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货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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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马小跳趁碰面的机会把这事儿跟郭大宝和高圆圆说了，指望他们能出点儿主意。高圆圆没有什么意见，只说一切听马小跳的。郭大宝倒是反对，说这人非亲非故的，又不明底细，把他们坑了怎么办？要找人帮忙签合同，还不如找郭大宝他舅舅呢。只要送上两瓶好酒，一准儿答应。
这话就属于开玩笑了，郭大宝他舅舅是附近居民区的风云人物，特点是嗜酒如命，只要有酒什么都能答应。要找他去签合同，不出三天他就能把合同转卖了换酒喝。
马小跳原本心里面还犹豫呢，郭大宝的话倒坚定了他的信心。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人，况且郑老师还愿意出资跟他合作。
他还有点儿好奇，郑老师声称是大四的学生，前三年都在闷着头学习，出来帮人家教还不收钱，那他那笔资金是从哪儿来的呢？听那口气，这笔钱还只是他全部资金的一部分。
马小跳和高圆圆二比一，郭大宝只好接受意见，不过他提出来要去见见这位郑老师，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没见几面就能把马小跳打动了。
约好了时间后，马小跳这次没有坐郭大宝的车子先走，而是留下来陪高圆圆，他有点事想跟高圆圆谈。
解决了店铺的问题后，他要开始解决货源了。马小跳之前留过心，县城里卖东西的商户很多，可真正能赚钱的却不多。像陈阿姨那样摆个小摊卖衣服的更是只能挣个糊口钱而已。归根结底，同质化太严重，大家进货的渠道差不多，大都是从临近的省城批发市场进货，因此卖的东西大多雷同，竞争压力自然大，连带着价格也上不去。
有了优越的位置，还得有能吸引顾客的商品。不然为什么红星上千前商户，最后脱颖而出的只有聊聊几家？马小跳决定把眼光放远一点儿，直接从沿海地区进货，
广州因为毗邻香港，接收到世界最新资讯的速度比内地快的多，加上自九十年代初新一轮改革开放政策的驱动，商品市场非常发达，种类样式比内地丰富的多。能从那里进货是最好不过了。
可谁负责去协调货源呢？马小跳自然去不了，他还得上学呢。郭大宝高圆圆就更别说了。
他上次听到陈阿姨说过，高圆圆的爸爸就在广州。高叔叔他见过，很和蔼的一个人，而且不像陈阿姨那样不知变通，如果能跟他搭上线，让他负责从那边协调货源，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高圆圆见马小跳居然没坐郭大宝的车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蛋红红的。马小跳只顾着想自己的事儿，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圆圆，你爸爸现在还在广州吗？”
“嗯，在的。前几天他刚打过电话。怎么啦？”高圆圆偏着头问。
“那个，你有高叔叔的联系方法吗？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高圆圆好奇起来：“你有什么事啊？”
马小跳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高圆圆“噢“了一声：“上次我妈记了号码的，我回去问问她。”
“行，那麻烦你了。对了，千万别让陈阿姨知道了。”
“我知道。”
吃晚饭时，高圆圆假装不经意地跟妈妈提起想跟爸爸打电话，陈阿姨摇摇头：“不用打了，你爸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高圆圆吃了一惊：“怎么啦？”
陈阿姨叹气：“他被自己的战友给骗了，说是搞销售，其实就是拉下线卖东西。幸亏你爸机灵，跑了出来。他在那边十几天了也没找到工作，我觉得在那儿不是个办法，就劝他回来了。”
高圆圆说：“妈，那你把爸爸的联系电话给我。”
陈阿姨狐疑：“人都要回来了，你非找他干什么？”
高圆圆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听说那边的衣服很漂亮，想让爸爸给我带一件回来。”
陈阿姨皱了皱眉头，刚想骂女儿不懂事，可看到女儿那一身都洗的发了白的衣服，还是叹了口气，把号码给了她。又加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上车了没有？”
高圆圆抄了号码就往外走，陈阿姨在后面叮嘱：“跟你爸说，路上小心点。”高圆圆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远了。
