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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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你睡过头了。”
“嗯？”玛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想说，我给你留了面包。”艾伊尔从角柜里拿出一个发硬的黄面包。
玛莎揉了揉艾伊尔的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艾伊尔又从她自己的小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有着红色彩纸和绿色缎带包装的礼物，这些是艾伊尔在郊游时候问糖果店铺讨要的，“打开它，”她说，“轻轻的。”
玛莎解开了绿色的花结，一条有黄色雏菊图案的新围裙，“上帝保佑你。”玛莎亲了亲艾伊尔的额头，“圣诞节快乐，亲爱的。”
“你也是，圣诞快乐。”艾伊尔紧紧抱着玛莎，贪恋她身体的温度。
“小汤姆怎么样？”玛莎亲了亲艾伊尔的发顶。
“他在和比利他们玩，他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的。”艾伊尔凑近了玛莎的耳朵，“我偷偷告诉你，是一支香薰蜡烛，雏菊的。”
玛莎的耳朵被热气呼得有点痒，她恶劣地挠了挠艾伊尔的咯吱窝，惹得艾伊尔在小木床上连连求饶。
“科尔夫人早上在餐桌上说，史密斯先生晚些时候会来。”艾伊尔很小声地说，可玛莎还是听见了，艾伊尔打碎了欢乐的气氛。玛莎打了一个冷颤，又抱住了艾伊尔，“你以后得离开这儿。”
艾伊尔反抱住了她，“我们一起，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而玛莎回答她的只有眼泪。
——
史密斯先生在贫穷落后的孤儿院里蹭到了一顿免费的圣诞节午餐。他就坐在长桌的最前端，像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会忘记这里给你们的养育之恩，你们该在恰当时候做出一些恰当的选择——”混合牛排沫和油脂的口水喷地到处都是，真恶心。
科尔夫人则卖力地鼓掌，脸上激动的神情真是传神，如果她再漂亮些，一定会是个好演员的。玛莎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她只想午餐时间快点结束。
艾伊尔用拿叉子的手肘撞了撞正在吃“圣诞大餐”的汤姆，小声说：“谢谢你的十便士，你哪来的？”
“只要我想，就会有人给我。”
“你又用你的小把戏了？你不该这样，你甚至不知道那对你自己有什么伤害！”艾伊尔有些激动了，刀子刮了一下盘子，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一个小老鼠——”上首的史密斯先生拉长了语调，快步走到艾伊尔的面前，她被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史密斯先生挑起了艾伊尔的旧衬衣袖口，“让我看看这只老鼠叫什么名字，恩，布兰温小姐，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先生。”
“那我们该去禁闭室好好谈谈了。”
“这恐怕不行，先生。”汤姆站起了身，还教养很好地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她前几天患了麻疹，为了您着想，您不该和她单独呆在一起。”
“麻疹！你们居然把一个麻疹病人放出来！”史密斯先生吃惊地憋红了脸，恶狠狠地瞪着艾伊尔。
“我们也不想的，是您说圣诞节让孩子们一起聚聚的，您的旨意，先生。”汤姆用他的俏脸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滚——快滚——”他推了一把艾伊尔，艾伊尔跌倒在了地上，手掌俯冲地面，刮花了皮肉。
“好的，先生。”汤姆赶紧牵起了艾伊尔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逃似地奔回了三楼的第一个房间。
“你太莽撞了。”汤姆气息不顺地翻找着，“该死的，碘酒呢！”
“对不起。”艾伊尔小声地道歉。
汤姆终于找到了碘酒，他小心帮艾伊尔涂抹着伤口，“我以为，你该知道禁闭室是什么地方的，粗鲁自大的姑娘。”
“我知道的，上次艾米进去了，她后来和我抱怨了……”
“那个胖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会连累玛莎的。”
“抱歉。”
“我希望这个事情能让你聪明点，记得不要碰水。”
史密斯是一个恶魔，艾伊尔当然记得艾米对她说过的话……
现在她真的觉得这里像是关着疯子的囚笼了，如果今天没有汤姆救场的话，明天她也会变成疯子的。
——
“艾伊尔，你把我吓坏了。”玛莎抱紧了艾伊尔，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艾伊尔从她身上闻到了清洗剂的味道，她刚刚洗完盘子。
“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艾伊尔很诚实地道歉。
“你要小心一点。”说着，玛莎揉乱了艾伊尔的头发，还用手抹了些泥在艾伊尔的鞋子上，裤子上，衣服上，脸上，这下艾伊尔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讲卫生的脏小孩了，“这样你会更安全，如果有人想脱你衣服，你就把脏东西糊到他脸上，然后用你最大的声音唱《天佑国王》，知道了吗？”
“知道了。”
玛莎显然还是心有余悸，“你这几天最好呆在房间里，我会偷偷给汤姆一些食物，你呆在房间里吃，要乖一点。”
“恩。”爱伊尔把头蒙在玛莎怀里，闷闷地发出一个鼻音。
