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并不单一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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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下午课程结束得早，但是教室里的氛围并不轻松，下周会有一次公开的课业论证，这让很多人都有些紧张。如果吕郜林还住在宿舍里，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又会看到有喝大了的狂人裸着跑马拉松来缓解课业压力，同班戴了满手戒指的阿三又会开始在宿舍的阳台上偷偷点香拜神，西人们又有着急的撞墙骂脏话的，也有很多爱拍马屁的会偷偷摸去教授们的办公室里，总之整个学校虽然人不多，但是宿舍里的氛围会更加紧张，负责监督秩序的学生们估计也会自顾不暇，往往这时候不在宿舍住都是最好的决定。
更不要说吕郜林还惦记着家里柔软好捏的小白猫。
现在他的学业紧张度实际上并不是太高，一年之前他主要的压力来自特殊专业的各种晦涩词汇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学习，他已经慢慢地能适应用英语直接对应记忆反映这种思维方式，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大脑下意识地翻译成中文然后再转变为对应的记忆。不过这次的论证对他来说确实比较重要，虽然亚洲人天生的学术思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世界很大，就在这个偏僻的专业里，他确实遇到了不少能力超群的人才。
有的时候他也会感慨：基因真的是努力无法取代的。
坐在车里揉揉脸，吕郜林努力让自己的学业的压力不表现在脸上，旁边有一台曲线漂亮的蓝宝石色跑车停在他的车边上，开车的人向他飞了个口哨。
“一起去放松一下？”他热情地邀请，他的副驾驶上已经坐了一个同样是学霸的金发美人。
吕郜林摇摇头抱歉地拒绝了。
对方无所谓地耸肩，发动机的声音将他拉风地送出了学校。
这座学校是没有围墙的，学生的车甚至可以绕过那个巨大的自移动金属雕像开进宿舍区，可以短时间地停放，但是很多学生都是没有车的，生而为人挤进这栋高等学府已经甩脱了很大一部分人了，然而既有高知、又经济富裕、且长得还想那么一回事的却少之又少。
当然不是没有，就如刚刚跑车里的那人一样，他就是个天生在金字塔尖尖上的人，很多知识他简单的被引导之后就能容易理解，在别人焦急地彻夜思索的时候，他富裕的智慧和富裕的经济直接让他把这种学术氛围非常严肃的学校过成了度假村。
不过毕竟人无完人，这些人说的“放松”便是所有华人学生们都深恶痛绝的事情，百年之前这些垃圾在无形中消磨了一代人的意志，让摔倒过的人面对同一块绊脚石，只有傻子才会再次踩上去。
吕郜林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今晚回家背着蕊蕊来一次夜跑，他的“猫”喜欢在他夜跑的时候一起跟着，然后耍赖地偷懒露出肚皮闹着要回家。想着那副请情景，他就不自觉地微笑且迫切地想瞬移回到家里。
因为是周五，不少准备过周末的人们会买一束鲜花回家送给妻子或者情人，有些花店到了傍晚也没有关门，吕郜林有些心动，便下意识地停车准备去买一束送给蕊蕊。
临近闭店时间，店里的鲜花已经不多了，吕郜林原本想着换一家看看，留着超长指甲男店员突然又从门帘后面出来了。
“皮肤颜色不错啊小帅哥！我们的花不多了哦，你想要送给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他有些故意地扭捏了一下。
“买给我的猫，女孩子。”吕郜林也故作奇葩，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哦～是喜欢猫咪的男孩子呢！”
很明显这回答让对方更加的兴奋，他开始调笑，“Kitty kitty kitty,aha?”男店员似乎在一瞬间长出了一条无形的猫尾巴，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调笑的十分尴尬的年轻人。
“好啦～我给你找，真的是卖给猫咪的话，试试这个吧！纯正的‘高货’哦～”
吕郜林看着他扭捏地走到橱窗不起眼的角落里端出了一小盆子绿色植物，毛茸茸的叶子上有一点点紫色的花苞。
是一盆薄荷。
