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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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晴朗的天气,竟下起了晴空雨来

    季莫没有带伞,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拍打在身上

    一道影子遮盖住头顶

    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穿着一套纯黑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色雏菊,手中举着黑色的伞,好似来自地狱的使者,面无表情

    季莫转身想直接离开,对方却拉住了她

    “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季莫擦了擦了脸,深吸一口,指着墓碑

    “你别向我道歉,跟他说去吧!”

    “季莫!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季莫甩开手,转身,瞪着面前的人,“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对方低着头,沉默许久,苦笑着:“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我不想再见到你!”

    男生看着在雨中倔强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始终不敢向前一步

    如果,当初死的是他,那她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铃铃铃”

    男生接起电话

    “子墨啊,手续已经办好了,入伍通知单也已经收到了。”

    “好的”

    “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回来的”

    “那好,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

    岁月如过往白驹,匆匆而过

    大学毕业后,季莫就同好友合租,在吉林找了份工作,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每天起床,她都会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对着照片上笑的灿烂的男生说句

    早上好呀

    然后,吃完早饭,背着包同其他上班族一样,挤着地铁

    “张先生,请不要激动......”

    “我不相信!她没死,没死!”男子激动得瘫坐在地上,粗犷的面孔,此刻变得无比脆弱

    站在身后满头白发的长者将他扶起,红着眼眶严肃的说着:“韶芬她已经走了,你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去吧,在路上也稍体面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爸,我就出了趟差,她一定在家等我呢,我要回去吃饭,吃她做的饭!”男子越说越激动,起身朝门口走去

    长者一把拉住男子,吼道:“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男子处于崩溃的边缘,泪流满面,“我老婆一定在家等我!”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整个大厅

    长者喘着气,盯着面前狼狈的男子,冷静的说着:“清醒了没!”

    痛失女儿的他,能够体会到男子的痛苦,独自将她抚养成人,送她出嫁,直到如今,他的痛苦又有谁能了解呢,最悲不过,白发送了黑发

    被打的男子如同脱水的植物,蔫了下来,呆呆坐在位子上

    长者,拿出张存折和卡,笑着对大厅的服务人员说着:“麻烦师傅修修好看些,我女儿活着的时候可美了,希望她走的时候体面些。”

    “大伯,你们家属先填下这个表格,填完后,我带你们去找专门的师傅,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跟专业的师傅详谈。”服务人员拿出一张表低到长者面前,“后期收费什么的,会有专门的收费处,节哀顺变。”

    说完,将存折和卡还了回去

    “欸,好,谢谢姑娘。”长者接过东西,满是皱纹的手,颤抖地在表格上写了起来

    季莫在大厅,将刚刚这一幕收入眼底,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时常发生

    转身进入办公室,将昨天有些遗留的文件补完

    这时,前台的人员带着刚刚在大厅的那对岳父女婿走了进来

    “季莫,这是基础资料表,这是家属。”

    简单介绍完毕,服务人员走了出去

    “请坐”季莫礼貌的说着,“请节哀.....”

    “麻烦师傅了”长者颤巍巍地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季莫

    季莫接过照片,看着里面的可人儿,笑着说道:“你女儿很漂亮。”

    “呜!”旁边的男子忍不住,眼泪决堤般落下

    “没出息,别哭了!”长者皱着眉,心里一阵酸楚,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

    通过一阵详谈,填好相关资料,季莫将文件递交给自己的师父

    “嗯,死者你看了吗?”中年男人翻阅着资料,看到死因,皱起了眉

    “看了,死者出于交通事故,身体多处部位断裂破损,面部多处划痕,均为玻璃碎片导致,但整体较完好,已经清洗消毒完毕。”

    “准备一下”中年男人仔细端详着照片。

    季莫点头,在消毒室内,盯着面前巨大的镜子,深吸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记忆却如此清晰深刻

    少年清秀的面孔露着笑,消瘦的身躯下一秒却在她面前变得血肉模糊

    她疯了似地抱住他的残肢

    不断哀求围绕在一起的人群

    救救他,求求你们

    救救他

    可怀里的人,早已冰冷无比

    ————

    没遇见你时

    我是一叶扁舟

    在海中漂浮不定

    遇见你后

    我还是那一叶扁舟

    只不过

    我有了双桨

    努力划着

    只为离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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