气喘吁吁地高圆圆一口气跑到了马小跳家，开门的是马国栋，一见高圆圆挺吃惊：“这不是圆圆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叔叔家玩。”
高圆圆腼腆地笑笑：“马伯伯好。我有道作业题不会，想问问马小跳。”
马国栋一伸手：“他就在里屋呢，你过去找他吧。”
结果两个人很快就一起出来了，马小跳跟爸爸报备：“高圆圆作业忘了带过来了，我去她家帮她看看。”
马国栋点点头：“去吧。”
一会儿，围着围裙的贾玉芹从厨房里出来了：“刚才谁来了？”
马国栋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心不在焉地答：“高家那丫头，来问小跳作业。”
贾玉芹往里屋探了探头：“人呢？”
“小跳跟她一起去她家了。”
贾玉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你说这俩小家伙不是在偷偷早恋吧？”
马国栋扑哧笑了：“你想什么呢？”顿了顿又说：“不过高家这丫头模样挺好的，性子又温柔，等几年大了当儿媳妇也不错。”
贾玉芹不同意：“那可不行，她爸妈都没正经工作，她妈身体又不好，净拖累咱小跳了。”
马国栋无所谓：“再说吧。反正也是没影儿的事儿。”
马小跳和高圆圆焦急地等在公用电话前，高建国留的是一家旅社的电话，很可能已经不住在那儿了，接电话的人说是帮他们喊一声，可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回音。
半个小时后，两人彻底绝望了，马小跳垂头丧气地跟高圆圆告别，就打算回家。没走几步，小卖部的老板忽然喊了起来：“电话，你们的电话来了。”
等高圆圆依依不舍地跟高建国说了几句话后，马小跳才把电话接过去，劈头就说：“高叔叔，你能不能先别回来，我有点儿事要麻烦你。”
高建国的情绪挺好，笑呵呵地问：“是小跳啊，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叔叔保准给你带回去。”
马小跳问：“高叔叔，你在那边有没有银行帐户，我先汇笔钱给你。”
高建国笑了：“到底买什么啊？还要汇钱那么隆重。”
马小跳直截了当：“高叔叔，我在家里开了几家店，打算从广州那边进货，希望你能费点儿心，帮我组织一下货源。”
这下高建国吃惊了，半晌之后才问：“小跳，你不是在跟叔叔开玩笑的吧？”
高圆圆一直在旁边听着呢，这时候就帮腔：“爸，小跳说的都是真的。他之前还想帮咱家还二叔的钱呢。”
这事儿高建国已经听陈阿姨说过了，他只是吃惊于马小跳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头脑。来广州一个多月，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他打心眼里不甘心，可又一时找不到谋生的出路。马小跳的建议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可要接受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指派，总还是有点儿障碍。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马小跳倒是善解人意：“高叔叔，要不你先想想吧。对了，你可别告诉陈阿姨，她可是大力反对我不务正业的。”
放下了电话，高建国步伐沉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一晚，他失眠了。
这边高圆圆也在埋怨：“我爸做事就是拖泥带水，有什么好考虑的？”
马小跳笑笑：“放心吧，我觉得高叔叔一定会答应的。”
高圆圆转头看着他，忽然说：“马小跳，我感觉你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马小跳一惊：“怎么不一样了。”
高圆圆歪着头思索：“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好像成熟了很多。”
马小跳装糊涂：“有什么成熟啊？我不还是我吗？”
高圆圆解释：“你有时候说话做事跟大人似的，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可旁人看着特明显。好像就是最近才这样的。”
马小跳心虚，赶紧找了个理由跟高圆圆再见。
第二天晚上，轮到郑老师跟马小跳补习，郭大宝就跟马小跳一起回了家。没多大功夫郑老师就来了，等贾玉芹走开了就问郭大宝：“你就是小跳那个合伙人吧？”
郭大宝点头承认，又强调是跟马小跳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郑老师笑笑，问：“是不是不放心我，特地来看看？”
郭大宝呵呵笑。
郑老师点点头：“我先给小跳讲会儿课，咱们等会儿再聊。你也可以一起听。”
等郑老师讲完课，郭大宝的眼神也变了，一脸崇敬地说：“郑老师，马小跳说你课讲的好，我之前还不大相信。今天一听才知道，你比我们那个老吹自己是英语本科专业毕业的孙老师强多了。”
