他，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想去断山了的念头，继而转身回到了真君神殿。
此时此刻，他正在仰头凝视月中宫殿。
没有嫦娥的月宫，显得更加孤寂、空旷、冷清。杨戬用天眼慢慢地看着广寒宫的每个角落，这里，他看了千年不止，每一个地方都如真君神殿一般熟悉。千年来，他一直追逐着那个倩影，也留下了“两情相悦”、“树旗为妖的心语。
儿时的记忆、成长时的教诲，初见时的惊艳、欲语还休的凤眸，清冷脱俗的气质、悲悯三界的仁爱之心，在他心里没来由地、自然而然地奉她为第一。
没任何理由！
真的！
真的没任何理由！
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以至于年轻时的杨戬从内心里仰慕她、思慕她，生怕自己及自己周围的人慢待、亵渎了她。
那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以至于“迷恋”上？
是了······
是自己与“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和离上天后？还是自己自以为“动情娶错”了人？
上天后的杨戬，一心想要在王母面前证明“动情”没错，错的是他自己千年的婚姻“娶错”了对象。自以为是地把目光——心里的目光移向了嫦娥，移向了广寒宫里那个清冷的身影。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千年”如果换做她，一定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所以，嫦娥的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甚至恶语相加，虽然听着逆耳，但对当时的他来说，却认为是嫦娥正直的表现。
他表面上对玉帝王母的卑躬屈膝，为了权势选择趋炎附势；翻云覆雨、欺上瞒下；他把三妹压在华山下，还追杀她的儿子；再加上他杨戬有天庭走狗（嫦娥语）的“美誉”，所有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正直善良的嫦娥，就应该表现出对他“深痛欲绝”才对。
无间道期间，他真的很压抑、很苦闷。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瞒着众兄弟，甚至瞒着嫦娥。但他还是瞒了。是怕他们受伤害？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不信任、怕他们泄露了秘密？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似乎不完全是。
有时候，“习惯”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可怕！
和敖寸心的千年生活，他习惯了凡事不解释，习惯了凡事自己担着，习惯了不想向任何人吐露心事。但让他不明白不理解的是，他的心思为什么敖寸心每次都能猜个十有八九。
做了司法天神后，这种“习惯”的“惯性”依然“习惯”地维持。
外人只看见了敖寸心的刁蛮；只听见了对敖寸心不好、不利的话语；只认为敖寸心势利，妒忌、不可理喻，只以为敖寸心不理解他、不懂他，其实杨戬非常清楚，敖寸心什么都知道，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按着她的想法做罢了。而这恰恰是他杨戬不能做也不愿做的。
他对嫦娥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朦胧的月光，绝色的容颜，优美的舞姿，含情的双眼，脱俗冷清的气质，高高在上的仰视，是男人全部的幻想。
而刚刚还满腹幽怨、毫不留情地数落你，转身又给你端了杯热茶；一边念叨着你这不好那不好，关键时刻又处处维护你的，则是男人现实的糟糠。
幻想与现实，中间是距离。
千年来杨戬本人就是位于这两者之间的距离。
千年前的杨戬，对嫦娥的思慕；与其说是“爱”，不如说他爱自己心中的想象，爱想象中的嫦娥能给与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的父母爱情下家的感觉。
上天后的杨戬，树旗为妖的“爱”，不如说是“欲”的念头更大一些。所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应该说“在一定条件下”才对，因为爱欲本就一体。只是，单凭激情的爱恋，是抵不住刻骨铭心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闭上眼睛，嫦娥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就会浮现在眼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那双秋水会注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嫦娥不接受他是因为“后羿”。
