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久别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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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父亲之前的交待，高氏把牙一咬，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抬起头来，跟程婆子问道：“那两小东西回来没有？”
程嬷嬷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喜意挂上眉梢，凑到她家夫人耳边，压低声音告诉她：“回来了！听说正在霁月堂里共叙天伦。夫人想如何做，吩咐老奴一声就成了！”
高氏摇了摇头，说道：“竹韵苑那边不着急，还是先把装疯卖傻，带头不过规矩老的小的给收拾了再说……”
程嬷嬷略一沉吟，有些困惑地望向高氏，试探道：“夫人您的意思是？”
只见高氏眉头一拧，目光中闪出几抹厉色，说道：“想我高雅琪堂堂太尉之女，又是陛下赐婚。纳妾不经过我同意也就算了，竟然把妾室娘家当正经亲戚走，接在府里公然住了下来，将咱们丹露苑何曾放在眼里？”
许久没在高氏脸上见到这种厉色了，程嬷嬷心里一颤，失声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柯家人毕竟是她娘家的远亲，这方面也说得过去。难不成夫人您想……”
高氏深吸口气，斜睨了程嬷嬷一眼，说道：“只要咱们丹露苑重掌管家大权，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还能赖在齐府不成！”
“可是……”程婆子有些担心。她怕高氏做出过激的举动，到时坏了自己名头不说，再连累高府跟着受人指责。况且，姑爷是个孝子，若真把郑氏气死了，两口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住同一屋檐下了。
程嬷嬷鼓起勇气劝谏道：“没到那一步吧！毕竟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如果此时闹出来，没得坏了夫人您的……”
“住嘴！”高氏怒不可遏地喝斥道。
这几日她心头像一直压着块石头。此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算跟郑氏撕破脸皮，鱼死网破地干一场，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谏？
高氏胡乱地打断程嬷嬷的话，发泄似的怒道：“名声早就坏了，京城谁人不在看我高雅琪的笑话？没准都在背后，说我是妒妇和怨妇呢！我就是要让她们瞧瞧，这齐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被她这气势煞倒，程嬷嬷不敢再劝，只得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高氏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答她。程嬷嬷知道在齐府的事情上，自己能劝说的余地有限。遂没有再多事，陪着她一起发呆。
高氏沉吟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只见她将手一招，让程嬷嬷凑了过来。吩咐道：“你去跟姜元家的说一声，叫她明日一早，让她男人到咱们院子来一趟，得有个可靠的往邯郸递个信儿。”
“邯郸？”程嬷嬷不解其意，吃惊地望着对面。
高氏没心情跟她多做解释，就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第二日。姜元在他婆娘的引领下，来到丹露苑给高氏请安。
姜元夫妇均是高家的世仆，姜元的媳妇砚儿嫁人前。曾是高氏屋里的贴身丫鬟。自她嫁人后，两口子被高氏当作陪房带了过来。
姜元家的如今是丹露苑的管事妈妈，也是齐府针线房的负责人。姜元则被派到庄子上，替高氏打理嫁妆，平日里不常进府。正是由于这个缘故。高氏有些不好人前办理的庶务，常交给姜元。安排他到外头跑跑腿。
姜元告辞离开后，程婆子对高氏不甚放心，特意将姜元家的请到旁边耳房里，跟她打听起夫人后面的安排。
姜元家的起先不肯告诉她，后来，经不住程嬷嬷再三央求，只得半遮半掩地透露了个大概：“可能您还不知道，柯姨娘乃邯郸一农户家的女儿，嬷嬷应该明白，派人送信给谁了吧？”
程嬷嬷目光一轮，追问道：“到她老家去做甚？”
