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商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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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齐峻的举动，舒眉也是见怪不怪，并没感到多大惊奇。
要知道，他能拉下面子陪自己去商铺，已经是为难他了。是怕在路上被朋友见到了嘲笑吧？！这种顾虑她倒能理解。因此，舒眉对此并不甚在意。
齐峻能修正之前做法，陪自己上街，已经是铁树开花了。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东市大街——这里是京中最繁华的闹市区，各种商铺林立，酒楼茶馆随处可见。
被雨润从马车上扶下来后，舒眉一眼便见到彭掌柜，笔直地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的东家。虽然隔着一层面幂，她还是能清楚瞥见，商铺门额上闪闪发光的那块招牌。
彭掌柜四十岁上下，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虽是平常，穿着打扮却极为体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放心的亲和。
“四爷也来了？”见到跟在舒眉身后下来的齐峻，彭掌柜暗暗吃惊。
在他印象里，老东家的这第四个儿子，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以前倒是听府里出来的二掌柜曾提过，说这位爷打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最是目下无尘。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能到这种下九流的地方来？
以他对这帮少爷的了解，顶多只会到酒楼之类的场所会会朋友。
彭掌柜正在思忖间，舒眉已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这铺子靠近两条大街交叉的地方，此处人来人往的，甚为热闹繁华，是个不错的地段。在舒眉进到里面之前，她给旁边的雨润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在外头，到隔壁左右替自己查探一番。
而彭掌柜则一面招唤他的伙计。好生看好店铺，一面将齐峻两口子，迎到里面的贵宾室里。
这间布料铺子，据说是齐府的祖传生意。在里面做事的，大都是齐府出来的世仆。宁国公齐屹之所以当时作这样的安排，目的是保证舒眉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活动。
想着舒眉一介女流，对穿衣打扮之类的事自然上心，故此将这种生意交给她打理，权作是给她练练手。当时能如此安排，也是妥协的结果。而宁国府产业里最嫌钱的。金铺和酒楼生意，齐屹却没敢贸然给她。
舒眉抬眼望过去，前面有两间门面。左边那间设了柜台，右边那间有楼梯，跟上面相连。想来是掌柜和伙计夜宿的地方。摆放货物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布料，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让人见到，忍不住想拿手去抚摸，体验绫罗绸缎的软滑。
布置果然是按她先前设计方案来的，舒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齐峻，被彭掌柜请到二楼设的贵宾室去奉茶了。
被人请得坐下后。舒眉开门见山，问起最近一段时日，铺子的经营情况。
彭掌柜笑着对她和齐峻说道：“自从夫人您年初给小的们指明方向。提议进一些新品，咱们伙计们试了一把，果然销量不错。这不，您刚才在楼下也该看见了，最近顾客还是挺多的。都是指明要那新料子。只是供货方面，有些赶不上趟。小的正在想其他法子，要多找几家船行。”
舒眉听到问题出在供应上面，忙问起他们现有的货源渠道：“是今年销量好了才这样，还是往年每到这时节，都会是这样的？”
彭掌柜连忙解释道：“每年这时节，南方一些河道往往要安排防汛，会耽误一些货船的行程。不过往常都预防了这些。只不过今年货销得快，这才赶不上趟的……”
舒眉听到这番解释，释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因受条件所限。不禁感叹，在京里如今做生意，越发不那么容易了。
她没有再多作干涉，毕竟在这领域，她还欠缺许多经验，只是顺道提议：“你们有空时，多联系几家漕运当家，还可以跟他们打听，其它地方的商讯，不能光指着那几样新品。毕竟，他们道上走南闯北的，消息来得灵便一些，慢慢就可以摸索更多门路来了。到时，咱们就不会这样处处被动了。”
彭掌柜点了点头，连忙应承下来。
他算半个老江湖了，听到舒眉这提议，知道她并不是空有想法的人，虽然没亲自操作过，里面道道还是知晓一些的。这半年来的销量增长，就这位年纪不大的四夫人带来的。以前都是他上齐府请教，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亲自到了。