——
时间淌着手指间就滑过去了，孤儿院的空气好像更稀薄了，每个人都在争抢着最后一口纯洁的空气，真让人透不过气。艾伊尔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成了孩子们无心的玩笑，毕竟日子太苦了，总得有些消遣。艾伊尔不在乎那些俗名，那太虚无缥缈了，她现在更在乎手里的面包和口袋里的三便士，还有玛莎和汤姆，哦，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劳瑞。
劳瑞还在玛莎的肚子里住着，那是二月的一个早上，汤姆发现玛莎的肚子像小南瓜一样大，玛莎这个粗心的妈妈这才意识到她有了一个宝宝，怪不得她这段时间老是睡不够，不过要弄走这个孩子显然已经太迟了，为此汤姆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给玛莎好脸色看。
玛莎决定留下他，艾伊尔小跟屁虫当然尊重玛莎的意见，而汤姆依旧挂这那副别人欠他好多钱的的表情同意了。他也许认为那样子很帅？可玛莎和艾伊尔一点也不认同。
孤儿院的日子还没结束，新的生命就开始了轮回。
番外
玛莎的信
耶稣先生：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伦敦的天是蓝色的，我每天都在画画，画着梦想中的未来。
我会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有看不清脸的爸爸妈妈，我会在院子和阳台种满雏菊，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后来画里慢慢有了汤姆和艾伊尔，两个黑发的小天使，他们哭了，天空都变成灰色，他们笑了，好像天空都会开满鲜花，他们让我有了更多色彩。
劳瑞是个意外，谁都知道的。
那天我哭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后来，他来了。
我很糊涂，他在慢慢变大，可我迟钝地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感觉到他在踢我。
我向您祈祷，希望您保佑我。
后来，画里的我会抱着一个小宝宝。
我经常会想象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首先，他会是一个男孩，有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也有可能是褐色头发和灰色眼睛。我会叫他劳瑞。
我攒了一百五十英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它就突然出现在我那条旧围裙口袋里。
等我结婚以后，我也许可以带他们一起生活，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做个小生意，然后画画，念书，去海边。
今天是复活节，耶稣先生，我对未来任有期待，我希望您能听到我的祷告。
1936年4月12日
“玛莎，你睡过头了。”
“嗯？”玛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想说，我给你留了面包。”艾伊尔从角柜里拿出一个发硬的黄面包。
玛莎揉了揉艾伊尔的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艾伊尔又从她自己的小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有着红色彩纸和绿色缎带包装的礼物，这些是艾伊尔在郊游时候问糖果店铺讨要的，“打开它，”她说，“轻轻的。”
玛莎解开了绿色的花结，一条有黄色雏菊图案的新围裙，“上帝保佑你。”玛莎亲了亲艾伊尔的额头，“圣诞节快乐，亲爱的。”
“你也是，圣诞快乐。”艾伊尔紧紧抱着玛莎，贪恋她身体的温度。
“小汤姆怎么样？”玛莎亲了亲艾伊尔的发顶。
“他在和比利他们玩，他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的。”艾伊尔凑近了玛莎的耳朵，“我偷偷告诉你，是一支香薰蜡烛，雏菊的。”
玛莎的耳朵被热气呼得有点痒，她恶劣地挠了挠艾伊尔的咯吱窝，惹得艾伊尔在小木床上连连求饶。
“科尔夫人早上在餐桌上说，史密斯先生晚些时候会来。”艾伊尔很小声地说，可玛莎还是听见了，艾伊尔打碎了欢乐的气氛。玛莎打了一个冷颤，又抱住了艾伊尔，“你以后得离开这儿。”
艾伊尔反抱住了她，“我们一起，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而玛莎回答她的只有眼泪。
——
史密斯先生在贫穷落后的孤儿院里蹭到了一顿免费的圣诞节午餐。他就坐在长桌的最前端，像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会忘记这里给你们的养育之恩，你们该在恰当时候做出一些恰当的选择——”混合牛排沫和油脂的口水喷地到处都是，真恶心。
科尔夫人则卖力地鼓掌，脸上激动的神情真是传神，如果她再漂亮些，一定会是个好演员的。玛莎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她只想午餐时间快点结束。
艾伊尔用拿叉子的手肘撞了撞正在吃“圣诞大餐”的汤姆，小声说：“谢谢你的十便士，你哪来的？”
“只要我想，就会有人给我。”
“你又用你的小把戏了？你不该这样，你甚至不知道那对你自己有什么伤害！”艾伊尔有些激动了，刀子刮了一下盘子，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一个小老鼠——”上首的史密斯先生拉长了语调，快步走到艾伊尔的面前，她被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史密斯先生挑起了艾伊尔的旧衬衣袖口，“让我看看这只老鼠叫什么名字，恩，布兰温小姐，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先生。”
