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珍小夫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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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翠菊俯身行礼，将酣睡的孝枝交给身旁的小丫头菁芜。
白夫人抬首看了一眼日头，问她：“今日可散学早了些？”
“先生散得早。”
“别叫枝儿受委屈。”
翠菊朝孝枝离去的方向下意识地看去，回道：“夫人放心。”
白夫人“嗯”了声，复又拿起信纸读起来。
信是文兰寄来的。
四年前连夜奔走，文兰带着两个婆子为她们引开白家追来的人马，最后被带回宅子安顿在石榴园里继续供职，偶有尺素来往，也算是白夫人在宅子里的半个线人。
往日信中所写，白夫人这些年看得愈发厌倦。
无非是那白檀庸长了些本事。
当日的伎子早为他诞下一男婴，不出三个月白檀庸就已将那狐媚子接到府里做了姨娘，煞有李代桃僵之意。
至于白夫人归门之事…白家对外宣称正妻高氏染有恶疾在乡下庄园养病，长女命苦深闺不出。
高惑清自知事情抖搂出来于胞妹不利也就忍下，几年来教他白家父子二人过了段安宁日子。
放下书信，白夫人方要起身，院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几个洒扫丫鬟站在台阶下面堵着不肯让路。
翠菊前去瞧了一眼，赶忙回来通报：“夫人，是前院的珍姨娘带着颜少爷，说是来找小姐讨说法。”
“去屋里把枝丫头喊来。”
白夫人见门口吵嚷着十分不喜，转身往房里走，对翠菊说：“房里的丫头不懂事，还不快将颜哥儿和珍小夫人好生请进门。”
院门外的珍姨娘艳丽娇嫩，穿了件金绣斜襟纱衫，配蝶蜂戏花的马面裙，像极了于花丛中走来的美人儿。
原是因前几日高二爷多日留宿在她院儿里，又对颜哥儿的课业加以肯定，这才胸中有了底气，衣着打扮、行走府中愈发不知天地为何物。
要说起这位姨娘在府中是个人物，年轻轻的以外院丫头的身份给高惑清生了一双儿女，同主院里子嗣单薄的李夫人相比自是有些本事。
她早就想在高玉玲院里闹上一闹，杀杀她大小姐一般的威风，只是这位夫人从不爱露面，她也是等了几年才想起从她女儿孝枝下手。
大老远看她叉腰在门口目使颐令，见丫头们放开了路，不屑地携她宝贝儿子走在前面，后面威风不已地跟着四位丫鬟仆妇，一副不可阻挡地要拆院子整治的架势。
径直进了堂屋，见白夫人正在喝茶，珍姨娘口中发干，咽了下唾涎。
“问珍小夫人健安。”白夫人起身向她行去一礼。
王禄珍一听，遂微展眉头回礼，“安。问白夫人安。”
“安。”
高孝颜站在他娘身后，掩着半张脸，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不曾见过的白夫人。珍姨娘喊他出来问好，他也只是埋头不语。
“你这孩子。”
珍姨娘只微斥了一句，没了下文。明眼人都知道姨娘是不想给这横空出现的白夫人好脸色。
“小夫人有事？”白夫人未现不快，只盯着门外望。
王禄珍一回神，差点把正事搁置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夫人，我敬你是老爷的客人本不打算说的。枝姐儿平素小闹腾我就认了，可万不该闹到家里的少爷身上不是？”
白夫人朝翠菊那儿暼去一眼，见她低头不动，心里已经明白大半。
“究竟何事？”
“你女儿在书堂放出风言风语，说颜哥儿的爹娘不要他，弄得颜儿这头晌在屋里哭闹着再也不去书堂。真是笑话！夫人这般溺爱，往后这高府里岂不是要反了天。”
说这话时，堂里两丫头扭扭捏捏地抱着尚是睡眼惺忪的孝枝，站在门口。
“夫人，小姐来了。”