姜元家的撇了撇嘴角，说道：“这还不容易猜？定是要把那瘟神送走……只可惜小的那位如今怀了身子，老太太定不会舍得让她离府的，老的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程嬷嬷瞬间了悟，她对夫人做出如此举动，倒没让她感有多意外。
在高氏只有八岁时，她就被故去的老夫人派到二小姐屋里，这些年她一直近伺在高氏身边。亲眼见到二小姐长大、怀春。到议亲的年纪时，老爷要送她入宫，最后奉旨又嫁入齐府。她是何种性格，世上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从小到大她都要强，即便输了也要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这样从来不吃亏的性情，反而让她吃了许多次亏。
就说当年二小姐还未许人时，明里暗里喜欢跟京城名姝文展眉比拼。后来进宫赴宴，又传出跟长公主的陪读，也就是她未来大姑子不和，唉……真是孽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这些年看到她过得并不如意，自己没少劝她在姑爷跟前做小伏低。只可惜高氏并未听进去，两口子的关系，还是冷冰冰的。姑爷如今纳了他舅家的远亲做侧室，还怀上子嗣。
如今二小姐才开始晓得着急……
想到这里，程嬷嬷拧紧愁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晚上，伺候高氏歇下后，她孤身一人，从齐府后头溜了出去，往黄华坊的帽儿胡同走了一遭。
※※※
从霁月堂出来后，舒眉一身疲惫。
看到柯姨娘母女，还有郑家三太太的样子，让心里忐忑不安。
只眼睛盯着爵位、身份，丝毫不顾忌的张扬举动，指不定将来哪天，会给宁国府带来麻烦。
虽说如今林太后一派跟高家势均力敌。宁国府的家主毕竟不在京中，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救不了。况且，在府里高氏经营了十多年，哪里是她们娘俩躲在碧波园，就能万事无忧的？！就算竹韵苑，上次借疫病封府之机，用沧州世仆换了一批，现今她都不敢保证，那里面就没高氏的眼线。
更何况柯氏母女常出入郑氏的霁月堂，府里大部分仆妇杂役，至今还是唯高氏马首是瞻。
她们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舒眉怀着满腔的埋怨，深一脚浅一脚回了竹韵苑。见到立在院子庑廊下喂鸟食的香秀，她随口吩咐道：“到厨房里吩咐一声，让她们烧水，过一会儿我要沐浴。”
说完，她领着丫鬟，就朝寝卧方向走去。等雨润撩起珠帘，要扶舒眉进去时，就听到香秀跟在后头追问道：“夫人不用过晚膳再沐浴吗？眼看着就要开饭了……”
舒眉听闻，脚下一滞，回过头望向香秀，问起了齐峻：“你们爷回来没有？”
香秀一愣，答道：“爷……爷不是跟夫人您一块去了太夫人那儿吗？”
跟雨润对视了一眼，舒眉心下了然，没有说什么就一同进去了。
留下香秀一个人，立在那儿满脸怔忡。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雨润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香秀见状，忙迎来上来询问：“怎样？夫人歇下了？”
雨润微微颔首，吩咐道：“半个时辰后再去烧水吧！夫人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香秀点了点头，跟她商量道：“那晚膳怎么办？是先去张罗还是等夫人沐浴时，再让厨下准备起来？”
雨润回首望了一眼寝卧方向，嘱咐道：“还是等着爷回来吧！问明他何时用膳，再吩咐厨房那边好准备！也不知道，过一会儿太夫人那边会不会叫过去……”
香秀一脸茫然，垂首连声应喏，随后便朝院子门口走去。
将人打发走后，雨润迫不急待寻到小跨院，跑去看望卧病在床的施嬷嬷。
她刚走到了门口，只见桃叶端了一盆污水从正屋走了出来。见到是许久没见的雨润，她忙上前打招呼：“姐姐陪着夫人回来了？”
“是啊！最近竹韵苑还好吧？！”雨润是陪嫁丫鬟，竹韵苑的大小事务，舒眉通常安排她打理，故有此一问。
桃叶放下手中水盆，过来跟雨润寒暄问好，她正要将院里半个来月发生的禀报，就听到雨润提醒她：“还是把水先倒了，再陪我进去跟施嬷嬷说说话吧！”
桃叶点了点头，告罪一声，就往院子外头走去。
雨润见她离开了，忙乘此机会，闪身进了施嬷嬷养伤的里间。
半个多月没见着人，雨润一抬眼，便发现对方较之以前胖了一些。她喜不自禁地跳到嬷嬷身边，问起这段时间养伤的情况。
“……没事，就是骨折了！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当时头部撞得醒不过来，还是姑爷亲自出去请太医，才将老婆子用针扎好的……”施嬷嬷面带微笑，捏了捏雨润扶着她的手掌。
