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情有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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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海被冰封大半，无人得见是何方神圣所为。只知道这一封海，九幽恶灵尽数被困，算是暂解了冥王出世之祸，如此功德，却不知隶属何人。
北里神君的初衷，是为冰封无垢池，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之下，强行用天书秘法升格成七重上神，却不知那欲念影响的执念也随之更深——
封住了无垢池，他还想要封住那片海域，封住了那片海域，他又想封住海下生灵......
欲望无穷尽也。
他忘了，那海下如何，无垢池如何，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使命。
负责那处的，是混沌妖兽。
那是上古三大妖之一啊。
神帝才勉强将它镇压于此，即便升为上神，他的能力也完全难以与之直面抗衡啊。
可是他忘了，他的欲念，就是那人的一句：无垢圣池一事，非你莫属。
所以啊，他自认为非他不可啊，那个混沌再穷凶极恶也不过是个妖，而妖，生来是要臣服于神的——
可惜了，他入海之后这一战，无他人观之，见识不到他北里神君为天下苍生奋勇降妖的壮举。
真的是壮举，悲壮啊——
刚升格七重上神，还没来得及去往神庭诰名归位，就被降下上神之位。
混沌妖兽浑身皆为混沌之气，任意一团混沌之气皆可吞噬万象，旁人避之不及，不惹他便罢了，像北里神君此番，这么一招惹啊，战得那是酣畅淋漓啊。
混沌将心呢，自然也看得出，这个新晋上神是被自己丢过去的那一团欲念所影响，于是大发慈悲地，分出一团混沌把他身上那一团欲念吸了过去，可北里神君却并不领情呀，他只知道混沌之气能聚之成形，于是将那一团鸿蒙击散数万。
那染血的混沌之气，聚之能成形，散之，亦成妖。
欲念左右的数万鸿蒙，这便是血妖。
那血妖不再受控于混沌将心，如同飞蚊一般涌出海底，在仅有的一片尚未冰封的海域，找到了新鲜的血肉——
渡方舟上，五百人，尽数被蚀。
为期七日，命悬一线，断臂求生，却断在这一线。
北里神君，因此功德损半，天雷刑法之下，降居六重神格。
·············································································
数日后，河清海晏。
青峰峦叠翠，千里无人烟，雾霭沉沉，飞鸟啼鸣，百兽暖春，山间流光不老，百年岁月伊始——
山图落定，自此，东荒不再是千里荒芜，放眼这数百里青山绵延不绝，这一山百兽千羽灵力自然，当为世间第一灵境。
灵境建成后，自成一道强大的屏障，将玄冥海溢出的黑雾阻绝，那鬼气也渐渐，被青山灵气净化。
临海崖边可见，原本浩瀚海面正一日一日被遥远海中的寒冰凝固，那寒冰，渐渐往岸边靠近.......
寒冷袭来，山间灵气也团起了厚雾，但这里没有寒冰来肆虐，川流不息细水流长。
山里下起细雨，石峰之间、秃石之上，一日便长出绿意盎然。
雨水越来越大，持续了三日三夜。三日后，山中清泉细流潭水小河都渐渐溢满，好一派繁盛之景。
千芫在寒冷中醒来，被冷水泡在寒冷的潭底。
浮出水潭后，水面浮着一只毫无灵气的赤色小雀。
“呦呦！——”
千芫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妖把自己灵丹耗尽还能活下来，这恐怕是耗尽了余生的运气。
妖与神不同，神的灵丹是灵力，法力的源泉，失去了灵丹，无非就是自己这般，没有了法力而已，短时间内精气神会虚弱一些，不至于丧命，更不至于会影响到神识。
而妖的灵丹却是妖的全部，是承载所有妖力与魂魄力量的内丹。稍有灵气之地的妖兽只要愿意，虽然艰苦耗时长久，但几乎所有妖都可以修出灵丹，甚至可以不止一颗，难的是灵丹的强弱。越是强大的妖灵丹灵力也越强，在失去灵丹后，越是强大的妖越容易当场死去，没有死的也有很多妖是可以再结丹的，但即便在结丹，它也不再是它了……
重新结出新的灵丹的妖，如同新生，从前的往事记忆、法力修为，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千羽山的灵气充裕，山潭清水中适合炼气修行，于是千芫稍作调整开始炼气汇集灵力，这只小妖才在千芫的炼气中重新蕴了一丝灵力，化成了如野鸡大小的山鹊，这模样，才有了点点小妖该有的灵气。
千芫小心翼翼把呦呦捧在怀里，在山间走了许久，找了一处灵气最为充裕的小小花谷，为她搭建一个鸟窝，让她在这里沉睡，也许数百年后，她还是能够变回强悍的大妖胜遇。
到那时，她就是另一只胜遇，不再是善良天真的呦呦......