关于嫦娥和后羿的故事，除了儿时听母亲讲的“护药”传说外，其他诸如“偷药”说他也清楚得很。别人也许碍于他“千年望月”不会对他讲什么，但无间几百年，涉猎繁多的他，把三界人鬼仙神玩儿弄于股掌之中，说他没有看过“古卷书籍”这不是开玩笑嘛？
嫦娥“窃药”而奔月的故事，战国时期的占卜书《归藏》，西汉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东汉天文学家张衡的《灵宪》里面都有详细记载。但他即便看到也是付之一笑。俗话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当他二郎真君的“天眼”是摆设不成？他“望月千年”真的是一次也没有发现嫦娥变“蟾蜍”的时候。
但关于西王母下咒语对嫦娥服食丹药的惩罚，他还是信的。
现在想来，人间八月十五月圆夜嫦娥的舞还是有些问题的。也许是在全力抵抗西王母的咒语而努力使自己不变“蟾蜍”也未可知，毕竟嫦娥的本体是“人”不是“蟾蜍”。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把嫦娥跳舞时“异常”地满脸痛苦忧伤当作她是对后羿的思念罢了。
至于师伯黄龙真人说姮娥再嫁后羿之前是“舜帝之妻”，他以前还真没怎么关注（也许是改名的原因），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讲的“嫦娥护药奔月”的故事。所以那天师伯无意中的话真的很让他吃惊、但他外表还是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古时期民风淳朴，今天看来，有些事大家不说、还有所谓“护药”也许更多的是善良的人们秉承了“隐恶扬善”心理。而他和敖寸心的事却被宣扬得满三界都知道，不得不令人感叹人心不古。
明白了这些，也就发现嫦娥也许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心里只有后羿一人”而有多想念后羿，这在“出征”时嫦娥跳“思念”舞时也可看出一端。再推及以前，在人间街头和猪八戒“哥哥、妹妹”的，当然那时她为帮沉香利用猪八戒的爱慕挑唆他来对付自己，情有可原。
自己尊重她、敬仰她，顾忌她心中有后羿从不敢对人吐露半点儿心事，却被她拿自己对她的“暗恋”闹得满三界皆知又算什么？再者，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留情地指责时，就算嫦娥对他杨戬再“恨铁不成钢”，怎么就断定他一定会容忍？是依仗自己对她的喜欢吗？
新天条出世，他看得出嫦娥对他改变了态度。小树林里他将死时，嫦娥不顾王母的阻拦，坚持下界救他，用法力“束魂”的美好，尽管把自己感动得流泪，可自己却没有了当初的“爱恋”，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心中再没有了初见她时那种神圣纯洁的美好？
小时候，母亲喜欢在节假日时做些糖果等零食，用不同颜色的丝帛裹成一个个小包，让他们三兄妹挑选。每次他都挑选那些颜色鲜艳的丝帛小包，每次打开品尝时，都会发现他的没有大哥和三妹的好。他不解，还特意问母亲，母亲大人笑曰：“漂亮的外表里面未必都是漂亮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就是“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就是“付出”——“你不要以为不付出就会得到什么！”
此时杨戬的心情，就像一个看万花筒的孩子，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世界让他痴迷。有人总想打落他的万花筒，这让他生气恼怒的同时，更加宝贝这个万花筒。忽然有一天，不知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万花筒自己掉到了地上跌碎了，当他心疼地小心翼翼收拾时，却发现所谓的万花筒，里面装的不过是几块儿细小的小小镜片儿罢了。
如果说嫦娥是那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世界，而敖寸心就是屡次要打落他手中万花筒的那个执着的孩子。
杨戬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杨戬会是一个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面看谁都含情脉脉吗？他会吗？不用回答，他自己心里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他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更何况——
