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名字被刻在了纪念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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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沙县扶贫团团长黄主任招呼金副书记和省委县委随行领导一一落座在那七拼八凑的木椅竹椅木凳竹凳上面。
随后，乡领导村领导和县校扶贫团的人员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夏滕和阎教授作为今天的主人之一，十分礼让地在一个角落的两个高矮不一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其他无关的闲杂看热闹的一群人，则站在仓库大门外面兴奋地瞅着室内的场景窃窃私语着。
两个随行的记者忽左忽右地来回晃动，摆出各种姿势，双手摆弄着那笨重的黑亮亮的照相机东照照，西照照地给大家伙照着像。
一向喜欢沉默不语的黄主任十分得体地作了个开场白。
紧接着，金副书记讲话。
金副书记声音柔弱而清脆，语速不紧不慢，一口标准的江城普通话。
会场鸦雀无声，除了那柔弱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仓库上空。
“大家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生活着，为了我们国家的科技扶贫工作。我特地来代表省委向所有扶贫团的工作人员表示慰问！（掌声！）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大家辛苦了！（掌声！）
“中央对科技扶贫工作非常重视，提高到了一个很高的战略地位。我国农村人口众多，广大农村脱贫致富了，我们国家就真正富强了起来。所以大家的工作很有意义，是为我们省做贡献，是为我们国家做贡献！（掌声！）
“当然了，今天我们是在这里来，开个简单的座谈会，大家对科技扶贫工作和农村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今天畅所欲言，都提出来，我们尽量解决大家的实际问题。”
金副书记停了下来，白皙的脸上露着期待的笑容，环顾四周。
“金书记，我乱说两句啊。”
魏生所长和金副书记是在江城同届毕业的大学生，那个年代，他和金副书记都是在大学里的学生会里响当当的人物，毕业后，他也是被下放到这个玉沙县的。
“我们这一帮专业人员，赤手空拳到乡下来科技扶贫，但我们的知识要灌输给农民，就要做技术推广示范，一些技术措施是需要投资的，比如打药施肥，土壤酸碱度测量等等。让农民自己掏钱搞示范，他们舍不得花那个钱。是否能给我们配一点科技扶贫经费？”
“我今天把省里管财政和经济的领导都带来了，你们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跟他们提出来研究。”
几个省里的中年干部站起来，笑着跟大家点了点头。
魏生把夏滕的话题抢去了，这是以前他在吃饭喝酒时在魏生面前发牢骚的几句实情。
座谈会开到后来，夏滕才明白了玄机，原来金副书记是省里主管农业的副书记，而且以前他下放到这个渔场放了几年牛，多少有些感情联系。
他这次来渔场的主要目的是在小桥村做一个他主持的农业科技示范基地。
会议结束，金副书记带领省委一班人马乘车向东面的江城而去；县高官领着县里乡里的一班人马乘车向西面的县城和乡政府而去。
留下肖村长和扶贫团的人员，热烈地讨论着在示范基地怎样树碑立传的事宜。
夏滕对这种事情很反感，所以溜到一边的鱼塘凉快去了。
多年以后，已经下海经商的彭武偶遇夏滕，骄傲地告诉他：“你的大名刻在了小桥村大马路旁的大石碑上了，只不过在省和县领导的名字后面，排位第十一还是第十二？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棉花试验示范基地是夏滕负责完成的；水稻试验示范基地是彭武负责完成的。
在夏滕的印象中，没有其他人插过手，包括在扶贫团的成员。
而且，没有任何扶持经费批拨下来，除了制作那块夏滕从未见过的科技扶贫试验示范纪念大石碑的经费。
很快入秋了，试验示范的棉花和水稻没有遇到什么大病大灾。
水稻测产工作完成：试验示范基地产量提高32.5%。
棉花测产工作完成：试验示范基地产量提高21%。
这天，正在大家兴高采烈，举杯庆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定时炸弹爆炸了！
那十包防落素成了一颗始料不及的定时炸弹。
“夏老师，麻烦了，有几家的棉花长出了鸡爪叶！”
肖村长找到渔场，着急地告诉夏滕。
幸亏夏滕是在农村长大的，比较适应农村的大惊小怪，不然腿都要吓软。
原来，肖村长把那10包防落素分给了几户关系比较好的农户，农户在棉花花蕾期施在了棉花上。
最近，他们留心观察到，从棉花枝条顶端新长出的叶子，展开后是鸡爪子形状，是典型的植物激素药害的特征。
夏滕来到药害棉田，看到高大的棉株顶上的叶子零零星星展现出鸡爪子的叶形，像是要给秋天走向衰败的棉株增添异样的景色。
“现在夏棉基本已经定型了，新长出来的叶子只是对秋棉有点影响。说实话，这种影响很小。”
夏滕不以为然地对肖村长分析道。
“问题是乡下人不懂，他们认为是你带来的药有问题，所以会扯皮。”、
“我让你打在你家的棉田上的棉花怎么就没有问题？我们又没有看见他们是否用了别的东西造成这样的。”