“猫咪的‘高货’，这东西也就只有我家卖了，因为它我们店里可是一只老鼠都没有呢～凡是路过的猫咪没有能清醒地从清醒地从我店里走出去的，最新鲜猫薄荷，爽翻天哦～”
虽然对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让吕郜林敬而远之，但是得知猫薄荷并不伤猫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期待的付了钱。
小公寓里临街的窗户上，蕊蕊躺在男朋友给她安装的帆布晒台上晒太阳，顺便等他下课回家。她现在不需要做家务，也不需要穿着花哨的围裙围着灶台转，虽然看不太清楚夕阳的颜色但是猫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耳朵突然自主地向着楼下的方向转动，虽然看不清楚车牌，但是凭着听觉她已经知道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蕊蕊跳下晒台端正地坐在门口不自觉地蜷缩摇摆自己的尾巴。
他手里拿着的不仅仅是食物？
蕊蕊打了个喷嚏。
非常奇怪的味道呢……
吕郜林手里东西不少，刚想着掏钥匙，门就从里面自己开了。自家小媳妇儿正软绵绵地挂在门把手上，探出一颗小脑袋双眼满瞳地看向他——手上的盆栽。
看来那个店员没有骗人。
吕郜林满意地看着小白猫好像被迷惑了心智似的迟钝，他顺手带上了门，把盆栽放到了地毯上。
“周末我很可能会比较忙，给你带个礼物提前赔罪。”他温柔地笑着，用手从白猫的脑袋上一直撸到了猫尾。
小白猫在他手下颤抖了一下，突然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向着盆栽冲去。
吕郜林愣住了。
眼看着小白猫一鼓作气将所有薄荷的枝干统统扯碎，连着开放的、未开放的花苞都揪下来，就在乱糟糟的薄荷碎叶中陶醉的摩擦、打滚、敞开着肚皮摇摆……
吕郜林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身处一片猫薄荷中的蕊蕊已经完全嗨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就像是一个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干突然看见了湖泊一样，恨不得全身都浸在这一汪清泉里，她还是人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开门的时候她的意识还保留了一丝清明，但是当那盆盆栽就放在她眼前的时候，鼻腔里那种奇怪的味道直接勾住了她所有注意力，她现在的大脑荡漾着滋润的清澈湖水，抚摸着她每一条干涸的神经，她顾不上吕郜林在一边的调笑，不自觉地扭了起来。
“这也太……”吕郜林哭笑不得的去“捞”她，然而小白猫已经失去意识软塌塌踏踏的像一摊液体。
看看被糟践的猫薄荷，不知道蕊蕊还会“嗨”多久才能清醒，只好先把她放到床上，准备做好清洁之后晚上再努力一下。
蕊蕊是真的沉醉了，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随风飘浮的塑料袋，她就这么飘着飘着，温柔的风把她每一个褶皱都展开，带她上天入地，她此时全然没有任何烦恼，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也已经把所有的忧愁烦恼都忘记了。她就这么笑着笑着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时，突然！托起她的风戛然而止，她被突然重重地摔在地褐色的半透明土地上，一只比她大多了的蝴蝶匍匐在一棵粗壮的巨树上，树干上能量的流动若隐若现，蝴蝶长长的口器截留了大部分供给巨树的能量，它还满意地扇了扇翅膀。
蕊蕊立刻清醒了。
突然的清醒伴随着回忆突然聚集在大脑里，她从毫无烦恼的云层突然坠入繁杂的时间，以往种种的遭遇让她难过得头疼。
一只青铜鸟站在树枝上突然嘶鸣，嘶鸣声好像一把利剑斩断了她翻涌的痛苦，她终于得以喘一口气，站直了属于人类的身体，慢慢舒缓着四肢向那只恶心的蝴蝶走去。
“原来你一直躲在归墟？”她没好气地问那高高在上的蝴蝶。
蝴蝶停下了翅膀的扇动，似乎对她的到来感到意外。
“下来吧，你翅膀上的瞳孔看得我恶心。”
蝴蝶扑簌两下，果然落下地，在半透明的琉璃地面上落下，转化为人的样子。