他会相守一个不“懂”他，不“信”他的女人吗？
所谓金玉其外！
“······”
杨戬收回思绪，把天眼的目光从广寒宫内“撤回”，转眼扫向广寒宫前。一棵五百多丈高、生长繁茂的桂树下，在天界犯了错的吴刚一个人常年砍伐它。此树随砍随合，几千年不止。
杨戬转移目光复又慢慢地投向广寒宫后面、桂树林幽深远遂处的一座黒色屋宇，屋宇不大，只有一殿。殿中一人穿着“殷商”时期的服饰：上衣下裳，长窄袖，腰间束宽带，头戴圆形的箍状冠卷，外罩一长及足面的黑衣。参加过封神的杨戬知道，此人正是原来商纣王的姜皇后。被妲己献计挖去了双眼，用烧红的炭火炮烙双手，凄惨而死后，姜子牙封神时封她为“太阴星君”管理月亮。
太阴星君正在做法。
多年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用法力控制着人间海水潮汐周期性的涨落，很是守时。
由于太阴星君不喜欢抛头露面，是以大家都以为她住在别处；又由于嫦娥到月球时，玉帝和王母刚联手整顿天庭，没顾及到她，致使在天界、人间经常行走的嫦娥一直住在月宫。久而久之，大家都误以为嫦娥是月宫的主人，是太阴星君。或者成了人们口中的“月精”。
只是，恐怕谁也没想过，人间的海水潮汐变化，是受月亮影响的。而用法力控制月亮是一刻也不能停止的。经常在三界行走的嫦娥，先不说她有多大法力，单说她有时间做法控制月亮吗？
杨戬“望月千年”，他的关注点一直是月宫里的那个倩影，很少关注过广寒宫外的人和事。
此时，他定定地望着一心做法的太阴星君，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由衷的敬佩。
此时，太阴星君法力控制下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此时——突然，如有一道闪电在杨戬头脑中炸开：所谓的嫦娥仙子下界救真君大人的月光“束魂之法”的背后，——他杨戬的真正救命恩人，乃是“太阴星君”，那个被商纣王实施“炮烙之刑”的姜皇后。思到此，一道白光闪过，二郎神已来到了月宫，站到了黑色屋宇大殿前。对着太阴星君施了一个隆重的“商礼”。
“司法天神果然聪明。”太阴星君还礼道：“司法天神心怀三界，呕心沥血改天条，我等小神佩服的五体投地，多谢之话不必说，此乃我等应该做的！”
“最近下界不知何原因潮汐特别不稳，小神还要继续做法，请司法天神恕罪！”太阴星君说完又开始继续做法。
杨戬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行了一个大礼，悄然无声地慢慢离开了。
如果说他刚听说嫦娥率领众仙女去断山慰问的消息，感到有些不自在时；他从凌霄宝殿出来莫名地不想去断山而回真君神殿时，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的杨戬心情倒超乎异常的平和，想马上回断山了。
他知道自己今后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嫦娥了。
此时的他心中焦虑关注的是三界的祥宁。这段时间，除了西海海水变淡，敖寸心失踪外，其余各处都异常地平静，哦，刚才太阴星君说下界海水潮汐不稳，不知何原因，应当尽快查看。他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敖寸心！”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像是忽然被“攥”了一把，剧烈地疼了一下。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疼”了？自西海诀别那次“惨疼”外，这是第二次疼痛。寸心现在在哪呢？那只怪龙又是什么来路？西海海水变淡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些都毫无头绪！
还有寸心，即便找到她，她还会像过去那样追随自己不管不顾吗？
会吧！会吧？
会吧！？！？
他想起了断山峭壁上的那首小词：“``````奴去也,三界尔逍游，天上人间。”如果说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心中五味杂全，外表还尽量掩饰的话，那么现在······
杨戬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
杨戬进入大殿，依照古礼拜见了敖闰。
敖闰急忙从龙椅上起身，快步来到杨戬面前，施拜“上仙礼”道：“真君，使不得！”
并叫人看座安排杨戬一行人坐下。
“我来时已喝西海水了！”不等敖闰说话，杨戬开门见山道。语速简洁，语音铿锵有力。
“咳······咳咳，”敖闰干咳几声：“西海之事还请真君明查。”
“嗯，”杨戬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龙王做得对，此事还是暂且保密为好！”
