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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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好几天，丛莱都有些懒怠联系周深励。
但诡异的是，觉察到了丛莱似乎不大高兴，除了最初两天的殷勤之外，周深励也没有再过多联系她。
失落肯定是有的。不过也因为最近保送本校读研的同学们都开始忙着联系心仪的导师，因此丛莱被选择导师的事情牵扯着精力，倒也无暇揣摩周深励的心思。
让丛莱颇有些意外的是，她的本科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文学院沈鸿樟教授，竟然主动发邮件给丛莱，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研究生。
丛莱与沈教授仅仅见过两面，一次是讨论论文选题，第二次就是三个月后提交论文初稿。沈教授年纪不大，但学术能力却十分过硬，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国家重点课题项目的主持人，同时撰有多部著作，发表的权威论文更是不计其数。他对学生的学术训练非常严格，丛莱提交初稿之后，沈教授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见，处处击中要害，当时还让丛莱好一阵羞愧，竟不知还能有幸得沈教授青眼。要知道想做沈教授研究生和博士生的人都不知有多难排队，丛莱打开自己的论文文档又读了几遍，不停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优秀，竟能让沈教授纡尊降贵，主动联系她。
琢磨良久，丛莱还是赶紧写了一封礼数周到的邮件回复给沈教授，表示能跟着他继续做学术，感到非常荣幸，希望在沈教授的指导下，在学术道路上有所建树。
回完邮件，丛莱略一纠结，还是给周深励发了个信息，告知了他选导师的事情。谁知冷淡了她许久的周深励竟秒回了电话，语气听来竟是比丛莱更为激动。
“沈校长竟然主动联系你跟他读研？我们丛莱也太厉害了，多少人送礼也送不进他的师门！”电话里周深励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兴奋得颤抖，“沈校长既是博导，又是校领导，研究生毕业之后，不管你决定工作也好、读博也好，有了他这条线，你就比别人赢在起跑线上了！”
第一次，丛莱想直接挂了周深励的电话。
应付了几句周深励的追问和祝福，丛莱兴趣缺缺地把谈话结束了。她本来想与他聊一聊论文该怎么修改，以及讨论一下未来三年的研究方向，可是整整十五分钟，周深励都在跟她讲述沈鸿樟是怎么年纪轻轻就坐上学校副校长的位子，以及日后有无转正的可能。
也算拜周深励所赐，她似乎更了解沈鸿樟了。
定下导师的一周之后，就是校园歌手大赛。比赛从晚上六点开始，地点在音乐学院大礼堂。下午两点的时候，骆宁一就敲开了丛莱的寝室大门，把一只模样高档的礼盒捧到她面前。
“给，你的战袍。”
丛莱一脸狐疑地打开，里面是一件重工刺绣黑色吊带连衣裙，及膝的长度，既不失端庄华美，又不会过分隆重。丛莱瞅一眼标签，几个耳熟能详的英文字母跃进眼帘，丛莱立刻意识到这条裙子价签后面应该有好多个零。
“哎呀假的，高仿，家里又没矿，哪有闲钱送你正品。”骆宁一嘴巴一撇，随手扯了标签。
“现在的假货质量也太好了吧，”丛莱摸着裙子感叹，“真好看，这仿的应该也挺贵吧？”
“花了我好几百呢，能找周主席报销么，毕竟是为了支持他的工作。”
丛莱神色一暗：“可算了，回头他又要教育我，成由勤俭败由奢。”
骆宁一眼睛滚圆：“几百块的裙子就奢了？他知道去年生日你舅送你的那只表快两万吗？”
“我们好像不怎么聊这些。”
“你不聊是因为不在乎，这些对你来说再寻常不过；他不聊是因为他自卑，同时还不停地暗示你买贵的东西就是道德败坏。”骆宁一不忿，“烦死了，你俩什么时候能分手。”
“没有那么严重啦。金钱观倒还好，不过别的方面……”丛莱略一思索，暂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算了，以后再说。你那个学长几点过来，晚上直接礼堂后台见吗？”