对他的还是喜欢穿裙子的爱好蕊蕊觉得非常不能理解，好好一个九尺男儿穿得不伦不类的，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相。她看着尉迟簪绅这次没戴墨镜的重瞳双眼，还是忍不住有点反胃，强迫自己只看对方露出来的脚踝，开始思考待会等他走近了是揍他一拳还是两拳。
“你怎么会到这里？你这一世应该得以长久了才是。”
这话把蕊蕊说愣了，“得以长久？你说好会帮我投胎的，现在却叫我重生成了一只猫，猫能活多久？十几年就是长久了？你这外星人是不是对‘长久’这个词有点误会？”
说话间尉迟簪绅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他的声音从李蕊蕊的头顶传来。
“别这样低着头，我就那么吓人？谁说做了猫就不能长久了？是你自己太笨，你要把自己的上限困住的话，谁也帮不了你。我看你还是来给我做宠物比较合适，学点东西，不要老是惦记着这些小事。”
对于他的这一番言论李蕊蕊已经气不起来了，她倒是比较在意对方说的这个“上限”是什么意思。
“学习？你先学会把人话说明白了再说其他的吧，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搞得自己神神秘秘的在这里冒充神仙，你是这样，樱柠也是这样，总以为吊着别人的口味就会得到别人的好感，我看你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有着蝴蝶重瞳的男人被她说的话逗笑了，他四个瞳孔颜色渐渐变深，一直不愿意抬头看他的蕊蕊在他的眼神里渐渐变回了缅因猫的样子而不自知。
被人一把凌空抱起来像捏玩偶一样的使劲揉了一把，蕊蕊慌张且愤怒的“喵”出了声。
“操你大爷的！把我放下去！”
她想起自己在大脑里演练了数次的报复，很不客气的一爪子拍上对方的脸，两只爪子是下足了劲儿的，尉迟躲了一下，还是被那粉色爪子抓到了眼角。
有血珠顺着抓痕流到他的眼里，他右眼的重瞳往边上偏着看了一下，眼球的转动让他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右眼球。
李蕊蕊并不心虚，抬起爪子甚至还想再来一下。
尉迟吃了亏，这才反应过来这母猫的屁股是真的摸不得，他轻轻把蕊蕊抛开，有些狼狈地后退一步。
四肢稳稳落在琉璃地面上，蕊蕊不自觉地躬身炸毛，她已经准备好这个轻浮油腻的蝴蝶眼要是敢再乱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是拼命闹到陆扶光那里也要先把他抓瞎抓烂，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蚍蜉撼树，但是一再被欺负就算微不足道的蜜蜂、蚂蚁也会炸毛的。
抹了把眼角的血，尉迟现在是感觉不到痛的，但是他却感受到了心里堵得慌，很难受却又说不出来的烦闷感。
他瘪瘪嘴，想起第一世的爹娘从来都觉得他的重瞳是帝王之相喜欢得不得了，怎么短短百年不入轮回，现在的人类却已经这么厌恶他这样子的“异类”了？他站吧眨巴眼，看着还在炸毛的李蕊蕊，低下头以手覆面，双手再拿下来的时候双眼就已经只剩下两只正常瞳孔。
有些人的特点过于的扎眼，就会把别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些特点上，叫人忽略了他本身的其他优点。
尉迟簪绅就是这样。
当他穿着裙子长着双瞳去接触纯纯的人类蕊蕊的时候，蕊蕊是根本没有发现对方不仅仅身形伟岸、肩膀宽圆，一张脸还真真儿的端正。此时他的双眼因为没有了重瞳，蕊蕊这才发现对方有着成年人少有的浓密睫毛。
随着尉迟有点委屈地幻化了正常男人的装束，一个标准的“老好人”有点委屈地看着蕊蕊，将她也恢复了人类的样貌。
蕊蕊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看脸的颜狗，她看着被自己抓得流血的尉迟感觉自己确实有点不讲道理地把人家打坏了。
明明这个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啊……
她收回了举起来的手，偷偷唾弃了一下看脸的自己。
“我这样，你还害怕吗？”
蕊蕊不敢看他的脸，但还是摇了摇头。
尉迟看着蕊蕊还是不愿意抬头看他，以为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吓人，他也不敢再强迫对方去看他，虽然猫咪的手感很好，但是打起人确实特别狠，收“宠”无望，他只好再提醒一下这个好忘事儿的小姑娘。
“你不是去过‘潜龙城’吗？我妹妹说她已经看过了《地底人简史》，你们俩不是一体么……我以为你会直接去找他们帮忙呢……”