白夫人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
“呦，怎么还睡着，午饭还没用呢吧？”王禄珍故作惊讶地说。
孝枝微撑着眼，不知这尖锐的女声来自何处。
“孩子小难免贪睡。”
白夫人为孝枝整了整衣襟，平淡地说：
“好了，珍小夫人的话我记得的，回头我定说教她。今日时候不早何不同颜哥儿早些回去用饭。”
珍姨娘一听那哪能行，她来院儿里连椅子都没坐上便要赶她走，这般礼遇饶是夫人那边也不敢如此待她。
“你什么意思？没个名头地住在这儿，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老爷仁义，可我这做妇人的眼里只有规矩，今儿我还就要替老爷管教管教你们娘俩。”
说完，王禄珍从婆子那接过藤条，撸起袖子就往抱着孝枝的丫鬟那儿走。
“慢着！”白夫人高喝一声，“何须劳烦小夫人，我来打。”
房里几个丫头一听，赶忙跪下说情。翠菊更是俯身稽首抱住她家夫人的腿拼了命地拦着。
珍姨娘哪料到这阵仗，将信将疑地把藤条交到白夫人手中，说道：“夫人不心疼？”
白夫人望着丫头怀里被惊醒，一脸不解的孝枝，说道：“失了分寸，该打。”
“好，要的便是夫人这句话。”
白夫人平静道：“婆子把你家小少爷抱出去，莫要惊着。”
奶娘看了眼珍姨娘，见她正专注于这场好戏，无奈独自抱起颜哥儿走到门外。
“按照府里的规矩要如何？”
“冲撞少爷，鞭笞小腿三十，念孩子小折个半，夫人只管打上十五。”
白夫人冷笑道：“好！就按小夫人说得，鞭十五！”
甩手抡条儿，一刮子下去，皮开肉绽。
惊鸿院里痛苦哀嚎。
“姨娘！”
“姨娘！白夫人快别打了！”
“快去叫大夫人！来人呐，快来人！”
“白夫人疯了！”
几个婆子拦在前面被高玉玲院儿里丫头拉扯下来，她家白夫人今日是真的被戳了心窝，一肚子气全撒到她珍姨娘身上。
藤条破风，每鞭下去屋中就混乱着响起惨叫哭嚎。纵是有丫鬟挡着珍姨娘水红色的衣衫还是被抽得烂碎。
几番折腾下来，全院上下已是一片狼藉。
白夫人文弱从前没执过鞭，同粗人们比起来打得不重。但巧有一条直抽在珍姨娘的右颊上，生生拉出一道血口子。
“夫人。”翠菊俯身行礼，将酣睡的孝枝交给身旁的小丫头菁芜。
白夫人抬首看了一眼日头，问她：“今日可散学早了些？”
“先生散得早。”
“别叫枝儿受委屈。”
翠菊朝孝枝离去的方向下意识地看去，回道：“夫人放心。”
白夫人“嗯”了声，复又拿起信纸读起来。
信是文兰寄来的。
四年前连夜奔走，文兰带着两个婆子为她们引开白家追来的人马，最后被带回宅子安顿在石榴园里继续供职，偶有尺素来往，也算是白夫人在宅子里的半个线人。
往日信中所写，白夫人这些年看得愈发厌倦。
无非是那白檀庸长了些本事。
当日的伎子早为他诞下一男婴，不出三个月白檀庸就已将那狐媚子接到府里做了姨娘，煞有李代桃僵之意。
至于白夫人归门之事…白家对外宣称正妻高氏染有恶疾在乡下庄园养病，长女命苦深闺不出。
高惑清自知事情抖搂出来于胞妹不利也就忍下，几年来教他白家父子二人过了段安宁日子。
放下书信，白夫人方要起身，院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几个洒扫丫鬟站在台阶下面堵着不肯让路。
翠菊前去瞧了一眼，赶忙回来通报：“夫人，是前院的珍姨娘带着颜少爷，说是来找小姐讨说法。”
“去屋里把枝丫头喊来。”
白夫人见门口吵嚷着十分不喜，转身往房里走，对翠菊说：“房里的丫头不懂事，还不快将颜哥儿和珍小夫人好生请进门。”
院门外的珍姨娘艳丽娇嫩，穿了件金绣斜襟纱衫，配蝶蜂戏花的马面裙，像极了于花丛中走来的美人儿。
原是因前几日高二爷多日留宿在她院儿里，又对颜哥儿的课业加以肯定，这才胸中有了底气，衣着打扮、行走府中愈发不知天地为何物。
要说起这位姨娘在府中是个人物，年轻轻的以外院丫头的身份给高惑清生了一双儿女，同主院里子嗣单薄的李夫人相比自是有些本事。