雨润哪里肯信她？当初崔发禀报时，她在舒眉身边守着，施嬷嬷的危机情形，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雨润走到施嬷嬷跟前，吵着要看她的伤口，声音里有不容错失的哽咽。
施嬷嬷不欲她伤心，忙转移话题道：“小姐在山上可还好？！没遇到什么人吧？”
想到父亲之前的交待，高氏把牙一咬，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她抬起头来，跟程婆子问道：“那两小东西回来没有？”
程嬷嬷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喜意挂上眉梢，凑到她家夫人耳边，压低声音告诉她：“回来了！听说正在霁月堂里共叙天伦。夫人想如何做，吩咐老奴一声就成了！”
高氏摇了摇头，说道：“竹韵苑那边不着急，还是先把装疯卖傻，带头不过规矩老的小的给收拾了再说……”
程嬷嬷略一沉吟，有些困惑地望向高氏，试探道：“夫人您的意思是？”
只见高氏眉头一拧，目光中闪出几抹厉色，说道：“想我高雅琪堂堂太尉之女，又是陛下赐婚。纳妾不经过我同意也就算了，竟然把妾室娘家当正经亲戚走，接在府里公然住了下来，将咱们丹露苑何曾放在眼里？”
许久没在高氏脸上见到这种厉色了，程嬷嬷心里一颤，失声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柯家人毕竟是她娘家的远亲，这方面也说得过去。难不成夫人您想……”
高氏深吸口气，斜睨了程嬷嬷一眼，说道：“只要咱们丹露苑重掌管家大权，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还能赖在齐府不成！”
“可是……”程婆子有些担心。她怕高氏做出过激的举动，到时坏了自己名头不说，再连累高府跟着受人指责。况且，姑爷是个孝子，若真把郑氏气死了，两口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住同一屋檐下了。
程嬷嬷鼓起勇气劝谏道：“没到那一步吧！毕竟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如果此时闹出来，没得坏了夫人您的……”
“住嘴！”高氏怒不可遏地喝斥道。
这几日她心头像一直压着块石头。此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算跟郑氏撕破脸皮，鱼死网破地干一场，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谏？
高氏胡乱地打断程嬷嬷的话，发泄似的怒道：“名声早就坏了，京城谁人不在看我高雅琪的笑话？没准都在背后，说我是妒妇和怨妇呢！我就是要让她们瞧瞧，这齐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被她这气势煞倒，程嬷嬷不敢再劝，只得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高氏抿了抿嘴角，没有出声答她。程嬷嬷知道在齐府的事情上，自己能劝说的余地有限。遂没有再多事，陪着她一起发呆。
高氏沉吟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只见她将手一招，让程嬷嬷凑了过来。吩咐道：“你去跟姜元家的说一声，叫她明日一早，让她男人到咱们院子来一趟，得有个可靠的往邯郸递个信儿。”
“邯郸？”程嬷嬷不解其意，吃惊地望着对面。
高氏没心情跟她多做解释，就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第二日。姜元在他婆娘的引领下，来到丹露苑给高氏请安。
姜元夫妇均是高家的世仆，姜元的媳妇砚儿嫁人前。曾是高氏屋里的贴身丫鬟。自她嫁人后，两口子被高氏当作陪房带了过来。
姜元家的如今是丹露苑的管事妈妈，也是齐府针线房的负责人。姜元则被派到庄子上，替高氏打理嫁妆，平日里不常进府。正是由于这个缘故。高氏有些不好人前办理的庶务，常交给姜元。安排他到外头跑跑腿。
姜元告辞离开后，程婆子对高氏不甚放心，特意将姜元家的请到旁边耳房里，跟她打听起夫人后面的安排。
姜元家的起先不肯告诉她，后来，经不住程嬷嬷再三央求，只得半遮半掩地透露了个大概：“可能您还不知道，柯姨娘乃邯郸一农户家的女儿，嬷嬷应该明白，派人送信给谁了吧？”
程嬷嬷目光一轮，追问道：“到她老家去做甚？”
姜元家的撇了撇嘴角，说道：“这还不容易猜？定是要把那瘟神送走……只可惜小的那位如今怀了身子，老太太定不会舍得让她离府的，老的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程嬷嬷瞬间了悟，她对夫人做出如此举动，倒没让她感有多意外。