他说得已经很婉转了，蕊蕊却才想起来，进化的方向并不是单一的，她走不了人类的路，还可以走别的路。
固有思维真害死人。
随着蕊蕊的思绪万千，她周身开始有风乍起，尉迟又变回了蝴蝶匍匐在巨树之上，他的翅膀剧烈地扇动并把原本停下的风和水再次搅动起来。
周五的下午课程结束得早，但是教室里的氛围并不轻松，下周会有一次公开的课业论证，这让很多人都有些紧张。如果吕郜林还住在宿舍里，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又会看到有喝大了的狂人裸着跑马拉松来缓解课业压力，同班戴了满手戒指的阿三又会开始在宿舍的阳台上偷偷点香拜神，西人们又有着急的撞墙骂脏话的，也有很多爱拍马屁的会偷偷摸去教授们的办公室里，总之整个学校虽然人不多，但是宿舍里的氛围会更加紧张，负责监督秩序的学生们估计也会自顾不暇，往往这时候不在宿舍住都是最好的决定。
更不要说吕郜林还惦记着家里柔软好捏的小白猫。
现在他的学业紧张度实际上并不是太高，一年之前他主要的压力来自特殊专业的各种晦涩词汇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学习，他已经慢慢地能适应用英语直接对应记忆反映这种思维方式，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大脑下意识地翻译成中文然后再转变为对应的记忆。不过这次的论证对他来说确实比较重要，虽然亚洲人天生的学术思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世界很大，就在这个偏僻的专业里，他确实遇到了不少能力超群的人才。
有的时候他也会感慨：基因真的是努力无法取代的。
坐在车里揉揉脸，吕郜林努力让自己的学业的压力不表现在脸上，旁边有一台曲线漂亮的蓝宝石色跑车停在他的车边上，开车的人向他飞了个口哨。
“一起去放松一下？”他热情地邀请，他的副驾驶上已经坐了一个同样是学霸的金发美人。
吕郜林摇摇头抱歉地拒绝了。
对方无所谓地耸肩，发动机的声音将他拉风地送出了学校。
这座学校是没有围墙的，学生的车甚至可以绕过那个巨大的自移动金属雕像开进宿舍区，可以短时间地停放，但是很多学生都是没有车的，生而为人挤进这栋高等学府已经甩脱了很大一部分人了，然而既有高知、又经济富裕、且长得还想那么一回事的却少之又少。
当然不是没有，就如刚刚跑车里的那人一样，他就是个天生在金字塔尖尖上的人，很多知识他简单的被引导之后就能容易理解，在别人焦急地彻夜思索的时候，他富裕的智慧和富裕的经济直接让他把这种学术氛围非常严肃的学校过成了度假村。
不过毕竟人无完人，这些人说的“放松”便是所有华人学生们都深恶痛绝的事情，百年之前这些垃圾在无形中消磨了一代人的意志，让摔倒过的人面对同一块绊脚石，只有傻子才会再次踩上去。
吕郜林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今晚回家背着蕊蕊来一次夜跑，他的“猫”喜欢在他夜跑的时候一起跟着，然后耍赖地偷懒露出肚皮闹着要回家。想着那副请情景，他就不自觉地微笑且迫切地想瞬移回到家里。
因为是周五，不少准备过周末的人们会买一束鲜花回家送给妻子或者情人，有些花店到了傍晚也没有关门，吕郜林有些心动，便下意识地停车准备去买一束送给蕊蕊。
临近闭店时间，店里的鲜花已经不多了，吕郜林原本想着换一家看看，留着超长指甲男店员突然又从门帘后面出来了。
“皮肤颜色不错啊小帅哥！我们的花不多了哦，你想要送给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他有些故意地扭捏了一下。
“买给我的猫，女孩子。”吕郜林也故作奇葩，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哦～是喜欢猫咪的男孩子呢！”
很明显这回答让对方更加的兴奋，他开始调笑，“Kitty kitty kitty,aha?”男店员似乎在一瞬间长出了一条无形的猫尾巴，他满意地看着被自己调笑的十分尴尬的年轻人。
“好啦～我给你找，真的是卖给猫咪的话，试试这个吧！纯正的‘高货’哦～”
吕郜林看着他扭捏地走到橱窗不起眼的角落里端出了一小盆子绿色植物，毛茸茸的叶子上有一点点紫色的花苞。
是一盆薄荷。
“猫咪的‘高货’，这东西也就只有我家卖了，因为它我们店里可是一只老鼠都没有呢～凡是路过的猫咪没有能清醒地从清醒地从我店里走出去的，最新鲜猫薄荷，爽翻天哦～”
虽然对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让吕郜林敬而远之，但是得知猫薄荷并不伤猫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期待的付了钱。
