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轰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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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卢安！”
卢安？客厅里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纪同尘愣了愣。他刚从外面回来，此时的他面露疲惫。
“哥哥，你听到没有？”
“啊?卢安？”他不解地望着纪时舒。
“听同学说那里有先进的思想，我得去学习学习，”她顺势搂了搂纪同尘的胳膊，“我怎么说爹他都不同意……你替我想想办法呗？”
啊……父亲是疯了才会同意她去卢安。
纪家是不能学人家站队的。
他于是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舒舒，别闹。”
“我没有闹！”她陡然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和爹一个口气呢！”
“舒舒……”他捏了捏眉心。还想再劝劝他这个天真可爱的妹妹。
“哼！”
纪时舒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臂，“噔噔噔”地上楼了。
“大小姐她现在还小，不懂事，”旁边，五十多岁的管家正在安排晚餐，看到纪时舒怒气冲冲地上楼以后温声说道，“现在不明白，以后会懂的。”
以后会懂？纪同尘闻言皱紧了眉头。
“现在这种局势，也不能让她以后明白了……还不如把她锁在家，过一段安宁了再让她闹。”这样说起来是不近人情的，这个刚入世的小少爷也发觉了口气的生硬。他于是又正了正颜色，似乎想让这些话说起来理所当然一些：自己毕竟是纪时舒的哥哥。
“老爷刚刚在找您。”管家岔开了话题。
“书房？”他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开口询问道。
“是的。看起来很严肃，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您商量。”
“好，谢谢东叔。”纪同尘闻言，马上起身去了书房。
李东离低了低头，随后离开了客厅。
书房里。
“舒舒给你说了想去卢安的事？”老爷背手而立，窗口的日光照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红。
纪同尘却是知道的，父亲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都是为了家族熬的。家族可大可小，但是生命多么宝贵。想到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又看到父亲虚弱的样子，他不由得眼睛通红。
“这件事您不会同意的。”他说。
“舒舒是我们纪家唯一的女儿，也是你妈的宝贝……不能失去啊。”
“尘儿明白。”
“这几天要多注意一下她的行踪，别被人拐了去，”老爷说道，“尽快打消她想去卢安的念头。”
“好……”话还没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个女仆慌慌张张地砸着书房的大门，还大声地吼道。
“怎么了？”纪同尘把门打开，严肃地问她。这小丫头也太没规矩了点。
那女仆看到纪同尘阴沉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小姐失踪了……”
“失踪？”
他皱了皱眉头。舒舒又在弄什么幺蛾子。随即一个猜测“轰”地一声在他脑子里炸开。
她该不会要自己去卢安吧？
纪同尘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人呢？”他朝那女仆问道。
“老爷……”李东离气喘吁吁地赶来，“小姐……小姐好像去卢安了……”
这个勤恳镇定的老管家什么风浪没见过，此刻却是将慌乱写在了脸上。
“刚刚不是才上楼了吗？”纪同尘问。
“不知道……”
懒得听李东离废话了。他第一次如此不尊重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直接冲出了门外。今天的他是情绪有些失控了。
“老爷……”
此刻的老爷也慌了神，一个不小心便瘫坐在了书桌前巨大的椅子上。
“老爷，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了，”老管家顿了顿，“您别担心。”
“老李啊，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老爷心痛。
李东离也皱紧了眉头，面露着担心和自责。
纪同尘来到大街一路寻找。
作为纪家的儿女，最重要的就是学会管理自家的生意，特别是男孩子，但是纪老爷这一房却把自由交到了孩子的手上。于是这兄妹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这些弯弯绕绕的大街上度过的，也许被那些大家族的小孩子们羡慕过，可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也是，大家长大后都是要管理自家生意的，纪家本家这么养孩子，旁支怕是更要偷着乐。但是他俩却知道，是因为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才会想让他们的童年充满快乐。
他跑过最近妹妹很喜欢去的小吃店，他跑过妹妹带他去的商场，他去了妹妹常去的剧场，他去了妹妹的学校，那些他俩一起快乐戏耍的地方。
都没有。
只是同学们告诉他，她和一个叫唐灼的男同学是同桌，今天唐灼要转学去卢安上学了，她可能是去送唐灼了。
纪同尘的手心全是汗。他的拳头早就因为紧紧攥起而微微颤抖着。
不是去卢安了就好。他想。
周围太多豺狼虎豹，想要分食纪家，因此绝对要保证妹妹的安全。
