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师父与留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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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崔府后门，车夫拉停了马，马车停住。
车夫放好缰绳，接过流月从竹帘里递出的脚凳，从车辕上跃下，摆好脚凳，笔直立在一旁。
流月跳下马车，躬身去掀竹帘，扶着崔窈乐的手将她带下了马车。
两人正准备步入门房——
这会天色已经亮堂起来，太阳懒懒挂在晴空，却没那么烤人，光线温和，正普照着大地。
也普照着前方斜斜延展出的一个人影轮廓，那人影精壮与壮实并存，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一如他的人。
“师父～”
崔窈乐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站在门口处的熟悉的人，抿起的嘴角很快弯起。
她唤了声，便见原是不苟言笑的男人神情愉悦，笑容慢慢扩大，她快步上前与他见了礼。
一身灰色劲装的男人冲着她微微颔首，面容憨厚的男人剑眉、狐狸眼、狌狌鼻、厚唇、国字脸。
本是平凡的一副容貌却与那狐狸眼格格不入，显得极不相称——
像是被人硬安在上面，却也让人能够一眼记住这个容貌奇特的人。
那双本该是善眼勾人的狐狸眼挂在这张脸上不为勾人，只为它的主人增色添彩——
尽管这个彩添的有些让人不那么接受。
至少她的师父谷维风，曾经表示过自己这方面的苦恼。
因赶路而显得风尘仆仆的男人正是她的武艺师父。
自她随父亲去了漠北，本是父亲身边亲卫的师父因有一身好武艺，屡立战功，又曾替父亲挡过敌人暗箭，颇得父亲看重。
后来又展现出不俗的兵法谋略天赋，被父亲委以心腹幕僚。
只是战场诡谲，他不幸瘸了腿，不能再做能陪父亲冲锋陷阵护他安全的亲卫。
父亲还是以幕僚待之，对他看重与从前无二。
因偶然一次自己练功时得到他的指导，父亲又很少得闲亲自教导她，见两人投缘，便索性请他在闲暇之余做自己的武艺老师。
于是在父亲不得闲为军政大事忙碌的焦头烂额时，他便来教导她，除了箭术，从功法、兵策、排阵之道等，一一倾囊相授。
至今陪伴她在边关黄沙之地教导武艺已有九个年头了。
两人说是师徒，实则更似亲人。
师父对徒弟武艺方面照顾的面面俱到、九年如一日不曾懈怠；徒弟对师父无论多么苛刻的要求从不偷懒自来尽力为之。
崔窈乐对于没有任何消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师父，有些诧异。
“师父您怎么先父亲前头来了？可是父亲有何吩咐？”
谷维风憨憨一笑，为自己解了疑惑。
“大将军说，射箭就不比了，在此项上，您虽天赋略差，但心智坚韧，一向勤奋。在营中便只比他差了些许，如今怕是青出于蓝早就胜过他了，他就不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献这个丑了。”
“但兵法谋略、刀枪剑戟技法、摆兵布阵、拳法功法却是要考较一番的。好叫他知道他用心教导报以期待的明珠可是不常擦拭索性蒙了尘？”
“大将军让我提前一些日子快马加鞭来与你报下平安与归期，顺便让我好好给你补习武艺。”
崔窈乐震惊，嘴角直抽，方脸也抖了抖，一双清秀眉挑起，语气僵硬一副有些语塞:“父亲真是……真是……”
话锋一转，原本险些蔫了的人顿时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他就这么不信我，觉得我在偷懒吗？”
哼笑一声:“既然如此，我自当好好温习，定不叫父亲失望才是。呵呵，尤其是箭术。就让父亲好好瞧瞧女儿与他的‘差别’才是。”
谷维风无奈，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见师父看来，崔窈乐狡黠一笑，然后收了笑，对着他诚心实意地行礼致谢:“如此，之后多日就烦劳师父多多费心了。”
谷维风嘿嘿笑:“不谢，你别怪我刚回来就折腾的你起不来就好。”
崔窈乐豪气摆手:“师父多虑，只要您还如从前那般不嫌弃窈乐愚笨，窈乐自会咬牙绝不喊苦。”
“自然自然。”
自己这个自小教导大的徒弟于武艺上向来天赋一般，不如在文法上通窍。
但胜在刻苦不辍，对于自己交代下去的武课，哪怕是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也会咬牙坚持一下。