她早就想在高玉玲院里闹上一闹，杀杀她大小姐一般的威风，只是这位夫人从不爱露面，她也是等了几年才想起从她女儿孝枝下手。
大老远看她叉腰在门口目使颐令，见丫头们放开了路，不屑地携她宝贝儿子走在前面，后面威风不已地跟着四位丫鬟仆妇，一副不可阻挡地要拆院子整治的架势。
径直进了堂屋，见白夫人正在喝茶，珍姨娘口中发干，咽了下唾涎。
“问珍小夫人健安。”白夫人起身向她行去一礼。
王禄珍一听，遂微展眉头回礼，“安。问白夫人安。”
“安。”
高孝颜站在他娘身后，掩着半张脸，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不曾见过的白夫人。珍姨娘喊他出来问好，他也只是埋头不语。
“你这孩子。”
珍姨娘只微斥了一句，没了下文。明眼人都知道姨娘是不想给这横空出现的白夫人好脸色。
“小夫人有事？”白夫人未现不快，只盯着门外望。
王禄珍一回神，差点把正事搁置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夫人，我敬你是老爷的客人本不打算说的。枝姐儿平素小闹腾我就认了，可万不该闹到家里的少爷身上不是？”
白夫人朝翠菊那儿暼去一眼，见她低头不动，心里已经明白大半。
“究竟何事？”
“你女儿在书堂放出风言风语，说颜哥儿的爹娘不要他，弄得颜儿这头晌在屋里哭闹着再也不去书堂。真是笑话！夫人这般溺爱，往后这高府里岂不是要反了天。”
说这话时，堂里两丫头扭扭捏捏地抱着尚是睡眼惺忪的孝枝，站在门口。
“夫人，小姐来了。”
白夫人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
“呦，怎么还睡着，午饭还没用呢吧？”王禄珍故作惊讶地说。
孝枝微撑着眼，不知这尖锐的女声来自何处。
“孩子小难免贪睡。”
白夫人为孝枝整了整衣襟，平淡地说：
“好了，珍小夫人的话我记得的，回头我定说教她。今日时候不早何不同颜哥儿早些回去用饭。”
珍姨娘一听那哪能行，她来院儿里连椅子都没坐上便要赶她走，这般礼遇饶是夫人那边也不敢如此待她。
“你什么意思？没个名头地住在这儿，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老爷仁义，可我这做妇人的眼里只有规矩，今儿我还就要替老爷管教管教你们娘俩。”
说完，王禄珍从婆子那接过藤条，撸起袖子就往抱着孝枝的丫鬟那儿走。
“慢着！”白夫人高喝一声，“何须劳烦小夫人，我来打。”
房里几个丫头一听，赶忙跪下说情。翠菊更是俯身稽首抱住她家夫人的腿拼了命地拦着。
珍姨娘哪料到这阵仗，将信将疑地把藤条交到白夫人手中，说道：“夫人不心疼？”
白夫人望着丫头怀里被惊醒，一脸不解的孝枝，说道：“失了分寸，该打。”
“好，要的便是夫人这句话。”
白夫人平静道：“婆子把你家小少爷抱出去，莫要惊着。”
奶娘看了眼珍姨娘，见她正专注于这场好戏，无奈独自抱起颜哥儿走到门外。
“按照府里的规矩要如何？”
“冲撞少爷，鞭笞小腿三十，念孩子小折个半，夫人只管打上十五。”
白夫人冷笑道：“好！就按小夫人说得，鞭十五！”
甩手抡条儿，一刮子下去，皮开肉绽。
惊鸿院里痛苦哀嚎。
“姨娘！”
“姨娘！白夫人快别打了！”
“快去叫大夫人！来人呐，快来人！”
“白夫人疯了！”
几个婆子拦在前面被高玉玲院儿里丫头拉扯下来，她家白夫人今日是真的被戳了心窝，一肚子气全撒到她珍姨娘身上。
藤条破风，每鞭下去屋中就混乱着响起惨叫哭嚎。纵是有丫鬟挡着珍姨娘水红色的衣衫还是被抽得烂碎。
几番折腾下来，全院上下已是一片狼藉。
白夫人文弱从前没执过鞭，同粗人们比起来打得不重。但巧有一条直抽在珍姨娘的右颊上，生生拉出一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