“我也是觉得奇怪，我的没事，他们几家就有问题。而且他们确实是打了防落素出的问题。”
“说实话，这个药我说过不知道效果如何，说明书上介绍在棉花上效果很好，产品是正规产品。”
夏滕想说服肖村长，极力想摆脱这种匪夷所思的纠缠。
那个时代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法律健全，任何人包括夏滕也没有想到可以去找厂家索赔。
“夏老师，他们说你们有科技扶贫经费，他们要求用公家的经费补偿他们一点。他们不是要我们自己去赔。”
肖村长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尾巴。
“我都没有听说有什么科技扶贫经费。我已经知道这个药害是怎么回事情了，你们没有按照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去做！”
“这个药使用很简单，应该不是什么方法问题。”
肖村长无奈地笑了笑，露出无辜和不相信的表情。
“我们去找这几家问问就知道了。”
肖村长领着夏滕来到村头第一家，村民老姚一看就是一脸不会撒谎的善意的笑容。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打防落素的情况。你在每桶药水里面加了多少尿素？”
“加的不多，每桶水里加了两三把。”
老姚不假思索地答道，顺便伸出右手做出手抓尿素的动作。
“少说也有三十多克吧？”
“应该差不多。”
“你的防落素包装袋还在不在？”
“有，我留着的。”
“肖村长，你看这个说明书，上面写的很清楚：请在施用本品时不要添加尿素等化肥，容易造成药害。”
“呀，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这里习惯打药时顺便加点尿素，这也是县里的技术员教的。”
“所以说，这次的药害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也大意了，不应该带这种有药害危险的东西给你们用。好在现在这个鸡爪状的新叶子是秋叶，对产量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我给几包“爱丰收”，你们兑清水赶紧把出现药害的棉花上打打。后面的叶子就不会长出鸡爪状了。”
肖村长和老姚无言以对，此事就初步表面上平息了下来。
阎团长回到学校，把此事汇报给了主管扶贫的袁副院长。
“我们应该保护夏老师，千万不能让农民对他造成伤害。说实话，做事的就会出事，不干事情的人什么事情也不会有！”
袁副院长的果断反应，让阎团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袁副院长当机立断，批了二千元钱给阎团长，作为补偿村里农民的药害损失款。
这是夏滕多年以后才得知的实情。
十月底，棉花收获完，拔杆整地。
夏滕的任务结束，一个人背着行囊提前离开了扶贫团，乘车回到了学校。
玉沙县扶贫团团长黄主任招呼金副书记和省委县委随行领导一一落座在那七拼八凑的木椅竹椅木凳竹凳上面。
随后，乡领导村领导和县校扶贫团的人员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夏滕和阎教授作为今天的主人之一，十分礼让地在一个角落的两个高矮不一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其他无关的闲杂看热闹的一群人，则站在仓库大门外面兴奋地瞅着室内的场景窃窃私语着。
两个随行的记者忽左忽右地来回晃动，摆出各种姿势，双手摆弄着那笨重的黑亮亮的照相机东照照，西照照地给大家伙照着像。
一向喜欢沉默不语的黄主任十分得体地作了个开场白。
紧接着，金副书记讲话。
金副书记声音柔弱而清脆，语速不紧不慢，一口标准的江城普通话。
会场鸦雀无声，除了那柔弱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仓库上空。
“大家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生活着，为了我们国家的科技扶贫工作。我特地来代表省委向所有扶贫团的工作人员表示慰问！（掌声！）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大家辛苦了！（掌声！）
“中央对科技扶贫工作非常重视，提高到了一个很高的战略地位。我国农村人口众多，广大农村脱贫致富了，我们国家就真正富强了起来。所以大家的工作很有意义，是为我们省做贡献，是为我们国家做贡献！（掌声！）
“当然了，今天我们是在这里来，开个简单的座谈会，大家对科技扶贫工作和农村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今天畅所欲言，都提出来，我们尽量解决大家的实际问题。”
金副书记停了下来，白皙的脸上露着期待的笑容，环顾四周。
“金书记，我乱说两句啊。”
魏生所长和金副书记是在江城同届毕业的大学生，那个年代，他和金副书记都是在大学里的学生会里响当当的人物，毕业后，他也是被下放到这个玉沙县的。
“我们这一帮专业人员，赤手空拳到乡下来科技扶贫，但我们的知识要灌输给农民，就要做技术推广示范，一些技术措施是需要投资的，比如打药施肥，土壤酸碱度测量等等。让农民自己掏钱搞示范，他们舍不得花那个钱。是否能给我们配一点科技扶贫经费？”
“我今天把省里管财政和经济的领导都带来了，你们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跟他们提出来研究。”