郑老师谦虚地笑笑：“不一样，你们老师面对的是几十个学生，要照顾的人多。我的学生只有一个，所以可以因材施教。”
郭大宝替马小跳把问题问出来了：“郑老师，您要投资的钱是家里给的吗？”
星期一早上，马小跳趁碰面的机会把这事儿跟郭大宝和高圆圆说了，指望他们能出点儿主意。高圆圆没有什么意见，只说一切听马小跳的。郭大宝倒是反对，说这人非亲非故的，又不明底细，把他们坑了怎么办？要找人帮忙签合同，还不如找郭大宝他舅舅呢。只要送上两瓶好酒，一准儿答应。
这话就属于开玩笑了，郭大宝他舅舅是附近居民区的风云人物，特点是嗜酒如命，只要有酒什么都能答应。要找他去签合同，不出三天他就能把合同转卖了换酒喝。
马小跳原本心里面还犹豫呢，郭大宝的话倒坚定了他的信心。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人，况且郑老师还愿意出资跟他合作。
他还有点儿好奇，郑老师声称是大四的学生，前三年都在闷着头学习，出来帮人家教还不收钱，那他那笔资金是从哪儿来的呢？听那口气，这笔钱还只是他全部资金的一部分。
马小跳和高圆圆二比一，郭大宝只好接受意见，不过他提出来要去见见这位郑老师，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没见几面就能把马小跳打动了。
约好了时间后，马小跳这次没有坐郭大宝的车子先走，而是留下来陪高圆圆，他有点事想跟高圆圆谈。
解决了店铺的问题后，他要开始解决货源了。马小跳之前留过心，县城里卖东西的商户很多，可真正能赚钱的却不多。像陈阿姨那样摆个小摊卖衣服的更是只能挣个糊口钱而已。归根结底，同质化太严重，大家进货的渠道差不多，大都是从临近的省城批发市场进货，因此卖的东西大多雷同，竞争压力自然大，连带着价格也上不去。
有了优越的位置，还得有能吸引顾客的商品。不然为什么红星上千前商户，最后脱颖而出的只有聊聊几家？马小跳决定把眼光放远一点儿，直接从沿海地区进货，
广州因为毗邻香港，接收到世界最新资讯的速度比内地快的多，加上自九十年代初新一轮改革开放政策的驱动，商品市场非常发达，种类样式比内地丰富的多。能从那里进货是最好不过了。
可谁负责去协调货源呢？马小跳自然去不了，他还得上学呢。郭大宝高圆圆就更别说了。
他上次听到陈阿姨说过，高圆圆的爸爸就在广州。高叔叔他见过，很和蔼的一个人，而且不像陈阿姨那样不知变通，如果能跟他搭上线，让他负责从那边协调货源，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高圆圆见马小跳居然没坐郭大宝的车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蛋红红的。马小跳只顾着想自己的事儿，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圆圆，你爸爸现在还在广州吗？”
“嗯，在的。前几天他刚打过电话。怎么啦？”高圆圆偏着头问。
“那个，你有高叔叔的联系方法吗？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高圆圆好奇起来：“你有什么事啊？”
马小跳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高圆圆“噢“了一声：“上次我妈记了号码的，我回去问问她。”
“行，那麻烦你了。对了，千万别让陈阿姨知道了。”
“我知道。”
吃晚饭时，高圆圆假装不经意地跟妈妈提起想跟爸爸打电话，陈阿姨摇摇头：“不用打了，你爸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高圆圆吃了一惊：“怎么啦？”
陈阿姨叹气：“他被自己的战友给骗了，说是搞销售，其实就是拉下线卖东西。幸亏你爸机灵，跑了出来。他在那边十几天了也没找到工作，我觉得在那儿不是个办法，就劝他回来了。”
高圆圆说：“妈，那你把爸爸的联系电话给我。”
陈阿姨狐疑：“人都要回来了，你非找他干什么？”
高圆圆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听说那边的衣服很漂亮，想让爸爸给我带一件回来。”
陈阿姨皱了皱眉头，刚想骂女儿不懂事，可看到女儿那一身都洗的发了白的衣服，还是叹了口气，把号码给了她。又加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上车了没有？”
高圆圆抄了号码就往外走，陈阿姨在后面叮嘱：“跟你爸说，路上小心点。”高圆圆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远了。
气喘吁吁地高圆圆一口气跑到了马小跳家，开门的是马国栋，一见高圆圆挺吃惊：“这不是圆圆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叔叔家玩。”
高圆圆腼腆地笑笑：“马伯伯好。我有道作业题不会，想问问马小跳。”