有如此良机，他忙就对铺上的布置，还有伙计们的管理，跟女东家聊了起来。
“夫人您是不知道，要收罗那些新品，毕竟多费一番工夫，这额外的跑路费，没尝到甜头时，他们是不会干的。找了再多也是白搭，多为阳奉阴违之辈。”彭掌柜满脸愁苦地说道。
现实情况确实如此，他们跟各家商铺都有来往，自然价高利厚者优先，这新品要从南边海运那边直接吃货，少不得还得多磨两年，才能打通所有关节。
舒眉点了点头，知道他所言不虚。古往今来做生意都是那个理儿。
做生不如做熟，生意伙伴相互信任是在长期合作中建立起来的。
只不过所需的时间更长罢了，起码得要两三年，那时她早就走人，不管这一摊子事了。想到这里，舒眉不由犹豫起来。
却没料想，旁边齐峻早听得不耐烦了。不过，看到舒眉大干一场的架式，他心里稍稍安定，耐着性子陪着她坐了下去，耳边不由响起大哥曾跟自己说的话语。
“……帮着多留了她两年，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得自己赶紧想想清楚，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自古娶妻当娶贤，弟妹这人品行德性，没哪一样配不上你的……”
齐峻脑海里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对舒眉和彭掌柜说道：“慢一点不怕什么，耐下性慢慢打通关节才是，若是平时有什么需要提醒的，你不妨派人到府里，及时请示夫人便是。”
说着，他朝舒眉望了一眼，心里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
距离约定离府的时间只有一年了，她再有能耐，也没法在短短的时间内，嫌到太多红利。到此时此刻，齐峻佩服起他大哥齐屹的英明之举来。
不过，齐峻想起一件事，心里多了几分担心。
就在半年前，他带舒眉从沧州祭祖归来的路上，曾遇到过妻子结义的大哥萧庆卿。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当初舒眉脸上的失落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齐峻不由庆幸，先前在撷趣园先生那儿，幸亏给她找了些事情做，省得整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说起来也奇怪，舒眉虽然从小不是养在深闺里，可曦裕先生也并非擅长庶务之人，怎地她说起生意经来，一套一套的。这些念头和主张，她都打哪里听来的？
齐峻心底埋下诸多疑窦。
雨润回到舒眉身边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这边自家小姐跟彭掌柜聊得热火朝天，那头她们姑爷望着门框在发呆。
都过这么久了，两口子还是一副貌合神离的模样。
雨润不由替舒眉叹息一声，想起施嬷嬷临前的交待，心里更觉失落。
“在路上时，你得主动从车厢里出来，把里面的位置，让给姑爷去坐。你要知道，小姐要想在府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得跟姑爷改善关系，早点生出子嗣来……我瞧吕家那姑娘还没有死心。听浆洗房的赵婆子讲，姑爷及冠那天，丹露苑的那位，把她表妹也请来了。只不过，趁着咱们这边的人都在忙，没人注意罢了！”施嬷嬷一本正经地告诫于她。
自己是这样答她的？
雨润当时不以为然，说道：“只不过从侧门偷遛进来的，咱们何必怕那位，没得长别人的志气，灭自个的威风……”
施嬷嬷连忙走过来，作势便要捂住她的嘴巴，责怪道：“你懂什么？她们这是蓄势待发，别看着最近一段时日消停了，指不准还有后招等在咱们呢！不然，她也不会想方设法，找太夫人要回主持中馈的大权。”
雨润撇了撇嘴巴，颇不以为然，在旁边劝道：“不用管家了，小姐自然落得轻松，正好可以闲下来好生养养。再说了，咱们竹韵苑自己开伙过日子，不操那份闲心，别人自然管不到咱们院子里来。”
施嬷嬷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总归不能掉以轻心，我最近一段时日，晚上总是难以入眠，觉得有什么事好似要发生。”
雨润不由扭过头去，安慰起这位慈祥的长辈：“嬷嬷，您就别操多了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几人使了多少阴招，咱们不也是好好的？小姐还不是越来越好了？！您瞧，姑爷如今对小姐体贴了不少，对咱们也和气了许多。”
雨润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舒眉那边已然结束，只听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就劳烦彭掌柜多操一些心了……”
彭掌柜连忙起身相送。接着，齐峻陪着妻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离开布料店铺时，舒眉忍不住转过身去，回望了一眼这两层的建筑，心里有些恍惚。
只不过，舒眉此时还没有料到，她跟这地方颇有缘分。在不久的将来，她孤身一人再次来到这里，却是那样一种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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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前还有一章