“不管三百年后我们以怎样的方式再见，希望你能够记得自己，你是可爱、天真、勇敢、善良的呦呦！谢谢你！”
千羽齐鸣，百鸟朝凤，为一只胜遇妖兽。
千芫遵守诺言，守山百年。
············································································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恍然间，一千一百一十个日夜，一梦悄然。
三年的光阴须臾转瞬，千芫也渐渐习惯了与一山鸟兽为伴的日子，孤独却不寂寞，单调却不无趣，如山鬼穿梭于深林云雾之间，乘着灵兽哀婉歌唱.......
不，不，不，歌唱是没有的！绝对没有的！！
但某一日，山中确实有了曼妙歌声——
此时坐在赤豹背上的千芫正是在张口哼哼着，幻想着自己的歌声振林樾百鸟共齐鸣，就听到林中的歌声，若不是身下这灵兽赤豹对生人气息尤为敏感，一溜烟跑掉了，她还真的就以为那是自己的歌声。
不得已，还是接受现实吧。
在那处视野极好的灵隐峰，找到了声音来源——
——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
正是照着千芫哼的词儿唱的一曲山鬼，女子声音哀婉空灵，这是除了司音之外，第一次能有人用歌声唱穿到她的心里。
从林中深雾隐出，遥见着那人高悬于山石之上，长发素衣，指尖拈花，清风之下衣袂飘飘，颇有出尘之姿。
幽兰花在她手上，如飞舞彩蝶、如翩翩彩带，灵活又乖巧着飞舞着，落入她面前的一碗清水之中，而清水不留痕迹......
“时花雨落，这是......玉净露？”
许久没有见着，但千芫也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正是神界众神采仙露的小法术——“时花雨落”。
看来这个仙女，还真是个仙女。
“仙女？”
“山鬼？”
二人异口同声。
千芫走进，那女子目不转睛盯着她许久。千芫也回以同样神情。
转了身，千芫看清，心中不免一惊——
这位女仙，模样竟有两分熟稔之感。
美人自是美人，超脱凡尘，倾国倾城，与千芫相比起来，也并不逊色几分。
自顾英雄相惜，这美人自然也惜美人。
尤其是在千芫这几年没见到一个活人的情况下，能见到一个人她都想直接抱上去，还是个美人，还是个一身仙气的仙女，就差直接贴了过去......
“在下千芫，千羽山守山人，敢问女仙尊号？”
千芫放下戒备就先介绍了自己。
“姑娘何以一眼看出我的品阶？”
“出尘脱俗，非仙即怪啊！难不成我该问女妖何名？哈哈！”
千芫这么一说，女仙就乐了，捂嘴娇笑道：“姑娘真是有趣！我号素丹，姑娘称仙子即可。”
“素丹.......圣女！！！！”
千芫大惊，那位唯一有记载的堕仙？！
和国师纠缠不清的先王后？
如果千芫没有算错的话，她还是乙离霜的生母……
千芫嘴巴一撅，难怪有几分面熟，这么一看，她这五官同不娇气的乙离霜有个一两分相像……
“姑娘真是博闻广识，我以为下凡后不会再有人记得我呢！”
素丹有些不好意思，丝毫没有在意千芫此刻表情更多的是无奈，继续对千芫甜甜道：
“既然姑娘如此博闻广识，我有一事求助姑娘，不知姑娘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千芫：“什么？”
素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要净化一个朋友身上的鬼气，但他的鬼气太重，我需要炼成一颗浓缩最好的玉净仙露。”
千芫：“山中花朵千千万，可以摘，不过不要扯掉草根树干，这样春风一过，还能再还我四季如春。”
素丹摇头，有些难为情道：“我看这片山灵力醇厚，这里的百花酿成的仙露一定是最好的，但……我这位朋友目前短期内不会收手，恐怕，我要一个长期供应处……”
千芫感兴趣道：“即便是冥泽遗民，只要不动冥术鬼气也能自行散去，加上仙子的仙露，应该多不过数月，您这朋友，难不成还是来自九幽之下的？”
素丹垂眸，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就是想要去往九幽才麻烦……”
“呵，脑子没病吧？九幽冥界啊？那里可是地狱啊！”
玄冥海被冰封大半，无人得见是何方神圣所为。只知道这一封海，九幽恶灵尽数被困，算是暂解了冥王出世之祸，如此功德，却不知隶属何人。
北里神君的初衷，是为冰封无垢池，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之下，强行用天书秘法升格成七重上神，却不知那欲念影响的执念也随之更深——
封住了无垢池，他还想要封住那片海域，封住了那片海域，他又想封住海下生灵......