“那我们该去禁闭室好好谈谈了。”
“这恐怕不行，先生。”汤姆站起了身，还教养很好地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她前几天患了麻疹，为了您着想，您不该和她单独呆在一起。”
“麻疹！你们居然把一个麻疹病人放出来！”史密斯先生吃惊地憋红了脸，恶狠狠地瞪着艾伊尔。
“我们也不想的，是您说圣诞节让孩子们一起聚聚的，您的旨意，先生。”汤姆用他的俏脸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滚——快滚——”他推了一把艾伊尔，艾伊尔跌倒在了地上，手掌俯冲地面，刮花了皮肉。
“好的，先生。”汤姆赶紧牵起了艾伊尔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逃似地奔回了三楼的第一个房间。
“你太莽撞了。”汤姆气息不顺地翻找着，“该死的，碘酒呢！”
“对不起。”艾伊尔小声地道歉。
汤姆终于找到了碘酒，他小心帮艾伊尔涂抹着伤口，“我以为，你该知道禁闭室是什么地方的，粗鲁自大的姑娘。”
“我知道的，上次艾米进去了，她后来和我抱怨了……”
“那个胖子不是什么好人，你会连累玛莎的。”
“抱歉。”
“我希望这个事情能让你聪明点，记得不要碰水。”
史密斯是一个恶魔，艾伊尔当然记得艾米对她说过的话……
现在她真的觉得这里像是关着疯子的囚笼了，如果今天没有汤姆救场的话，明天她也会变成疯子的。
——
“艾伊尔，你把我吓坏了。”玛莎抱紧了艾伊尔，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艾伊尔从她身上闻到了清洗剂的味道，她刚刚洗完盘子。
“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艾伊尔很诚实地道歉。
“你要小心一点。”说着，玛莎揉乱了艾伊尔的头发，还用手抹了些泥在艾伊尔的鞋子上，裤子上，衣服上，脸上，这下艾伊尔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讲卫生的脏小孩了，“这样你会更安全，如果有人想脱你衣服，你就把脏东西糊到他脸上，然后用你最大的声音唱《天佑国王》，知道了吗？”
“知道了。”
玛莎显然还是心有余悸，“你这几天最好呆在房间里，我会偷偷给汤姆一些食物，你呆在房间里吃，要乖一点。”
“恩。”爱伊尔把头蒙在玛莎怀里，闷闷地发出一个鼻音。
——
时间淌着手指间就滑过去了，孤儿院的空气好像更稀薄了，每个人都在争抢着最后一口纯洁的空气，真让人透不过气。艾伊尔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成了孩子们无心的玩笑，毕竟日子太苦了，总得有些消遣。艾伊尔不在乎那些俗名，那太虚无缥缈了，她现在更在乎手里的面包和口袋里的三便士，还有玛莎和汤姆，哦，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劳瑞。
劳瑞还在玛莎的肚子里住着，那是二月的一个早上，汤姆发现玛莎的肚子像小南瓜一样大，玛莎这个粗心的妈妈这才意识到她有了一个宝宝，怪不得她这段时间老是睡不够，不过要弄走这个孩子显然已经太迟了，为此汤姆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给玛莎好脸色看。
玛莎决定留下他，艾伊尔小跟屁虫当然尊重玛莎的意见，而汤姆依旧挂这那副别人欠他好多钱的的表情同意了。他也许认为那样子很帅？可玛莎和艾伊尔一点也不认同。
孤儿院的日子还没结束，新的生命就开始了轮回。
番外
玛莎的信
耶稣先生：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伦敦的天是蓝色的，我每天都在画画，画着梦想中的未来。
我会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有看不清脸的爸爸妈妈，我会在院子和阳台种满雏菊，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后来画里慢慢有了汤姆和艾伊尔，两个黑发的小天使，他们哭了，天空都变成灰色，他们笑了，好像天空都会开满鲜花，他们让我有了更多色彩。
劳瑞是个意外，谁都知道的。
那天我哭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后来，他来了。
我很糊涂，他在慢慢变大，可我迟钝地意识到他的存在时，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感觉到他在踢我。
我向您祈祷，希望您保佑我。
后来，画里的我会抱着一个小宝宝。
我经常会想象他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首先，他会是一个男孩，有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也有可能是褐色头发和灰色眼睛。我会叫他劳瑞。
我攒了一百五十英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它就突然出现在我那条旧围裙口袋里。
等我结婚以后，我也许可以带他们一起生活，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做个小生意，然后画画，念书，去海边。
今天是复活节，耶稣先生，我对未来任有期待，我希望您能听到我的祷告。
1936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