敖闰点点头：“老龙已叫人封锁了消息，西海沿岸管辖之地都已增派岗哨，只可进不可出。”说完又随即摇摇头：“真君，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消息不透露出去。时间一长万一······”敖闰没再说下去，坚毅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杨戬默默地注视着敖闰，此时的他与上天述职时、还有新天条出世后天庭封赏时的神态都不一样。上天庭述职时的敖闰，无论是在灵霄宝殿见玉帝王母，还是有时单独遇见他，都给人的感觉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一施一拜节制有礼，叫人不明白如此胆小怕事的人怎能做大事？天庭封赏时上天的的敖闰，因为只是个陪衬，除了上述状态，还多了份奉承。
而此刻，仍然一施一拜节制有礼，神态却于不卑不亢的威严中，透露着刚强，与其温顺的性格融为一体，很有一些“儒家”的做派。杨戬暗自点点头：这才是威震一方的海龙王。
在杨戬注视敖闰的同时，敖闰也打量着杨戬。冷峻英武的神情较之在天上时平和了许多，清俊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哀乐，不怒而威之气自骨子里往外渗出。
“千年前的寸心的确驾驭不了这个人！”敖闰心中暗付道。
“寸······寸心，有没有消息？”杨戬率先打破了沉默，语调尽量放平和一些。
敖闰毫无表情地看着杨戬：“真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杨戬哑喃：“还真是老狐狸！”用调侃的心态兀自在心里绯腹了一句。
他知道敖闰的意思：是他派的密探跟踪怪龙去了，密探没回来，他杨戬自然应该知道敖寸心没有任何消息。问他敖闰岂不多此一举？而自己派密探监视天庭在四海安插的眼线及兼顾四海，连玉帝和王母都不知道。西海龙王刚才的话，看似有讥讽他的意思，实则也是在敲点他，他敖闰已知他派密探的事，那天庭也会知道，因为玉帝和王母在四海放眼线的事，那是秃头上的虱子——大家都清楚的很。
为此，杨戬猜测此时的玉帝王母也已经得知西海的消息了，不过暂时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措施的。一则，现在三界不太平正是用人之际，那两位上位者知道哪头重那头轻；二则，自从王母下界历练回来后，行事风格改了许多。是以明知道他派密探监视天庭眼线，在这多事之秋，也会按下不动。
想到此，杨戬心情放松了些许：“请龙王说一下怪龙之事。”
“怪龙？”敖闰沉思了一下，就把怪龙来西海并和他们打斗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如果说逆天鹰带来的消息让杨戬意外的话，那敖闰说的则让杨戬意识到形势的残酷了。连四海龙王都不知怪龙的底细，那只有寄托师傅了。可师傅到现在为止并没给他音信······
杨戬用天眼暗自查看了一下敖闰的伤势，发现无甚大碍，松了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来西海，头次是抢亲，那时并没有见到敖闰。时隔一千八百年再来西海，和敖闰一并坐在珠光摇曳的水晶宫里，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和敖闰心里都各压着一个名字，却不知怎样措词，刚才他只是提了一句，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敖闰不动声色地把他挡了回去，语气里还隐含着敲点的意思，不能不让他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寸心的事看来得缓一缓了。
现在西海发生了比寸心失踪更为严峻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件事。这件事如果解决了，也许寸心就找到了。想到此，杨戬起身一抱拳，向西海龙王告别。他先回天庭向玉帝禀告这事，留下沉香和哮天犬协助西海。啸天犬想跟主人回去，但看到杨戬严厉的眼神，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沉香一直不明白舅舅今天行的是什么礼？本来想问但看杨戬的神色又不敢问。在他的印象中，舅舅除了在嫦娥姨母义正严词的谴责下，甘心承受嫦娥姨母的责骂，对谁还没有这般礼貌有加。实在是不明白这西海，凭什么会让舅舅行如此大礼？本想说不愿留下来，话到嘴边瞥见杨戬阴冷的脸又吓了回去。
只听杨戬喝令道：“留下你们俩协助西海，听从龙王调遣，如果西海有事，因为你们的原因有所耽误，按军令办。”
敖闰就当没看见啸天犬和沉香的神色，只对杨戬行了一个“上仙礼”：“真君请慢走，西海定会严阵以待，静候真君佳音。”
说话间，一道白光闪过，杨戬没了踪迹。
进入南天门看见的第一大殿，就是巍峨高耸的凌霄宝殿。
杨戬在南天门前下落并没有现身，而是捏个隐身诀，暗中观察一翻：天庭的防御还不错。杨戬暗暗点头，这才直径凌霄宝殿.