不是去卢安了就好。他又想。
他立刻按照同学的说法走到附近的临郓火车站。
此刻正是早春，天气微寒，路上的行人都是裹着厚实的棉衫慢慢前行的。只有纪同尘一个人大汗淋漓，穿着薄薄的单衣，在大街上快速行走，他口中的热气腾腾地冒出，就像早餐摊的蒸笼，不停地散着白气。
“三点半……”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纪时舒一向是个爱早一个小时到目的地等待的人。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记忆中那个穿着蓝色长裙的灵动的身影。舒舒呢，难道没有来？
“你好，请问你看到这个女孩了吗？”他快步走向附近的一个保安。
“她啊。刚刚还在这里闹了一通，”那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烤着火炉，他懒洋洋地瞥了照片一眼，“小情侣吵架，早离开了。”
“小情侣？”他汗毛倒立。
“对啊，小情侣。”
“请问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个保安随即用手指指了指火车站旁边的那片树林：“那儿。肯定是去那边解决私事了吧。”
“谢谢。”他向前跑去，仿佛跑得快一点妹妹就会快一点出现在眼前。越跑越近，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舒舒！舒舒！”他大吼。
“舒舒！舒舒！”
鸟惊了。舒舒还没出现。
突然他静了下来，想要听到什么。树林里冒着寒气，他贪恋般向深处走去。屏息凝神之际，果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廷叔，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面前的男人转过了头，正好纪同尘也走到了这儿，他朝着纪同尘笑了笑。
纪同尘向下望去，只是看到了一脸鲜血的纪时舒。
血！是血！
纪同尘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舒舒怎么了？眼前这个混蛋是谁！
“你是谁？”纪同尘快速冲上去，推开了那个男人，看着地上的纪时舒。
纪时舒衣服已经烂掉了。明显……
“对不起。”那个男人突然开口。
“是你！”他疯了，血涌上头。一把扯过那个男人的领口，他掏出了枪对准男人的头。
“砰砰砰砰砰砰!”
气血上涌，泉水般的汗流下迷离了他的眼睛。他竟没想到找寻半日后居然得到这么一个悲惨结局。他扣动扳机，开了枪。然而多少枪都不足以泄愤。
当警察赶来时，只看到一个人身上粘带着暗红色的鲜血，默默躺在一个女子的身边，另一个人身上全是被子弹打的弹道。
“纪少爷，节哀……”
纪同尘眼神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呆滞地回到了家。接连几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我真傻，真的。”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开灯，他向着窗口那唯一的光亮，喃喃道。随着又陷入了沉默。
“我要去卢安！”
卢安？客厅里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纪同尘愣了愣。他刚从外面回来，此时的他面露疲惫。
“哥哥，你听到没有？”
“啊?卢安？”他不解地望着纪时舒。
“听同学说那里有先进的思想，我得去学习学习，”她顺势搂了搂纪同尘的胳膊，“我怎么说爹他都不同意……你替我想想办法呗？”
啊……父亲是疯了才会同意她去卢安。
纪家是不能学人家站队的。
他于是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舒舒，别闹。”
“我没有闹！”她陡然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和爹一个口气呢！”
“舒舒……”他捏了捏眉心。还想再劝劝他这个天真可爱的妹妹。
“哼！”
纪时舒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臂，“噔噔噔”地上楼了。
“大小姐她现在还小，不懂事，”旁边，五十多岁的管家正在安排晚餐，看到纪时舒怒气冲冲地上楼以后温声说道，“现在不明白，以后会懂的。”
以后会懂？纪同尘闻言皱紧了眉头。
“现在这种局势，也不能让她以后明白了……还不如把她锁在家，过一段安宁了再让她闹。”这样说起来是不近人情的，这个刚入世的小少爷也发觉了口气的生硬。他于是又正了正颜色，似乎想让这些话说起来理所当然一些：自己毕竟是纪时舒的哥哥。
“老爷刚刚在找您。”管家岔开了话题。
“书房？”他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开口询问道。
“是的。看起来很严肃，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您商量。”
“好，谢谢东叔。”纪同尘闻言，马上起身去了书房。
李东离低了低头，随后离开了客厅。
书房里。
“舒舒给你说了想去卢安的事？”老爷背手而立，窗口的日光照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红。
纪同尘却是知道的，父亲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都是为了家族熬的。家族可大可小，但是生命多么宝贵。想到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又看到父亲虚弱的样子，他不由得眼睛通红。
“这件事您不会同意的。”他说。
“舒舒是我们纪家唯一的女儿，也是你妈的宝贝……不能失去啊。”
“尘儿明白。”
“这几天要多注意一下她的行踪，别被人拐了去，”老爷说道，“尽快打消她想去卢安的念头。”