马国栋一伸手：“他就在里屋呢，你过去找他吧。”
结果两个人很快就一起出来了，马小跳跟爸爸报备：“高圆圆作业忘了带过来了，我去她家帮她看看。”
马国栋点点头：“去吧。”
一会儿，围着围裙的贾玉芹从厨房里出来了：“刚才谁来了？”
马国栋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心不在焉地答：“高家那丫头，来问小跳作业。”
贾玉芹往里屋探了探头：“人呢？”
“小跳跟她一起去她家了。”
贾玉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你说这俩小家伙不是在偷偷早恋吧？”
马国栋扑哧笑了：“你想什么呢？”顿了顿又说：“不过高家这丫头模样挺好的，性子又温柔，等几年大了当儿媳妇也不错。”
贾玉芹不同意：“那可不行，她爸妈都没正经工作，她妈身体又不好，净拖累咱小跳了。”
马国栋无所谓：“再说吧。反正也是没影儿的事儿。”
马小跳和高圆圆焦急地等在公用电话前，高建国留的是一家旅社的电话，很可能已经不住在那儿了，接电话的人说是帮他们喊一声，可十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回音。
半个小时后，两人彻底绝望了，马小跳垂头丧气地跟高圆圆告别，就打算回家。没走几步，小卖部的老板忽然喊了起来：“电话，你们的电话来了。”
等高圆圆依依不舍地跟高建国说了几句话后，马小跳才把电话接过去，劈头就说：“高叔叔，你能不能先别回来，我有点儿事要麻烦你。”
高建国的情绪挺好，笑呵呵地问：“是小跳啊，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叔叔保准给你带回去。”
马小跳问：“高叔叔，你在那边有没有银行帐户，我先汇笔钱给你。”
高建国笑了：“到底买什么啊？还要汇钱那么隆重。”
马小跳直截了当：“高叔叔，我在家里开了几家店，打算从广州那边进货，希望你能费点儿心，帮我组织一下货源。”
这下高建国吃惊了，半晌之后才问：“小跳，你不是在跟叔叔开玩笑的吧？”
高圆圆一直在旁边听着呢，这时候就帮腔：“爸，小跳说的都是真的。他之前还想帮咱家还二叔的钱呢。”
这事儿高建国已经听陈阿姨说过了，他只是吃惊于马小跳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头脑。来广州一个多月，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他打心眼里不甘心，可又一时找不到谋生的出路。马小跳的建议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可要接受一个十三岁孩子的指派，总还是有点儿障碍。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马小跳倒是善解人意：“高叔叔，要不你先想想吧。对了，你可别告诉陈阿姨，她可是大力反对我不务正业的。”
放下了电话，高建国步伐沉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一晚，他失眠了。
这边高圆圆也在埋怨：“我爸做事就是拖泥带水，有什么好考虑的？”
马小跳笑笑：“放心吧，我觉得高叔叔一定会答应的。”
高圆圆转头看着他，忽然说：“马小跳，我感觉你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马小跳一惊：“怎么不一样了。”
高圆圆歪着头思索：“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好像成熟了很多。”
马小跳装糊涂：“有什么成熟啊？我不还是我吗？”
高圆圆解释：“你有时候说话做事跟大人似的，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可旁人看着特明显。好像就是最近才这样的。”
马小跳心虚，赶紧找了个理由跟高圆圆再见。
第二天晚上，轮到郑老师跟马小跳补习，郭大宝就跟马小跳一起回了家。没多大功夫郑老师就来了，等贾玉芹走开了就问郭大宝：“你就是小跳那个合伙人吧？”
郭大宝点头承认，又强调是跟马小跳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郑老师笑笑，问：“是不是不放心我，特地来看看？”
郭大宝呵呵笑。
郑老师点点头：“我先给小跳讲会儿课，咱们等会儿再聊。你也可以一起听。”
等郑老师讲完课，郭大宝的眼神也变了，一脸崇敬地说：“郑老师，马小跳说你课讲的好，我之前还不大相信。今天一听才知道，你比我们那个老吹自己是英语本科专业毕业的孙老师强多了。”
郑老师谦虚地笑笑：“不一样，你们老师面对的是几十个学生，要照顾的人多。我的学生只有一个，所以可以因材施教。”
郭大宝替马小跳把问题问出来了：“郑老师，您要投资的钱是家里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