欲望无穷尽也。
他忘了，那海下如何，无垢池如何，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使命。
负责那处的，是混沌妖兽。
那是上古三大妖之一啊。
神帝才勉强将它镇压于此，即便升为上神，他的能力也完全难以与之直面抗衡啊。
可是他忘了，他的欲念，就是那人的一句：无垢圣池一事，非你莫属。
所以啊，他自认为非他不可啊，那个混沌再穷凶极恶也不过是个妖，而妖，生来是要臣服于神的——
可惜了，他入海之后这一战，无他人观之，见识不到他北里神君为天下苍生奋勇降妖的壮举。
真的是壮举，悲壮啊——
刚升格七重上神，还没来得及去往神庭诰名归位，就被降下上神之位。
混沌妖兽浑身皆为混沌之气，任意一团混沌之气皆可吞噬万象，旁人避之不及，不惹他便罢了，像北里神君此番，这么一招惹啊，战得那是酣畅淋漓啊。
混沌将心呢，自然也看得出，这个新晋上神是被自己丢过去的那一团欲念所影响，于是大发慈悲地，分出一团混沌把他身上那一团欲念吸了过去，可北里神君却并不领情呀，他只知道混沌之气能聚之成形，于是将那一团鸿蒙击散数万。
那染血的混沌之气，聚之能成形，散之，亦成妖。
欲念左右的数万鸿蒙，这便是血妖。
那血妖不再受控于混沌将心，如同飞蚊一般涌出海底，在仅有的一片尚未冰封的海域，找到了新鲜的血肉——
渡方舟上，五百人，尽数被蚀。
为期七日，命悬一线，断臂求生，却断在这一线。
北里神君，因此功德损半，天雷刑法之下，降居六重神格。
·············································································
数日后，河清海晏。
青峰峦叠翠，千里无人烟，雾霭沉沉，飞鸟啼鸣，百兽暖春，山间流光不老，百年岁月伊始——
山图落定，自此，东荒不再是千里荒芜，放眼这数百里青山绵延不绝，这一山百兽千羽灵力自然，当为世间第一灵境。
灵境建成后，自成一道强大的屏障，将玄冥海溢出的黑雾阻绝，那鬼气也渐渐，被青山灵气净化。
临海崖边可见，原本浩瀚海面正一日一日被遥远海中的寒冰凝固，那寒冰，渐渐往岸边靠近.......
寒冷袭来，山间灵气也团起了厚雾，但这里没有寒冰来肆虐，川流不息细水流长。
山里下起细雨，石峰之间、秃石之上，一日便长出绿意盎然。
雨水越来越大，持续了三日三夜。三日后，山中清泉细流潭水小河都渐渐溢满，好一派繁盛之景。
千芫在寒冷中醒来，被冷水泡在寒冷的潭底。
浮出水潭后，水面浮着一只毫无灵气的赤色小雀。
“呦呦！——”
千芫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妖把自己灵丹耗尽还能活下来，这恐怕是耗尽了余生的运气。
妖与神不同，神的灵丹是灵力，法力的源泉，失去了灵丹，无非就是自己这般，没有了法力而已，短时间内精气神会虚弱一些，不至于丧命，更不至于会影响到神识。
而妖的灵丹却是妖的全部，是承载所有妖力与魂魄力量的内丹。稍有灵气之地的妖兽只要愿意，虽然艰苦耗时长久，但几乎所有妖都可以修出灵丹，甚至可以不止一颗，难的是灵丹的强弱。越是强大的妖灵丹灵力也越强，在失去灵丹后，越是强大的妖越容易当场死去，没有死的也有很多妖是可以再结丹的，但即便在结丹，它也不再是它了……
重新结出新的灵丹的妖，如同新生，从前的往事记忆、法力修为，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千羽山的灵气充裕，山潭清水中适合炼气修行，于是千芫稍作调整开始炼气汇集灵力，这只小妖才在千芫的炼气中重新蕴了一丝灵力，化成了如野鸡大小的山鹊，这模样，才有了点点小妖该有的灵气。
千芫小心翼翼把呦呦捧在怀里，在山间走了许久，找了一处灵气最为充裕的小小花谷，为她搭建一个鸟窝，让她在这里沉睡，也许数百年后，她还是能够变回强悍的大妖胜遇。
到那时，她就是另一只胜遇，不再是善良天真的呦呦......