对于齐峻的举动，舒眉也是见怪不怪，并没感到多大惊奇。
要知道，他能拉下面子陪自己去商铺，已经是为难他了。是怕在路上被朋友见到了嘲笑吧？！这种顾虑她倒能理解。因此，舒眉对此并不甚在意。
齐峻能修正之前做法，陪自己上街，已经是铁树开花了。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东市大街——这里是京中最繁华的闹市区，各种商铺林立，酒楼茶馆随处可见。
被雨润从马车上扶下来后，舒眉一眼便见到彭掌柜，笔直地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的东家。虽然隔着一层面幂，她还是能清楚瞥见，商铺门额上闪闪发光的那块招牌。
彭掌柜四十岁上下，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虽是平常，穿着打扮却极为体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放心的亲和。
“四爷也来了？”见到跟在舒眉身后下来的齐峻，彭掌柜暗暗吃惊。
在他印象里，老东家的这第四个儿子，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以前倒是听府里出来的二掌柜曾提过，说这位爷打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最是目下无尘。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能到这种下九流的地方来？
以他对这帮少爷的了解，顶多只会到酒楼之类的场所会会朋友。
彭掌柜正在思忖间，舒眉已把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这铺子靠近两条大街交叉的地方，此处人来人往的，甚为热闹繁华，是个不错的地段。在舒眉进到里面之前，她给旁边的雨润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在外头，到隔壁左右替自己查探一番。
而彭掌柜则一面招唤他的伙计。好生看好店铺，一面将齐峻两口子，迎到里面的贵宾室里。
这间布料铺子，据说是齐府的祖传生意。在里面做事的，大都是齐府出来的世仆。宁国公齐屹之所以当时作这样的安排，目的是保证舒眉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活动。
想着舒眉一介女流，对穿衣打扮之类的事自然上心，故此将这种生意交给她打理，权作是给她练练手。当时能如此安排，也是妥协的结果。而宁国府产业里最嫌钱的。金铺和酒楼生意，齐屹却没敢贸然给她。
舒眉抬眼望过去，前面有两间门面。左边那间设了柜台，右边那间有楼梯，跟上面相连。想来是掌柜和伙计夜宿的地方。摆放货物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布料，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的。让人见到，忍不住想拿手去抚摸，体验绫罗绸缎的软滑。
布置果然是按她先前设计方案来的，舒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齐峻，被彭掌柜请到二楼设的贵宾室去奉茶了。
被人请得坐下后。舒眉开门见山，问起最近一段时日，铺子的经营情况。
彭掌柜笑着对她和齐峻说道：“自从夫人您年初给小的们指明方向。提议进一些新品，咱们伙计们试了一把，果然销量不错。这不，您刚才在楼下也该看见了，最近顾客还是挺多的。都是指明要那新料子。只是供货方面，有些赶不上趟。小的正在想其他法子，要多找几家船行。”
舒眉听到问题出在供应上面，忙问起他们现有的货源渠道：“是今年销量好了才这样，还是往年每到这时节，都会是这样的？”
彭掌柜连忙解释道：“每年这时节，南方一些河道往往要安排防汛，会耽误一些货船的行程。不过往常都预防了这些。只不过今年货销得快，这才赶不上趟的……”
舒眉听到这番解释，释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因受条件所限。不禁感叹，在京里如今做生意，越发不那么容易了。
她没有再多作干涉，毕竟在这领域，她还欠缺许多经验，只是顺道提议：“你们有空时，多联系几家漕运当家，还可以跟他们打听，其它地方的商讯，不能光指着那几样新品。毕竟，他们道上走南闯北的，消息来得灵便一些，慢慢就可以摸索更多门路来了。到时，咱们就不会这样处处被动了。”
彭掌柜点了点头，连忙应承下来。
他算半个老江湖了，听到舒眉这提议，知道她并不是空有想法的人，虽然没亲自操作过，里面道道还是知晓一些的。这半年来的销量增长，就这位年纪不大的四夫人带来的。以前都是他上齐府请教，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亲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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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是不知道，要收罗那些新品，毕竟多费一番工夫，这额外的跑路费，没尝到甜头时，他们是不会干的。找了再多也是白搭，多为阳奉阴违之辈。”彭掌柜满脸愁苦地说道。