在高氏只有八岁时，她就被故去的老夫人派到二小姐屋里，这些年她一直近伺在高氏身边。亲眼见到二小姐长大、怀春。到议亲的年纪时，老爷要送她入宫，最后奉旨又嫁入齐府。她是何种性格，世上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从小到大她都要强，即便输了也要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这样从来不吃亏的性情，反而让她吃了许多次亏。
就说当年二小姐还未许人时，明里暗里喜欢跟京城名姝文展眉比拼。后来进宫赴宴，又传出跟长公主的陪读，也就是她未来大姑子不和，唉……真是孽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这些年看到她过得并不如意，自己没少劝她在姑爷跟前做小伏低。只可惜高氏并未听进去，两口子的关系，还是冷冰冰的。姑爷如今纳了他舅家的远亲做侧室，还怀上子嗣。
如今二小姐才开始晓得着急……
想到这里，程嬷嬷拧紧愁眉，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晚上，伺候高氏歇下后，她孤身一人，从齐府后头溜了出去，往黄华坊的帽儿胡同走了一遭。
※※※
从霁月堂出来后，舒眉一身疲惫。
看到柯姨娘母女，还有郑家三太太的样子，让心里忐忑不安。
只眼睛盯着爵位、身份，丝毫不顾忌的张扬举动，指不定将来哪天，会给宁国府带来麻烦。
虽说如今林太后一派跟高家势均力敌。宁国府的家主毕竟不在京中，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救不了。况且，在府里高氏经营了十多年，哪里是她们娘俩躲在碧波园，就能万事无忧的？！就算竹韵苑，上次借疫病封府之机，用沧州世仆换了一批，现今她都不敢保证，那里面就没高氏的眼线。
更何况柯氏母女常出入郑氏的霁月堂，府里大部分仆妇杂役，至今还是唯高氏马首是瞻。
她们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舒眉怀着满腔的埋怨，深一脚浅一脚回了竹韵苑。见到立在院子庑廊下喂鸟食的香秀，她随口吩咐道：“到厨房里吩咐一声，让她们烧水，过一会儿我要沐浴。”
说完，她领着丫鬟，就朝寝卧方向走去。等雨润撩起珠帘，要扶舒眉进去时，就听到香秀跟在后头追问道：“夫人不用过晚膳再沐浴吗？眼看着就要开饭了……”
舒眉听闻，脚下一滞，回过头望向香秀，问起了齐峻：“你们爷回来没有？”
香秀一愣，答道：“爷……爷不是跟夫人您一块去了太夫人那儿吗？”
跟雨润对视了一眼，舒眉心下了然，没有说什么就一同进去了。
留下香秀一个人，立在那儿满脸怔忡。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雨润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香秀见状，忙迎来上来询问：“怎样？夫人歇下了？”
雨润微微颔首，吩咐道：“半个时辰后再去烧水吧！夫人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香秀点了点头，跟她商量道：“那晚膳怎么办？是先去张罗还是等夫人沐浴时，再让厨下准备起来？”
雨润回首望了一眼寝卧方向，嘱咐道：“还是等着爷回来吧！问明他何时用膳，再吩咐厨房那边好准备！也不知道，过一会儿太夫人那边会不会叫过去……”
香秀一脸茫然，垂首连声应喏，随后便朝院子门口走去。
将人打发走后，雨润迫不急待寻到小跨院，跑去看望卧病在床的施嬷嬷。
她刚走到了门口，只见桃叶端了一盆污水从正屋走了出来。见到是许久没见的雨润，她忙上前打招呼：“姐姐陪着夫人回来了？”
“是啊！最近竹韵苑还好吧？！”雨润是陪嫁丫鬟，竹韵苑的大小事务，舒眉通常安排她打理，故有此一问。
桃叶放下手中水盆，过来跟雨润寒暄问好，她正要将院里半个来月发生的禀报，就听到雨润提醒她：“还是把水先倒了，再陪我进去跟施嬷嬷说说话吧！”
桃叶点了点头，告罪一声，就往院子外头走去。
雨润见她离开了，忙乘此机会，闪身进了施嬷嬷养伤的里间。
半个多月没见着人，雨润一抬眼，便发现对方较之以前胖了一些。她喜不自禁地跳到嬷嬷身边，问起这段时间养伤的情况。
“……没事，就是骨折了！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当时头部撞得醒不过来，还是姑爷亲自出去请太医，才将老婆子用针扎好的……”施嬷嬷面带微笑，捏了捏雨润扶着她的手掌。
雨润哪里肯信她？当初崔发禀报时，她在舒眉身边守着，施嬷嬷的危机情形，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雨润走到施嬷嬷跟前，吵着要看她的伤口，声音里有不容错失的哽咽。
施嬷嬷不欲她伤心，忙转移话题道：“小姐在山上可还好？！没遇到什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