玉帝王母都在，听南天门门将禀告司法天神到，赶紧邀上殿来。
玉帝看到杨戬目不斜视地走到宝座前方台阶下面，刚要开口问现在的形势怎样，就听见杨戬低沉的声音传来：“请陛下和娘娘移步后殿，杨戬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司法天神如此说话？不管下面的众仙神怎样面面相觑，王母娘娘心中知道肯定不是小事。杨戬居然派密探监视她的眼线，这事着实让她恼怒，更何况他的密探如今在哪里，她竟一无所知。而自己的眼线又被那“可恶”的老龙王有的阻挡在外，有的“扣”在了西海只许进不许出。是以西海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玉帝居然一点都猜测不出来。
在凌霄宝殿后殿，杨戬详细地叙述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西海三公主失踪的消息，玉帝和王母听了沉默了半晌。
“西海的水变淡了？怎么会这样？”王母娘娘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刚入西海小神就亲口尝过！千真万确！”杨戬恭敬地答道：“现在西海严密封锁消息，但纸里包不住火，用不了多久，三界都会知道。”
“你说西海变淡？淡到什么程度？”一直没说话的玉帝开口道。
“如世间的任何淡水一样，没有盐分。”杨戬看了玉帝一眼：“西海水族长期在海里生活，海水突然变成淡水，有法力有灵性的生物还能挺一段时间，那些没灵性的生物，有些已现晕死状态。”
“其余三海？”王母插话。
“其余三海暂时没有事。”杨戬接着道：“现在西海出现这种情况，还没查清是怪龙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上古神兽蜚的下落查到没有？”玉帝问。
杨戬摇摇头：“他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没一点踪迹。还有魅惑魔那边，很安静。”
“越是表面看着平静，越有不安因素，加紧找上古神兽蜚，盯住魅惑魔。”王母正色道，很有些咬牙发狠的味道：“那只怪龙一定要找到。不，一定要就地正法。
“是，小神遵旨。”杨戬拱手恭敬地答道。
“对了，嫦娥仙子率领众女仙，到断山慰问你们去了。”玉帝不失时机地说道。
“嗯？”杨戬一愣：“现在三界这么乱，嫦娥她们去断山，这不是添乱吗？”
看出杨戬皱眉头了，王母笑了笑：“嫦娥也是心系三界，关心你们在前方打仗的将士嘛！”
“就是、就是······”玉帝附和：“沉香劈山救母你受伤时，嫦娥不顾娘娘的阻拦，坚持下界为你疗伤。众仙都看着呢，很让人感动啊！”
“杨戬，你刚才说西海三公主被怪龙“拐”跑了？”王母娘娘挑一下眉，盯着杨戬的眼睛问了一句。
“是！”杨戬老实答道。
“找到她！”王母娘娘斩钉截铁地
天界。
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洒满了肃寂的真君神殿。清冷、明亮的月光完全没有了在人间的朦胧。月下一黑衣男子在轻轻的踱步、踱步······蓦地，只见他猛地停住脚步，抬头凝望斜上方的一轮明月，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没错，此人是杨戬。
从凌霄宝殿出来，在这多事之秋，本应该立即去断山军营的他，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想去断山了的念头，继而转身回到了真君神殿。
此时此刻，他正在仰头凝视月中宫殿。
没有嫦娥的月宫，显得更加孤寂、空旷、冷清。杨戬用天眼慢慢地看着广寒宫的每个角落，这里，他看了千年不止，每一个地方都如真君神殿一般熟悉。千年来，他一直追逐着那个倩影，也留下了“两情相悦”、“树旗为妖的心语。
儿时的记忆、成长时的教诲，初见时的惊艳、欲语还休的凤眸，清冷脱俗的气质、悲悯三界的仁爱之心，在他心里没来由地、自然而然地奉她为第一。
没任何理由！
真的！
真的没任何理由！
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以至于年轻时的杨戬从内心里仰慕她、思慕她，生怕自己及自己周围的人慢待、亵渎了她。
那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非分之想”？以至于“迷恋”上？
是了······
是自己与“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和离上天后？还是自己自以为“动情娶错”了人？
上天后的杨戬，一心想要在王母面前证明“动情”没错，错的是他自己千年的婚姻“娶错”了对象。自以为是地把目光——心里的目光移向了嫦娥，移向了广寒宫里那个清冷的身影。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千年”如果换做她，一定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所以，嫦娥的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甚至恶语相加，虽然听着逆耳，但对当时的他来说，却认为是嫦娥正直的表现。
他表面上对玉帝王母的卑躬屈膝，为了权势选择趋炎附势；翻云覆雨、欺上瞒下；他把三妹压在华山下，还追杀她的儿子；再加上他杨戬有天庭走狗（嫦娥语）的“美誉”，所有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正直善良的嫦娥，就应该表现出对他“深痛欲绝”才对。