“嗯嗯，到了跟你联系。”骆宁一并不看她，只推着她去试裙子。果然是多年的好朋友，尺码完全合适，加上裙子高端的设计，衬得丛莱肤白貌美，惊为天人。
“有一半的赢面了，”骆宁一满意得很，“晚上见！”
然而直到晚上七点半，距离丛莱上台还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学长也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联系上了吗，他还来吗，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唱《浮生》！”丛莱急得脸色都变了，却依旧没有在后台看到学长的踪影。
“来的来的，刚有事耽搁了，他已经快到礼堂门口了，”骆宁一不停安慰她，“你放心，他要是不来，我上去唱，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出洋相。”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已经响起，千百双眼睛在观众席上盯着她，更要命的是，学生会邀请沈鸿樟过来当评委了——真是退无可退的局面。
“下面请欣赏16号选手、文学院大四的丛莱同学，给我们带来一首好听的《浮生》，掌声有请！”
前奏响起，幕布徐徐拉开，丛莱努力压住心头的恐慌，不让自己的声音过分颤抖，只盼着唱完第一段女声，那个熟悉的人能举着话筒，如约走上舞台。
“运几分丹青，画谁的金戈铁马，遍地是繁华，寒枝捡尽数星光。”还是紧张，丛莱略有跑调地唱完第一句，绝望地看向幕后，不知道是学长最终踩上了点，出来救她一命，还是骆宁一言而有信，挺身而出陪她丢洋相。
“不敢语蓬莱，写谁的呓语彷徨，等劫数一场，更深初静再芳华。”
悠扬的男声响起，将一句简单的歌词演绎得深情款款，无懈可击，丛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听到观众席排山倒海的欢呼和尖叫声，音量似乎要将礼堂的屋顶掀翻。愣神了那么几秒，她在舞台耀眼的灯光中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搭档——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与一身黑色小礼服的丛莱相互辉映。
站在她身边陪她唱歌的，竟是《浮生》的原唱，陆引唐。
接连好几天，丛莱都有些懒怠联系周深励。
但诡异的是，觉察到了丛莱似乎不大高兴，除了最初两天的殷勤之外，周深励也没有再过多联系她。
失落肯定是有的。不过也因为最近保送本校读研的同学们都开始忙着联系心仪的导师，因此丛莱被选择导师的事情牵扯着精力，倒也无暇揣摩周深励的心思。
让丛莱颇有些意外的是，她的本科毕业论文指导老师、文学院沈鸿樟教授，竟然主动发邮件给丛莱，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研究生。
丛莱与沈教授仅仅见过两面，一次是讨论论文选题，第二次就是三个月后提交论文初稿。沈教授年纪不大，但学术能力却十分过硬，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国家重点课题项目的主持人，同时撰有多部著作，发表的权威论文更是不计其数。他对学生的学术训练非常严格，丛莱提交初稿之后，沈教授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见，处处击中要害，当时还让丛莱好一阵羞愧，竟不知还能有幸得沈教授青眼。要知道想做沈教授研究生和博士生的人都不知有多难排队，丛莱打开自己的论文文档又读了几遍，不停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优秀，竟能让沈教授纡尊降贵，主动联系她。
琢磨良久，丛莱还是赶紧写了一封礼数周到的邮件回复给沈教授，表示能跟着他继续做学术，感到非常荣幸，希望在沈教授的指导下，在学术道路上有所建树。
回完邮件，丛莱略一纠结，还是给周深励发了个信息，告知了他选导师的事情。谁知冷淡了她许久的周深励竟秒回了电话，语气听来竟是比丛莱更为激动。
“沈校长竟然主动联系你跟他读研？我们丛莱也太厉害了，多少人送礼也送不进他的师门！”电话里周深励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兴奋得颤抖，“沈校长既是博导，又是校领导，研究生毕业之后，不管你决定工作也好、读博也好，有了他这条线，你就比别人赢在起跑线上了！”