小公寓里临街的窗户上，蕊蕊躺在男朋友给她安装的帆布晒台上晒太阳，顺便等他下课回家。她现在不需要做家务，也不需要穿着花哨的围裙围着灶台转，虽然看不太清楚夕阳的颜色但是猫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耳朵突然自主地向着楼下的方向转动，虽然看不清楚车牌，但是凭着听觉她已经知道是自己的男人回来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蕊蕊跳下晒台端正地坐在门口不自觉地蜷缩摇摆自己的尾巴。
他手里拿着的不仅仅是食物？
蕊蕊打了个喷嚏。
非常奇怪的味道呢……
吕郜林手里东西不少，刚想着掏钥匙，门就从里面自己开了。自家小媳妇儿正软绵绵地挂在门把手上，探出一颗小脑袋双眼满瞳地看向他——手上的盆栽。
看来那个店员没有骗人。
吕郜林满意地看着小白猫好像被迷惑了心智似的迟钝，他顺手带上了门，把盆栽放到了地毯上。
“周末我很可能会比较忙，给你带个礼物提前赔罪。”他温柔地笑着，用手从白猫的脑袋上一直撸到了猫尾。
小白猫在他手下颤抖了一下，突然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向着盆栽冲去。
吕郜林愣住了。
眼看着小白猫一鼓作气将所有薄荷的枝干统统扯碎，连着开放的、未开放的花苞都揪下来，就在乱糟糟的薄荷碎叶中陶醉的摩擦、打滚、敞开着肚皮摇摆……
吕郜林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身处一片猫薄荷中的蕊蕊已经完全嗨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就像是一个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干突然看见了湖泊一样，恨不得全身都浸在这一汪清泉里，她还是人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开门的时候她的意识还保留了一丝清明，但是当那盆盆栽就放在她眼前的时候，鼻腔里那种奇怪的味道直接勾住了她所有注意力，她现在的大脑荡漾着滋润的清澈湖水，抚摸着她每一条干涸的神经，她顾不上吕郜林在一边的调笑，不自觉地扭了起来。
“这也太……”吕郜林哭笑不得的去“捞”她，然而小白猫已经失去意识软塌塌踏踏的像一摊液体。
看看被糟践的猫薄荷，不知道蕊蕊还会“嗨”多久才能清醒，只好先把她放到床上，准备做好清洁之后晚上再努力一下。
蕊蕊是真的沉醉了，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随风飘浮的塑料袋，她就这么飘着飘着，温柔的风把她每一个褶皱都展开，带她上天入地，她此时全然没有任何烦恼，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也已经把所有的忧愁烦恼都忘记了。她就这么笑着笑着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时，突然！托起她的风戛然而止，她被突然重重地摔在地褐色的半透明土地上，一只比她大多了的蝴蝶匍匐在一棵粗壮的巨树上，树干上能量的流动若隐若现，蝴蝶长长的口器截留了大部分供给巨树的能量，它还满意地扇了扇翅膀。
蕊蕊立刻清醒了。
突然的清醒伴随着回忆突然聚集在大脑里，她从毫无烦恼的云层突然坠入繁杂的时间，以往种种的遭遇让她难过得头疼。
一只青铜鸟站在树枝上突然嘶鸣，嘶鸣声好像一把利剑斩断了她翻涌的痛苦，她终于得以喘一口气，站直了属于人类的身体，慢慢舒缓着四肢向那只恶心的蝴蝶走去。
“原来你一直躲在归墟？”她没好气地问那高高在上的蝴蝶。
蝴蝶停下了翅膀的扇动，似乎对她的到来感到意外。
“下来吧，你翅膀上的瞳孔看得我恶心。”
蝴蝶扑簌两下，果然落下地，在半透明的琉璃地面上落下，转化为人的样子。
对他的还是喜欢穿裙子的爱好蕊蕊觉得非常不能理解，好好一个九尺男儿穿得不伦不类的，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相。她看着尉迟簪绅这次没戴墨镜的重瞳双眼，还是忍不住有点反胃，强迫自己只看对方露出来的脚踝，开始思考待会等他走近了是揍他一拳还是两拳。
“你怎么会到这里？你这一世应该得以长久了才是。”