“不管三百年后我们以怎样的方式再见，希望你能够记得自己，你是可爱、天真、勇敢、善良的呦呦！谢谢你！”
千羽齐鸣，百鸟朝凤，为一只胜遇妖兽。
千芫遵守诺言，守山百年。
············································································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恍然间，一千一百一十个日夜，一梦悄然。
三年的光阴须臾转瞬，千芫也渐渐习惯了与一山鸟兽为伴的日子，孤独却不寂寞，单调却不无趣，如山鬼穿梭于深林云雾之间，乘着灵兽哀婉歌唱.......
不，不，不，歌唱是没有的！绝对没有的！！
但某一日，山中确实有了曼妙歌声——
此时坐在赤豹背上的千芫正是在张口哼哼着，幻想着自己的歌声振林樾百鸟共齐鸣，就听到林中的歌声，若不是身下这灵兽赤豹对生人气息尤为敏感，一溜烟跑掉了，她还真的就以为那是自己的歌声。
不得已，还是接受现实吧。
在那处视野极好的灵隐峰，找到了声音来源——
——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
正是照着千芫哼的词儿唱的一曲山鬼，女子声音哀婉空灵，这是除了司音之外，第一次能有人用歌声唱穿到她的心里。
从林中深雾隐出，遥见着那人高悬于山石之上，长发素衣，指尖拈花，清风之下衣袂飘飘，颇有出尘之姿。
幽兰花在她手上，如飞舞彩蝶、如翩翩彩带，灵活又乖巧着飞舞着，落入她面前的一碗清水之中，而清水不留痕迹......
“时花雨落，这是......玉净露？”
许久没有见着，但千芫也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正是神界众神采仙露的小法术——“时花雨落”。
看来这个仙女，还真是个仙女。
“仙女？”
“山鬼？”
二人异口同声。
千芫走进，那女子目不转睛盯着她许久。千芫也回以同样神情。
转了身，千芫看清，心中不免一惊——
这位女仙，模样竟有两分熟稔之感。
美人自是美人，超脱凡尘，倾国倾城，与千芫相比起来，也并不逊色几分。
自顾英雄相惜，这美人自然也惜美人。
尤其是在千芫这几年没见到一个活人的情况下，能见到一个人她都想直接抱上去，还是个美人，还是个一身仙气的仙女，就差直接贴了过去......
“在下千芫，千羽山守山人，敢问女仙尊号？”
千芫放下戒备就先介绍了自己。
“姑娘何以一眼看出我的品阶？”
“出尘脱俗，非仙即怪啊！难不成我该问女妖何名？哈哈！”
千芫这么一说，女仙就乐了，捂嘴娇笑道：“姑娘真是有趣！我号素丹，姑娘称仙子即可。”
“素丹.......圣女！！！！”
千芫大惊，那位唯一有记载的堕仙？！
和国师纠缠不清的先王后？
如果千芫没有算错的话，她还是乙离霜的生母……
千芫嘴巴一撅，难怪有几分面熟，这么一看，她这五官同不娇气的乙离霜有个一两分相像……
“姑娘真是博闻广识，我以为下凡后不会再有人记得我呢！”
素丹有些不好意思，丝毫没有在意千芫此刻表情更多的是无奈，继续对千芫甜甜道：
“既然姑娘如此博闻广识，我有一事求助姑娘，不知姑娘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千芫：“什么？”
素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要净化一个朋友身上的鬼气，但他的鬼气太重，我需要炼成一颗浓缩最好的玉净仙露。”
千芫：“山中花朵千千万，可以摘，不过不要扯掉草根树干，这样春风一过，还能再还我四季如春。”
素丹摇头，有些难为情道：“我看这片山灵力醇厚，这里的百花酿成的仙露一定是最好的，但……我这位朋友目前短期内不会收手，恐怕，我要一个长期供应处……”
千芫感兴趣道：“即便是冥泽遗民，只要不动冥术鬼气也能自行散去，加上仙子的仙露，应该多不过数月，您这朋友，难不成还是来自九幽之下的？”
素丹垂眸，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就是想要去往九幽才麻烦……”
“呵，脑子没病吧？九幽冥界啊？那里可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