正是这份与常人不同的决心，让他收起了懒散的心态，开始认真教导，说上一句毫不藏私也不为过。
门房早就闻声打开了门，正微微躬身在旁侧站着。
车夫也早将马车牵走自去饮马喂料不提。
两人别后重逢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原本安静站在崔窈乐身后的流月这才上前对着谷维风行礼问安。
再抬起头，原本平静淡然的人眼中满是孺慕之情，说出的话也分外体贴:“义父清减不少，路上辛苦了。”
谷维风哈哈一笑，不再如面对崔窈乐时的关切而守礼。
反而很是豪爽地伸出老茧累累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了拍流月瘦削挺拔的肩膀，脸上是毫无遮掩肆意的笑。
崔窈乐攥了攥手，那双威严有生气的眸子无力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过了几息才暗自吞吐一口气，松开手心攥出浅浅指甲印的手。
这边两人亲热的对话依旧。
“嘿，丫头，伙食不错嘛，喏，又长高了，不错不错。”
“哪有，义父我随小姐才回来不过半年有余，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亲昵与撒娇，这些，她再不曾拥有。
崔窈乐转身从笔直的门房身旁经过，只留下一句:“师父，徒儿有些累，请恕徒儿无礼，便先进去了。外头高阳渐起，你们也快些进来再来叙这别后之情吧。”
说完止住流月欲跟上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断断续续有下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淡淡地颔首示意，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不由自主拐向了一处亮堂开阔的灰墙红瓦的院落。
虽然有人拾掇的痕迹，却难免没了多少生气。
仰望着上面擦拭一新的紫檀木匾额。
‘留芳院’三个明晃晃的字似数道刺眼的阳光光束铺面刺入她越来越涩然的丹凤眼。
她忙闭上眼，低下头不再看。
主人已不在，院落新也空。
她上前轻叩门扉，等了会儿，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开了门，打眼一瞧，哈欠都憋了回去，恭敬地说了句:“小姐您来了。”
然后侧过身子，让她进去。
马车到了崔府后门，车夫拉停了马，马车停住。
车夫放好缰绳，接过流月从竹帘里递出的脚凳，从车辕上跃下，摆好脚凳，笔直立在一旁。
流月跳下马车，躬身去掀竹帘，扶着崔窈乐的手将她带下了马车。
两人正准备步入门房——
这会天色已经亮堂起来，太阳懒懒挂在晴空，却没那么烤人，光线温和，正普照着大地。
也普照着前方斜斜延展出的一个人影轮廓，那人影精壮与壮实并存，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一如他的人。
“师父～”
崔窈乐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站在门口处的熟悉的人，抿起的嘴角很快弯起。
她唤了声，便见原是不苟言笑的男人神情愉悦，笑容慢慢扩大，她快步上前与他见了礼。
一身灰色劲装的男人冲着她微微颔首，面容憨厚的男人剑眉、狐狸眼、狌狌鼻、厚唇、国字脸。
本是平凡的一副容貌却与那狐狸眼格格不入，显得极不相称——
像是被人硬安在上面，却也让人能够一眼记住这个容貌奇特的人。
那双本该是善眼勾人的狐狸眼挂在这张脸上不为勾人，只为它的主人增色添彩——
尽管这个彩添的有些让人不那么接受。
至少她的师父谷维风，曾经表示过自己这方面的苦恼。
因赶路而显得风尘仆仆的男人正是她的武艺师父。
自她随父亲去了漠北，本是父亲身边亲卫的师父因有一身好武艺，屡立战功，又曾替父亲挡过敌人暗箭，颇得父亲看重。
后来又展现出不俗的兵法谋略天赋，被父亲委以心腹幕僚。
只是战场诡谲，他不幸瘸了腿，不能再做能陪父亲冲锋陷阵护他安全的亲卫。
父亲还是以幕僚待之，对他看重与从前无二。
因偶然一次自己练功时得到他的指导，父亲又很少得闲亲自教导她，见两人投缘，便索性请他在闲暇之余做自己的武艺老师。
于是在父亲不得闲为军政大事忙碌的焦头烂额时，他便来教导她，除了箭术，从功法、兵策、排阵之道等，一一倾囊相授。
至今陪伴她在边关黄沙之地教导武艺已有九个年头了。