这话把蕊蕊说愣了，“得以长久？你说好会帮我投胎的，现在却叫我重生成了一只猫，猫能活多久？十几年就是长久了？你这外星人是不是对‘长久’这个词有点误会？”
说话间尉迟簪绅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他的声音从李蕊蕊的头顶传来。
“别这样低着头，我就那么吓人？谁说做了猫就不能长久了？是你自己太笨，你要把自己的上限困住的话，谁也帮不了你。我看你还是来给我做宠物比较合适，学点东西，不要老是惦记着这些小事。”
对于他的这一番言论李蕊蕊已经气不起来了，她倒是比较在意对方说的这个“上限”是什么意思。
“学习？你先学会把人话说明白了再说其他的吧，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搞得自己神神秘秘的在这里冒充神仙，你是这样，樱柠也是这样，总以为吊着别人的口味就会得到别人的好感，我看你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有着蝴蝶重瞳的男人被她说的话逗笑了，他四个瞳孔颜色渐渐变深，一直不愿意抬头看他的蕊蕊在他的眼神里渐渐变回了缅因猫的样子而不自知。
被人一把凌空抱起来像捏玩偶一样的使劲揉了一把，蕊蕊慌张且愤怒的“喵”出了声。
“操你大爷的！把我放下去！”
她想起自己在大脑里演练了数次的报复，很不客气的一爪子拍上对方的脸，两只爪子是下足了劲儿的，尉迟躲了一下，还是被那粉色爪子抓到了眼角。
有血珠顺着抓痕流到他的眼里，他右眼的重瞳往边上偏着看了一下，眼球的转动让他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右眼球。
李蕊蕊并不心虚，抬起爪子甚至还想再来一下。
尉迟吃了亏，这才反应过来这母猫的屁股是真的摸不得，他轻轻把蕊蕊抛开，有些狼狈地后退一步。
四肢稳稳落在琉璃地面上，蕊蕊不自觉地躬身炸毛，她已经准备好这个轻浮油腻的蝴蝶眼要是敢再乱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是拼命闹到陆扶光那里也要先把他抓瞎抓烂，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蚍蜉撼树，但是一再被欺负就算微不足道的蜜蜂、蚂蚁也会炸毛的。
抹了把眼角的血，尉迟现在是感觉不到痛的，但是他却感受到了心里堵得慌，很难受却又说不出来的烦闷感。
他瘪瘪嘴，想起第一世的爹娘从来都觉得他的重瞳是帝王之相喜欢得不得了，怎么短短百年不入轮回，现在的人类却已经这么厌恶他这样子的“异类”了？他站吧眨巴眼，看着还在炸毛的李蕊蕊，低下头以手覆面，双手再拿下来的时候双眼就已经只剩下两只正常瞳孔。
有些人的特点过于的扎眼，就会把别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些特点上，叫人忽略了他本身的其他优点。
尉迟簪绅就是这样。
当他穿着裙子长着双瞳去接触纯纯的人类蕊蕊的时候，蕊蕊是根本没有发现对方不仅仅身形伟岸、肩膀宽圆，一张脸还真真儿的端正。此时他的双眼因为没有了重瞳，蕊蕊这才发现对方有着成年人少有的浓密睫毛。
随着尉迟有点委屈地幻化了正常男人的装束，一个标准的“老好人”有点委屈地看着蕊蕊，将她也恢复了人类的样貌。
蕊蕊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个看脸的颜狗，她看着被自己抓得流血的尉迟感觉自己确实有点不讲道理地把人家打坏了。
明明这个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啊……
她收回了举起来的手，偷偷唾弃了一下看脸的自己。
“我这样，你还害怕吗？”
蕊蕊不敢看他的脸，但还是摇了摇头。
尉迟看着蕊蕊还是不愿意抬头看他，以为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吓人，他也不敢再强迫对方去看他，虽然猫咪的手感很好，但是打起人确实特别狠，收“宠”无望，他只好再提醒一下这个好忘事儿的小姑娘。
“你不是去过‘潜龙城’吗？我妹妹说她已经看过了《地底人简史》，你们俩不是一体么……我以为你会直接去找他们帮忙呢……”
他说得已经很婉转了，蕊蕊却才想起来，进化的方向并不是单一的，她走不了人类的路，还可以走别的路。
固有思维真害死人。
随着蕊蕊的思绪万千，她周身开始有风乍起，尉迟又变回了蝴蝶匍匐在巨树之上，他的翅膀剧烈地扇动并把原本停下的风和水再次搅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