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嫡庶之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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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竌凝视良久，似要把架上空镜看出个人影儿来，手中反复摩挲着那方绢帕，许是在她屋里放久了，帕子上也染了她的香气。起风了，烛影乱舞，门帘被掀开，有人进来，那是家常跟他的小厮百福儿。
这百福儿年不过十七八，平日里八面玲珑，办事机灵，最懂自己主子心意，是元竌身边离不了的人。此刻，百福一得了信儿，连夜回府。
“如何，查到没？”
“回禀主子，附近驿站，住家客栈都一一盘查过，没有见到夏姑娘的影子。”
晃啷一声，汝窑天青小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百福儿知道这一回禀必定不得好果，只是没听见主子常日家那般动怒骂人。一地碎瓷，无人敢收，百福儿躬身长跪亦不敢抬头。元竌缓缓转身，细细打量，不放过任一角落，似要在这屋里寻出些她留下的痕迹。
一架书靠墙摆着，海棠雕花书案上垒着两本半旧的诗集，一本《辋川集》，一本《王摩诘文集》。黄花梨插屏镜台上装匣应是许久未开，竟布了一层灰尘。“打开”，元竌抬手指着妆匣。此刻跪在帘外的倩儿听见这话，赶忙进来，镜台、妆匣一并打开。青白瓷盒里盛的米粉、胭脂膏皆是鲜有用痕，簪钗玉镯也无旧色，只一柄白角篦有几齿缺处。
元竌拣起那柄篦，拇指反复摩挲着断齿间的空隙。凌云并髻双飞燕，淡扫蛾眉妆新成，她是不会为他梳妆打扮的。想到此，一股恼意无处发泄。
“你们姑娘走时穿戴了甚么？”
“姑娘临出门前说是送老太太一程，只是穿着家常的衣服出了门。别的并没有多带。”
“蠢物！自家主子出门都能丢了，要你何用！”
倩儿听了此话，立刻伏地磕头，“奴婢无用，奴婢知错，奴婢再不敢了，请主子饶命。”
“不许走漏半字风声！”元竌撂下这句，也再懒理这蠢物，踱步而出。
门廊外，那几竿新植的翠竹盈盈弱弱，不经风扶，教人担忧能熬过一季寒冬么？已是深秋时节，薄衾难敌秋寒夜，她能去哪儿呢？
百福儿跟在后面，不暇半柱香，冷风中听到：“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园子里，房檐亭桥，满眼缟素，老太太殁了，这园子也如死了般。这几日，起殡哭丧、朝祖祖奠，加之达官显贵前来吊唁，迎来送往，忙得是三身转不开，十腿不够用。头七刚过完，心还未静，就听说人跑了。
烦心事是一件接一件，燕王府递出话来，朝堂上有人为襄王鸣不平。只问诗酒，不闻朝政的翩翩公子沈元竌，此时此刻褪去那层伪装已久的皮囊，内里是早已枝繁叶茂的权欲、机谋。
元竌凝视良久，似要把架上空镜看出个人影儿来，手中反复摩挲着那方绢帕，许是在她屋里放久了，帕子上也染了她的香气。起风了，烛影乱舞，门帘被掀开，有人进来，那是家常跟他的小厮百福儿。
这百福儿年不过十七八，平日里八面玲珑，办事机灵，最懂自己主子心意，是元竌身边离不了的人。此刻，百福一得了信儿，连夜回府。
“如何，查到没？”
“回禀主子，附近驿站，住家客栈都一一盘查过，没有见到夏姑娘的影子。”
晃啷一声，汝窑天青小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百福儿知道这一回禀必定不得好果，只是没听见主子常日家那般动怒骂人。一地碎瓷，无人敢收，百福儿躬身长跪亦不敢抬头。元竌缓缓转身，细细打量，不放过任一角落，似要在这屋里寻出些她留下的痕迹。
一架书靠墙摆着，海棠雕花书案上垒着两本半旧的诗集，一本《辋川集》，一本《王摩诘文集》。黄花梨插屏镜台上装匣应是许久未开，竟布了一层灰尘。“打开”，元竌抬手指着妆匣。此刻跪在帘外的倩儿听见这话，赶忙进来，镜台、妆匣一并打开。青白瓷盒里盛的米粉、胭脂膏皆是鲜有用痕，簪钗玉镯也无旧色，只一柄白角篦有几齿缺处。
元竌拣起那柄篦，拇指反复摩挲着断齿间的空隙。凌云并髻双飞燕，淡扫蛾眉妆新成，她是不会为他梳妆打扮的。想到此，一股恼意无处发泄。
“你们姑娘走时穿戴了甚么？”
“姑娘临出门前说是送老太太一程，只是穿着家常的衣服出了门。别的并没有多带。”
“蠢物！自家主子出门都能丢了，要你何用！”
倩儿听了此话，立刻伏地磕头，“奴婢无用，奴婢知错，奴婢再不敢了，请主子饶命。”
“不许走漏半字风声！”元竌撂下这句，也再懒理这蠢物，踱步而出。
门廊外，那几竿新植的翠竹盈盈弱弱，不经风扶，教人担忧能熬过一季寒冬么？已是深秋时节，薄衾难敌秋寒夜，她能去哪儿呢？
百福儿跟在后面，不暇半柱香，冷风中听到：“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园子里，房檐亭桥，满眼缟素，老太太殁了，这园子也如死了般。这几日，起殡哭丧、朝祖祖奠，加之达官显贵前来吊唁，迎来送往，忙得是三身转不开，十腿不够用。头七刚过完，心还未静，就听说人跑了。
烦心事是一件接一件，燕王府递出话来，朝堂上有人为襄王鸣不平。只问诗酒，不闻朝政的翩翩公子沈元竌，此时此刻褪去那层伪装已久的皮囊，内里是早已枝繁叶茂的权欲、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