两人说是师徒，实则更似亲人。
师父对徒弟武艺方面照顾的面面俱到、九年如一日不曾懈怠；徒弟对师父无论多么苛刻的要求从不偷懒自来尽力为之。
崔窈乐对于没有任何消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师父，有些诧异。
“师父您怎么先父亲前头来了？可是父亲有何吩咐？”
谷维风憨憨一笑，为自己解了疑惑。
“大将军说，射箭就不比了，在此项上，您虽天赋略差，但心智坚韧，一向勤奋。在营中便只比他差了些许，如今怕是青出于蓝早就胜过他了，他就不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献这个丑了。”
“但兵法谋略、刀枪剑戟技法、摆兵布阵、拳法功法却是要考较一番的。好叫他知道他用心教导报以期待的明珠可是不常擦拭索性蒙了尘？”
“大将军让我提前一些日子快马加鞭来与你报下平安与归期，顺便让我好好给你补习武艺。”
崔窈乐震惊，嘴角直抽，方脸也抖了抖，一双清秀眉挑起，语气僵硬一副有些语塞:“父亲真是……真是……”
话锋一转，原本险些蔫了的人顿时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他就这么不信我，觉得我在偷懒吗？”
哼笑一声:“既然如此，我自当好好温习，定不叫父亲失望才是。呵呵，尤其是箭术。就让父亲好好瞧瞧女儿与他的‘差别’才是。”
谷维风无奈，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见师父看来，崔窈乐狡黠一笑，然后收了笑，对着他诚心实意地行礼致谢:“如此，之后多日就烦劳师父多多费心了。”
谷维风嘿嘿笑:“不谢，你别怪我刚回来就折腾的你起不来就好。”
崔窈乐豪气摆手:“师父多虑，只要您还如从前那般不嫌弃窈乐愚笨，窈乐自会咬牙绝不喊苦。”
“自然自然。”
自己这个自小教导大的徒弟于武艺上向来天赋一般，不如在文法上通窍。
但胜在刻苦不辍，对于自己交代下去的武课，哪怕是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也会咬牙坚持一下。
正是这份与常人不同的决心，让他收起了懒散的心态，开始认真教导，说上一句毫不藏私也不为过。
门房早就闻声打开了门，正微微躬身在旁侧站着。
车夫也早将马车牵走自去饮马喂料不提。
两人别后重逢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原本安静站在崔窈乐身后的流月这才上前对着谷维风行礼问安。
再抬起头，原本平静淡然的人眼中满是孺慕之情，说出的话也分外体贴:“义父清减不少，路上辛苦了。”
谷维风哈哈一笑，不再如面对崔窈乐时的关切而守礼。
反而很是豪爽地伸出老茧累累孔武有力的大手拍了拍流月瘦削挺拔的肩膀，脸上是毫无遮掩肆意的笑。
崔窈乐攥了攥手，那双威严有生气的眸子无力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过了几息才暗自吞吐一口气，松开手心攥出浅浅指甲印的手。
这边两人亲热的对话依旧。
“嘿，丫头，伙食不错嘛，喏，又长高了，不错不错。”
“哪有，义父我随小姐才回来不过半年有余，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亲昵与撒娇，这些，她再不曾拥有。
崔窈乐转身从笔直的门房身旁经过，只留下一句:“师父，徒儿有些累，请恕徒儿无礼，便先进去了。外头高阳渐起，你们也快些进来再来叙这别后之情吧。”
说完止住流月欲跟上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断断续续有下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淡淡地颔首示意，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不由自主拐向了一处亮堂开阔的灰墙红瓦的院落。
虽然有人拾掇的痕迹，却难免没了多少生气。
仰望着上面擦拭一新的紫檀木匾额。
‘留芳院’三个明晃晃的字似数道刺眼的阳光光束铺面刺入她越来越涩然的丹凤眼。
她忙闭上眼，低下头不再看。
主人已不在，院落新也空。
她上前轻叩门扉，等了会儿，守门的婆子打着哈欠开了门，打眼一瞧，哈欠都憋了回去，恭敬地说了句:“小姐您来了。”
然后侧过身子，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