现实情况确实如此，他们跟各家商铺都有来往，自然价高利厚者优先，这新品要从南边海运那边直接吃货，少不得还得多磨两年，才能打通所有关节。
舒眉点了点头，知道他所言不虚。古往今来做生意都是那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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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料想，旁边齐峻早听得不耐烦了。不过，看到舒眉大干一场的架式，他心里稍稍安定，耐着性子陪着她坐了下去，耳边不由响起大哥曾跟自己说的话语。
“……帮着多留了她两年，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得自己赶紧想想清楚，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自古娶妻当娶贤，弟妹这人品行德性，没哪一样配不上你的……”
齐峻脑海里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对舒眉和彭掌柜说道：“慢一点不怕什么，耐下性慢慢打通关节才是，若是平时有什么需要提醒的，你不妨派人到府里，及时请示夫人便是。”
说着，他朝舒眉望了一眼，心里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
距离约定离府的时间只有一年了，她再有能耐，也没法在短短的时间内，嫌到太多红利。到此时此刻，齐峻佩服起他大哥齐屹的英明之举来。
不过，齐峻想起一件事，心里多了几分担心。
就在半年前，他带舒眉从沧州祭祖归来的路上，曾遇到过妻子结义的大哥萧庆卿。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当初舒眉脸上的失落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齐峻不由庆幸，先前在撷趣园先生那儿，幸亏给她找了些事情做，省得整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说起来也奇怪，舒眉虽然从小不是养在深闺里，可曦裕先生也并非擅长庶务之人，怎地她说起生意经来，一套一套的。这些念头和主张，她都打哪里听来的？
齐峻心底埋下诸多疑窦。
雨润回到舒眉身边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这边自家小姐跟彭掌柜聊得热火朝天，那头她们姑爷望着门框在发呆。
都过这么久了，两口子还是一副貌合神离的模样。
雨润不由替舒眉叹息一声，想起施嬷嬷临前的交待，心里更觉失落。
“在路上时，你得主动从车厢里出来，把里面的位置，让给姑爷去坐。你要知道，小姐要想在府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得跟姑爷改善关系，早点生出子嗣来……我瞧吕家那姑娘还没有死心。听浆洗房的赵婆子讲，姑爷及冠那天，丹露苑的那位，把她表妹也请来了。只不过，趁着咱们这边的人都在忙，没人注意罢了！”施嬷嬷一本正经地告诫于她。
自己是这样答她的？
雨润当时不以为然，说道：“只不过从侧门偷遛进来的，咱们何必怕那位，没得长别人的志气，灭自个的威风……”
施嬷嬷连忙走过来，作势便要捂住她的嘴巴，责怪道：“你懂什么？她们这是蓄势待发，别看着最近一段时日消停了，指不准还有后招等在咱们呢！不然，她也不会想方设法，找太夫人要回主持中馈的大权。”
雨润撇了撇嘴巴，颇不以为然，在旁边劝道：“不用管家了，小姐自然落得轻松，正好可以闲下来好生养养。再说了，咱们竹韵苑自己开伙过日子，不操那份闲心，别人自然管不到咱们院子里来。”
施嬷嬷长长叹息一声，说道：“总归不能掉以轻心，我最近一段时日，晚上总是难以入眠，觉得有什么事好似要发生。”
雨润不由扭过头去，安慰起这位慈祥的长辈：“嬷嬷，您就别操多了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几人使了多少阴招，咱们不也是好好的？小姐还不是越来越好了？！您瞧，姑爷如今对小姐体贴了不少，对咱们也和气了许多。”
雨润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舒眉那边已然结束，只听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就劳烦彭掌柜多操一些心了……”
彭掌柜连忙起身相送。接着，齐峻陪着妻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离开布料店铺时，舒眉忍不住转过身去，回望了一眼这两层的建筑，心里有些恍惚。
只不过，舒眉此时还没有料到，她跟这地方颇有缘分。在不久的将来，她孤身一人再次来到这里，却是那样一种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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