无间道期间，他真的很压抑、很苦闷。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瞒着众兄弟，甚至瞒着嫦娥。但他还是瞒了。是怕他们受伤害？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不信任、怕他们泄露了秘密？好像是这么回事，又似乎不完全是。
有时候，“习惯”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可怕！
和敖寸心的千年生活，他习惯了凡事不解释，习惯了凡事自己担着，习惯了不想向任何人吐露心事。但让他不明白不理解的是，他的心思为什么敖寸心每次都能猜个十有八九。
做了司法天神后，这种“习惯”的“惯性”依然“习惯”地维持。
外人只看见了敖寸心的刁蛮；只听见了对敖寸心不好、不利的话语；只认为敖寸心势利，妒忌、不可理喻，只以为敖寸心不理解他、不懂他，其实杨戬非常清楚，敖寸心什么都知道，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按着她的想法做罢了。而这恰恰是他杨戬不能做也不愿做的。
他对嫦娥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朦胧的月光，绝色的容颜，优美的舞姿，含情的双眼，脱俗冷清的气质，高高在上的仰视，是男人全部的幻想。
而刚刚还满腹幽怨、毫不留情地数落你，转身又给你端了杯热茶；一边念叨着你这不好那不好，关键时刻又处处维护你的，则是男人现实的糟糠。
幻想与现实，中间是距离。
千年来杨戬本人就是位于这两者之间的距离。
千年前的杨戬，对嫦娥的思慕；与其说是“爱”，不如说他爱自己心中的想象，爱想象中的嫦娥能给与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的父母爱情下家的感觉。
上天后的杨戬，树旗为妖的“爱”，不如说是“欲”的念头更大一些。所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应该说“在一定条件下”才对，因为爱欲本就一体。只是，单凭激情的爱恋，是抵不住刻骨铭心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闭上眼睛，嫦娥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就会浮现在眼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那双秋水会注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嫦娥不接受他是因为“后羿”。
关于嫦娥和后羿的故事，除了儿时听母亲讲的“护药”传说外，其他诸如“偷药”说他也清楚得很。别人也许碍于他“千年望月”不会对他讲什么，但无间几百年，涉猎繁多的他，把三界人鬼仙神玩儿弄于股掌之中，说他没有看过“古卷书籍”这不是开玩笑嘛？
嫦娥“窃药”而奔月的故事，战国时期的占卜书《归藏》，西汉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东汉天文学家张衡的《灵宪》里面都有详细记载。但他即便看到也是付之一笑。俗话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当他二郎真君的“天眼”是摆设不成？他“望月千年”真的是一次也没有发现嫦娥变“蟾蜍”的时候。
但关于西王母下咒语对嫦娥服食丹药的惩罚，他还是信的。
现在想来，人间八月十五月圆夜嫦娥的舞还是有些问题的。也许是在全力抵抗西王母的咒语而努力使自己不变“蟾蜍”也未可知，毕竟嫦娥的本体是“人”不是“蟾蜍”。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把嫦娥跳舞时“异常”地满脸痛苦忧伤当作她是对后羿的思念罢了。
至于师伯黄龙真人说姮娥再嫁后羿之前是“舜帝之妻”，他以前还真没怎么关注（也许是改名的原因），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讲的“嫦娥护药奔月”的故事。所以那天师伯无意中的话真的很让他吃惊、但他外表还是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古时期民风淳朴，今天看来，有些事大家不说、还有所谓“护药”也许更多的是善良的人们秉承了“隐恶扬善”心理。而他和敖寸心的事却被宣扬得满三界都知道，不得不令人感叹人心不古。
明白了这些，也就发现嫦娥也许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心里只有后羿一人”而有多想念后羿，这在“出征”时嫦娥跳“思念”舞时也可看出一端。再推及以前，在人间街头和猪八戒“哥哥、妹妹”的，当然那时她为帮沉香利用猪八戒的爱慕挑唆他来对付自己，情有可原。
自己尊重她、敬仰她，顾忌她心中有后羿从不敢对人吐露半点儿心事，却被她拿自己对她的“暗恋”闹得满三界皆知又算什么？再者，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留情地指责时，就算嫦娥对他杨戬再“恨铁不成钢”，怎么就断定他一定会容忍？是依仗自己对她的喜欢吗？
新天条出世，他看得出嫦娥对他改变了态度。小树林里他将死时，嫦娥不顾王母的阻拦，坚持下界救他，用法力“束魂”的美好，尽管把自己感动得流泪，可自己却没有了当初的“爱恋”，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心中再没有了初见她时那种神圣纯洁的美好？