第一次，丛莱想直接挂了周深励的电话。
应付了几句周深励的追问和祝福，丛莱兴趣缺缺地把谈话结束了。她本来想与他聊一聊论文该怎么修改，以及讨论一下未来三年的研究方向，可是整整十五分钟，周深励都在跟她讲述沈鸿樟是怎么年纪轻轻就坐上学校副校长的位子，以及日后有无转正的可能。
也算拜周深励所赐，她似乎更了解沈鸿樟了。
定下导师的一周之后，就是校园歌手大赛。比赛从晚上六点开始，地点在音乐学院大礼堂。下午两点的时候，骆宁一就敲开了丛莱的寝室大门，把一只模样高档的礼盒捧到她面前。
“给，你的战袍。”
丛莱一脸狐疑地打开，里面是一件重工刺绣黑色吊带连衣裙，及膝的长度，既不失端庄华美，又不会过分隆重。丛莱瞅一眼标签，几个耳熟能详的英文字母跃进眼帘，丛莱立刻意识到这条裙子价签后面应该有好多个零。
“哎呀假的，高仿，家里又没矿，哪有闲钱送你正品。”骆宁一嘴巴一撇，随手扯了标签。
“现在的假货质量也太好了吧，”丛莱摸着裙子感叹，“真好看，这仿的应该也挺贵吧？”
“花了我好几百呢，能找周主席报销么，毕竟是为了支持他的工作。”
丛莱神色一暗：“可算了，回头他又要教育我，成由勤俭败由奢。”
骆宁一眼睛滚圆：“几百块的裙子就奢了？他知道去年生日你舅送你的那只表快两万吗？”
“我们好像不怎么聊这些。”
“你不聊是因为不在乎，这些对你来说再寻常不过；他不聊是因为他自卑，同时还不停地暗示你买贵的东西就是道德败坏。”骆宁一不忿，“烦死了，你俩什么时候能分手。”
“没有那么严重啦。金钱观倒还好，不过别的方面……”丛莱略一思索，暂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算了，以后再说。你那个学长几点过来，晚上直接礼堂后台见吗？”
“嗯嗯，到了跟你联系。”骆宁一并不看她，只推着她去试裙子。果然是多年的好朋友，尺码完全合适，加上裙子高端的设计，衬得丛莱肤白貌美，惊为天人。
“有一半的赢面了，”骆宁一满意得很，“晚上见！”
然而直到晚上七点半，距离丛莱上台还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学长也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联系上了吗，他还来吗，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唱《浮生》！”丛莱急得脸色都变了，却依旧没有在后台看到学长的踪影。
“来的来的，刚有事耽搁了，他已经快到礼堂门口了，”骆宁一不停安慰她，“你放心，他要是不来，我上去唱，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出洋相。”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已经响起，千百双眼睛在观众席上盯着她，更要命的是，学生会邀请沈鸿樟过来当评委了——真是退无可退的局面。
“下面请欣赏16号选手、文学院大四的丛莱同学，给我们带来一首好听的《浮生》，掌声有请！”
前奏响起，幕布徐徐拉开，丛莱努力压住心头的恐慌，不让自己的声音过分颤抖，只盼着唱完第一段女声，那个熟悉的人能举着话筒，如约走上舞台。
“运几分丹青，画谁的金戈铁马，遍地是繁华，寒枝捡尽数星光。”还是紧张，丛莱略有跑调地唱完第一句，绝望地看向幕后，不知道是学长最终踩上了点，出来救她一命，还是骆宁一言而有信，挺身而出陪她丢洋相。
“不敢语蓬莱，写谁的呓语彷徨，等劫数一场，更深初静再芳华。”
悠扬的男声响起，将一句简单的歌词演绎得深情款款，无懈可击，丛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听到观众席排山倒海的欢呼和尖叫声，音量似乎要将礼堂的屋顶掀翻。愣神了那么几秒，她在舞台耀眼的灯光中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搭档——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与一身黑色小礼服的丛莱相互辉映。
站在她身边陪她唱歌的，竟是《浮生》的原唱，陆引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