“好……”话还没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个女仆慌慌张张地砸着书房的大门，还大声地吼道。
“怎么了？”纪同尘把门打开，严肃地问她。这小丫头也太没规矩了点。
那女仆看到纪同尘阴沉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小姐失踪了……”
“失踪？”
他皱了皱眉头。舒舒又在弄什么幺蛾子。随即一个猜测“轰”地一声在他脑子里炸开。
她该不会要自己去卢安吧？
纪同尘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人呢？”他朝那女仆问道。
“老爷……”李东离气喘吁吁地赶来，“小姐……小姐好像去卢安了……”
这个勤恳镇定的老管家什么风浪没见过，此刻却是将慌乱写在了脸上。
“刚刚不是才上楼了吗？”纪同尘问。
“不知道……”
懒得听李东离废话了。他第一次如此不尊重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直接冲出了门外。今天的他是情绪有些失控了。
“老爷……”
此刻的老爷也慌了神，一个不小心便瘫坐在了书桌前巨大的椅子上。
“老爷，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了，”老管家顿了顿，“您别担心。”
“老李啊，这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老爷心痛。
李东离也皱紧了眉头，面露着担心和自责。
纪同尘来到大街一路寻找。
作为纪家的儿女，最重要的就是学会管理自家的生意，特别是男孩子，但是纪老爷这一房却把自由交到了孩子的手上。于是这兄妹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这些弯弯绕绕的大街上度过的，也许被那些大家族的小孩子们羡慕过，可都不是真心实意的。也是，大家长大后都是要管理自家生意的，纪家本家这么养孩子，旁支怕是更要偷着乐。但是他俩却知道，是因为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才会想让他们的童年充满快乐。
他跑过最近妹妹很喜欢去的小吃店，他跑过妹妹带他去的商场，他去了妹妹常去的剧场，他去了妹妹的学校，那些他俩一起快乐戏耍的地方。
都没有。
只是同学们告诉他，她和一个叫唐灼的男同学是同桌，今天唐灼要转学去卢安上学了，她可能是去送唐灼了。
纪同尘的手心全是汗。他的拳头早就因为紧紧攥起而微微颤抖着。
不是去卢安了就好。他想。
周围太多豺狼虎豹，想要分食纪家，因此绝对要保证妹妹的安全。
不是去卢安了就好。他又想。
他立刻按照同学的说法走到附近的临郓火车站。
此刻正是早春，天气微寒，路上的行人都是裹着厚实的棉衫慢慢前行的。只有纪同尘一个人大汗淋漓，穿着薄薄的单衣，在大街上快速行走，他口中的热气腾腾地冒出，就像早餐摊的蒸笼，不停地散着白气。
“三点半……”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纪时舒一向是个爱早一个小时到目的地等待的人。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记忆中那个穿着蓝色长裙的灵动的身影。舒舒呢，难道没有来？
“你好，请问你看到这个女孩了吗？”他快步走向附近的一个保安。
“她啊。刚刚还在这里闹了一通，”那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烤着火炉，他懒洋洋地瞥了照片一眼，“小情侣吵架，早离开了。”
“小情侣？”他汗毛倒立。
“对啊，小情侣。”
“请问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个保安随即用手指指了指火车站旁边的那片树林：“那儿。肯定是去那边解决私事了吧。”
“谢谢。”他向前跑去，仿佛跑得快一点妹妹就会快一点出现在眼前。越跑越近，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舒舒！舒舒！”他大吼。
“舒舒！舒舒！”
鸟惊了。舒舒还没出现。
突然他静了下来，想要听到什么。树林里冒着寒气，他贪恋般向深处走去。屏息凝神之际，果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廷叔，这是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面前的男人转过了头，正好纪同尘也走到了这儿，他朝着纪同尘笑了笑。
纪同尘向下望去，只是看到了一脸鲜血的纪时舒。
血！是血！
纪同尘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舒舒怎么了？眼前这个混蛋是谁！
“你是谁？”纪同尘快速冲上去，推开了那个男人，看着地上的纪时舒。
纪时舒衣服已经烂掉了。明显……
“对不起。”那个男人突然开口。
“是你！”他疯了，血涌上头。一把扯过那个男人的领口，他掏出了枪对准男人的头。
“砰砰砰砰砰砰!”
气血上涌，泉水般的汗流下迷离了他的眼睛。他竟没想到找寻半日后居然得到这么一个悲惨结局。他扣动扳机，开了枪。然而多少枪都不足以泄愤。
当警察赶来时，只看到一个人身上粘带着暗红色的鲜血，默默躺在一个女子的身边，另一个人身上全是被子弹打的弹道。
“纪少爷，节哀……”
纪同尘眼神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呆滞地回到了家。接连几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我真傻，真的。”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开灯，他向着窗口那唯一的光亮，喃喃道。随着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