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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庭,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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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不舍得丢弃东西的人,无论是随手写的小记,或是各种坚持到一半的日记,再或是一些朋友的信……包括一些人的恶意指责信,都被保存的挺好。

    同时我也是个不喜欢整理的人,无论是物品还是精神,我都容易搞得一团糟。太习惯随意做事,也很喜欢说话不经大脑,再加上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做事容易一股脑风风火火,脾气又相当不好,过去的三年,我给别人留下的不过是暴躁的脾气和高傲的样子,说实话,现在看来,不讨喜的很,哪怕在朋友面前不是这样的也好,这样的伪装,并不能说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甚至有可能招来祸患。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我甚至容易轻信别人,咋咋呼呼的,更容易误会别人的好意,推开真正为我好的人。

    这样看来,我的性格,确实有缺陷的。

    不知道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还是因为过去三年的经历让我的性格缺陷暴露的更加彻底,才迫使我现在不得不回过头来正视我自己的缺陷,才开始改变。

    还挺感动的,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愿意陪着我,真心实意也好,假心假意也好,只要不背叛我,什么都好说,只要不是背后捅了我一刀然后回过头来再骗取我的信任,一切都好说。经历了太多,我才真正明白,有些路只有你一个人走,能帮你自己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

    我的原生家庭,并不美满。

    我小时候,是在外婆那里长大的,因为爸妈不能同时照顾两个孩子(我爸妈在往年的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打工仔)。所以我对我的父母并没有太充分的了解,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从来是不愿意说我爱他们的。

    家里的奶奶颇有些重男轻女,与体弱多病的弟弟相比,一直是我比较容易被人诟病。

    我小学三年级时被接回了父母家,那时候爸爸在一个小建筑公司领着微薄的薪水,妈妈在小区开着一间小小的店铺。我依旧记得搬着小板凳在店门口一边读书一边看生意的日子,也正是托这样的福,我的算术学的很好,也很快学会了区分真币假币(在还没有网络支付的年代这项本领可是必备的)。

    最不好的记忆就是要一个人回家,家里没人又没有灯,乌漆嘛黑得让人心里发悚。正巧那个时候学校流行鬼故事,我一个人容易想东想西的,听多了自然害怕的紧。什么开门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突然蹦出来啊,窗帘后面藏着什么啊,各种乱七八糟的只要是我所能想到的都想了个遍,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有一次害怕的紧了,我便不愿意回家,最后是我妈拿了个扫帚把我一路赶了回去,在那之后即使很害怕我也不得不一个人硬着头皮回去,直到现在我依旧很怕黑,这算是我人生一大阴影吧。

    小升初的那段时间,算是我人生中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点吧。

    因为担心我考不上县城最好的初中,所以爸妈带我去了市城的D中参加自主招生,算是说锻炼一下适应考场,也算是留一条几乎不可能考虑走的后路。

    彼时我们县城最好的中学S中还未到考试的时间,但D中的考试早已开始,甚至在我还没有参加S中的考试之前,就通知我已经被录取了。

    阴差阳错的,因为始终担心我考不上S中,家里人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缴了相当高昂的学费,先帮我在D中报了名,想着等我考上S中之后再去取消D中的报名。

    毫无悬念地,我顺利的通过了S中举办的两场考试,以全县第六的成绩考上了S中。

    那时的我正值叛逆期,想到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日子,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正巧又碰上弟弟被检查出癫痫,家里入不敷出,实在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住宿费。

    当时在我眼里,我被理所当然地抛弃了,直到现在,哪怕理解了当时爸妈的处境,但心里依旧会有个坎,就像是好像只要我没用了或者说我让他们不喜欢了,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掉,我总是有这种莫名的恐慌感,甚至努力学习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是这个。

    我没有安全感是真的,但我也不会说刻意去做些什么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更喜欢改变自己,让自己值得被喜爱。这算是缺爱吗,可能是吧,但也可能不是,可能大部分的原因,是觉得自己不配接受大家没来由的喜爱,所以总是不愿意相信别人吧。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没完没了的小说情节,即使狗血,但又确实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运气不好的配角,结局注定是悲剧但又死死挣扎,看着主角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自己就像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主角的“妒妇”似的观众。

    但后来才发现,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独一无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导演兼主角。旁人怎么看待自己,都像是站在上帝视角;观众怎么看待电视剧中的角色,也都是从纵览全局的角度。人生的剧本早已由命运来书写完毕,掌握权还是在导演及主角手中,该不该照着剧本演,怎样才能拍出好作品,剧本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罢了。人啊,总是不应该囿于命运的。

    巧的是彼时报到时间S中和D中都在差不多的时间,两头都报了名的情况下,选择权又落到了我们手里。

    选D中,学费贵,我从来没住过宿,要克服很多困难,爸妈也照顾不到,回家肯定次数变少,这是弊;位于市城,教学资源好,更容易出人头地,这是利。

    选S中,可以和爸妈待在一起,可以随时回家,同学认识的也比较多;但,我依旧要自己一个人回家,自己一个人面对黑暗带来的恐惧。

    说来也是惭愧,我的胆量随着年龄的增长有减无增,自私自利倒是越来越膨胀。

    我当时坚持要去D中,丝毫不考虑家里的经济困难,犟得跟头牛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办法论对错了(我上市城读书后,家人也陆陆续续的上来了,爸爸妈妈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这么辛苦),但这事依旧是我对他们感到抱歉的事,毕竟是自己太任性了。

    爸妈当然在那种时候不可能选择D中,“病者为重”,我的前途可以继续奋斗,但是我弟要是瘫痪了,就再也没前途了。

    于是我们产生了激烈的冲突,最后以我被暴打一顿之后被勒令“要读就读S中,不读就别读了”。

    更玄幻的是就像是天降大运,主角光环生效了一样,我被告知自己是D中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中5000多人中考了第一的那位人物并且可以免三年学费住宿费之后,我被勉强同意去了D中。开始了我的初中生涯。玄幻到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是那个第一。

    当然我也因为这个吃了很多的苦,在私立的D中,大部分都是有钱人,融不进讨论名牌的话题,只能一个人低头默默的读书,为了配得上免学费,这件事就像成了我身上的一个包袱,跟随了我三年。

    “你要是不优秀学校就不免学费,那时候就没有学校要你了,你就没书读了,所以你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听起来很受打击,但是又很现实。

    毕竟都是在打击式教育下活了十几年了,不得不承认无论何时这都对我很有效,我妈妈曾经也是个女强人,我跟她一样,都是现实主义派,甚至可以说,我比她更加现实,因为我太害怕被抛弃了。

    “既然上来了,你就要做好,你要有目标,D中高中就是你的底线,考不上就别读书了,你还要做好冲向H中的准备,我希望你更加优秀。”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后来细细回味,才发现,造成我这三年悲剧的,不仅仅是我的鲁莽和冲动,也不仅仅是他们的无理取闹,还有我骨子里藏着的,原生家庭带来的——

    深深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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