小时候，母亲喜欢在节假日时做些糖果等零食，用不同颜色的丝帛裹成一个个小包，让他们三兄妹挑选。每次他都挑选那些颜色鲜艳的丝帛小包，每次打开品尝时，都会发现他的没有大哥和三妹的好。他不解，还特意问母亲，母亲大人笑曰：“漂亮的外表里面未必都是漂亮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就是“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就是“付出”——“你不要以为不付出就会得到什么！”
此时杨戬的心情，就像一个看万花筒的孩子，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世界让他痴迷。有人总想打落他的万花筒，这让他生气恼怒的同时，更加宝贝这个万花筒。忽然有一天，不知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怎么的，总之，万花筒自己掉到了地上跌碎了，当他心疼地小心翼翼收拾时，却发现所谓的万花筒，里面装的不过是几块儿细小的小小镜片儿罢了。
如果说嫦娥是那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世界，而敖寸心就是屡次要打落他手中万花筒的那个执着的孩子。
杨戬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杨戬会是一个容忍自己的妻子，在外面看谁都含情脉脉吗？他会吗？不用回答，他自己心里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他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更何况——
他会相守一个不“懂”他，不“信”他的女人吗？
所谓金玉其外！
“······”
杨戬收回思绪，把天眼的目光从广寒宫内“撤回”，转眼扫向广寒宫前。一棵五百多丈高、生长繁茂的桂树下，在天界犯了错的吴刚一个人常年砍伐它。此树随砍随合，几千年不止。
杨戬转移目光复又慢慢地投向广寒宫后面、桂树林幽深远遂处的一座黒色屋宇，屋宇不大，只有一殿。殿中一人穿着“殷商”时期的服饰：上衣下裳，长窄袖，腰间束宽带，头戴圆形的箍状冠卷，外罩一长及足面的黑衣。参加过封神的杨戬知道，此人正是原来商纣王的姜皇后。被妲己献计挖去了双眼，用烧红的炭火炮烙双手，凄惨而死后，姜子牙封神时封她为“太阴星君”管理月亮。
太阴星君正在做法。
多年来她一直兢兢业业，用法力控制着人间海水潮汐周期性的涨落，很是守时。
由于太阴星君不喜欢抛头露面，是以大家都以为她住在别处；又由于嫦娥到月球时，玉帝和王母刚联手整顿天庭，没顾及到她，致使在天界、人间经常行走的嫦娥一直住在月宫。久而久之，大家都误以为嫦娥是月宫的主人，是太阴星君。或者成了人们口中的“月精”。
只是，恐怕谁也没想过，人间的海水潮汐变化，是受月亮影响的。而用法力控制月亮是一刻也不能停止的。经常在三界行走的嫦娥，先不说她有多大法力，单说她有时间做法控制月亮吗？
杨戬“望月千年”，他的关注点一直是月宫里的那个倩影，很少关注过广寒宫外的人和事。
此时，他定定地望着一心做法的太阴星君，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了由衷的敬佩。
此时，太阴星君法力控制下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此时——突然，如有一道闪电在杨戬头脑中炸开：所谓的嫦娥仙子下界救真君大人的月光“束魂之法”的背后，——他杨戬的真正救命恩人，乃是“太阴星君”，那个被商纣王实施“炮烙之刑”的姜皇后。思到此，一道白光闪过，二郎神已来到了月宫，站到了黑色屋宇大殿前。对着太阴星君施了一个隆重的“商礼”。
“司法天神果然聪明。”太阴星君还礼道：“司法天神心怀三界，呕心沥血改天条，我等小神佩服的五体投地，多谢之话不必说，此乃我等应该做的！”
“最近下界不知何原因潮汐特别不稳，小神还要继续做法，请司法天神恕罪！”太阴星君说完又开始继续做法。
杨戬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行了一个大礼，悄然无声地慢慢离开了。
如果说他刚听说嫦娥率领众仙女去断山慰问的消息，感到有些不自在时；他从凌霄宝殿出来莫名地不想去断山而回真君神殿时，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的杨戬心情倒超乎异常的平和，想马上回断山了。
他知道自己今后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嫦娥了。
此时的他心中焦虑关注的是三界的祥宁。这段时间，除了西海海水变淡，敖寸心失踪外，其余各处都异常地平静，哦，刚才太阴星君说下界海水潮汐不稳，不知何原因，应当尽快查看。他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敖寸心！”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像是忽然被“攥”了一把，剧烈地疼了一下。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疼”了？自西海诀别那次“惨疼”外，这是第二次疼痛。寸心现在在哪呢？那只怪龙又是什么来路？西海海水变淡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些都毫无头绪！
还有寸心，即便找到她，她还会像过去那样追随自己不管不顾吗？
会吧！会吧？
会吧！？！？
他想起了断山峭壁上的那首小词：“``````奴去也,三界尔逍游，天上人间。”如果说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心中五味杂全，外表还尽量掩饰的话，那么现在······
杨戬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