几个省里的中年干部站起来，笑着跟大家点了点头。
魏生把夏滕的话题抢去了，这是以前他在吃饭喝酒时在魏生面前发牢骚的几句实情。
座谈会开到后来，夏滕才明白了玄机，原来金副书记是省里主管农业的副书记，而且以前他下放到这个渔场放了几年牛，多少有些感情联系。
他这次来渔场的主要目的是在小桥村做一个他主持的农业科技示范基地。
会议结束，金副书记带领省委一班人马乘车向东面的江城而去；县高官领着县里乡里的一班人马乘车向西面的县城和乡政府而去。
留下肖村长和扶贫团的人员，热烈地讨论着在示范基地怎样树碑立传的事宜。
夏滕对这种事情很反感，所以溜到一边的鱼塘凉快去了。
多年以后，已经下海经商的彭武偶遇夏滕，骄傲地告诉他：“你的大名刻在了小桥村大马路旁的大石碑上了，只不过在省和县领导的名字后面，排位第十一还是第十二？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棉花试验示范基地是夏滕负责完成的；水稻试验示范基地是彭武负责完成的。
在夏滕的印象中，没有其他人插过手，包括在扶贫团的成员。
而且，没有任何扶持经费批拨下来，除了制作那块夏滕从未见过的科技扶贫试验示范纪念大石碑的经费。
很快入秋了，试验示范的棉花和水稻没有遇到什么大病大灾。
水稻测产工作完成：试验示范基地产量提高32.5%。
棉花测产工作完成：试验示范基地产量提高21%。
这天，正在大家兴高采烈，举杯庆贺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定时炸弹爆炸了！
那十包防落素成了一颗始料不及的定时炸弹。
“夏老师，麻烦了，有几家的棉花长出了鸡爪叶！”
肖村长找到渔场，着急地告诉夏滕。
幸亏夏滕是在农村长大的，比较适应农村的大惊小怪，不然腿都要吓软。
原来，肖村长把那10包防落素分给了几户关系比较好的农户，农户在棉花花蕾期施在了棉花上。
最近，他们留心观察到，从棉花枝条顶端新长出的叶子，展开后是鸡爪子形状，是典型的植物激素药害的特征。
夏滕来到药害棉田，看到高大的棉株顶上的叶子零零星星展现出鸡爪子的叶形，像是要给秋天走向衰败的棉株增添异样的景色。
“现在夏棉基本已经定型了，新长出来的叶子只是对秋棉有点影响。说实话，这种影响很小。”
夏滕不以为然地对肖村长分析道。
“问题是乡下人不懂，他们认为是你带来的药有问题，所以会扯皮。”、
“我让你打在你家的棉田上的棉花怎么就没有问题？我们又没有看见他们是否用了别的东西造成这样的。”
“我也是觉得奇怪，我的没事，他们几家就有问题。而且他们确实是打了防落素出的问题。”
“说实话，这个药我说过不知道效果如何，说明书上介绍在棉花上效果很好，产品是正规产品。”
夏滕想说服肖村长，极力想摆脱这种匪夷所思的纠缠。
那个时代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法律健全，任何人包括夏滕也没有想到可以去找厂家索赔。
“夏老师，他们说你们有科技扶贫经费，他们要求用公家的经费补偿他们一点。他们不是要我们自己去赔。”
肖村长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尾巴。
“我都没有听说有什么科技扶贫经费。我已经知道这个药害是怎么回事情了，你们没有按照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去做！”
“这个药使用很简单，应该不是什么方法问题。”
肖村长无奈地笑了笑，露出无辜和不相信的表情。
“我们去找这几家问问就知道了。”
肖村长领着夏滕来到村头第一家，村民老姚一看就是一脸不会撒谎的善意的笑容。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打防落素的情况。你在每桶药水里面加了多少尿素？”
“加的不多，每桶水里加了两三把。”
老姚不假思索地答道，顺便伸出右手做出手抓尿素的动作。
“少说也有三十多克吧？”
“应该差不多。”
“你的防落素包装袋还在不在？”
“有，我留着的。”
“肖村长，你看这个说明书，上面写的很清楚：请在施用本品时不要添加尿素等化肥，容易造成药害。”
“呀，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这里习惯打药时顺便加点尿素，这也是县里的技术员教的。”
“所以说，这次的药害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也大意了，不应该带这种有药害危险的东西给你们用。好在现在这个鸡爪状的新叶子是秋叶，对产量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我给几包“爱丰收”，你们兑清水赶紧把出现药害的棉花上打打。后面的叶子就不会长出鸡爪状了。”
肖村长和老姚无言以对，此事就初步表面上平息了下来。
阎团长回到学校，把此事汇报给了主管扶贫的袁副院长。
“我们应该保护夏老师，千万不能让农民对他造成伤害。说实话，做事的就会出事，不干事情的人什么事情也不会有！”
袁副院长的果断反应，让阎团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袁副院长当机立断，批了二千元钱给阎团长，作为补偿村里农民的药害损失款。
这是夏滕多年以后才得知的实情。
十月底，棉花收获完，拔杆整地。
夏滕的任务结束，一个人背着行囊提前离开了扶贫团，乘车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