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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破罐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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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精神医院住了这几天,蕊蕊渐渐熟悉了护士们的套路。向她这种白天说胡话的时候还要嘀嘀咕咕写写画画,但是又不耽误正常认知的,医生并不会强制把她的行为进行“纠正”,而且让医生比较头痛的是,她的大脑成也一直非常稳定,医生们甚至连药都没给她开。

    “你知道这些做什么?都要死了,为什么不去游山玩水,谈恋爱?”樱柠坐在蕊蕊对面,今天的小点心是甜甜的蝴蝶酥,樱柠很明显也想吃一口,四顾无“正常人”注意她之后,她便自己动手偷了一块。

    这块蝴蝶酥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蕊蕊和其他病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跟蕊蕊一桌子的金阿姨把自己咬了一口的蝴蝶酥也放到樱柠跟前,“吃,乖囡,吃。”她手上催促着,樱狞笑着道谢,竟也毫不嫌弃地直接吃了。

    于是又一块蝴蝶酥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但是除了医护们依旧没有发现。

    不远处的小护士走过来查看金阿姨的状态,金阿姨正笑着拍打空气:“乖囡,奶奶给你买糖吃?”樱狞笑着摇头。

    “阿姨,您这两天怎么状况还严重了?今天的药好好吃了吗?”护士看着她这样的行为很有一些疑惑。

    而正在一边抓耳挠腮继续分析的蕊蕊又开始嘀咕。

    “虽然你是开玩笑的,但是我真的去看了量子力学的相关研究,有些还是有道理,但是大多数用不上,就比如这份论文里说量子纠缠的内容,我觉得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啊!”在小护士头疼的眼神中,蕊蕊大大方方地又吃了一口蝴蝶酥。

    樱柠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吃掉最后一块,不敢在正常人眼中伸手去抢。看着有些生气的樱柠,蕊蕊倒是有点开心了。

    “你这个笨蛋,你真的看了量子力学了吗?”

    “看了呀!真的。”蕊蕊着急分辨,嘴里的点心渣渣不小心喷了到了护士身上。

    “抱歉,小姐姐,我给你拍拍。”蕊蕊原本还想给樱柠看看他做的笔记,现在手忙脚乱地给小护士拍打身上的点心渣渣,一边的金阿姨笑着拍手。

    一个穿病号服的秃顶大爷飞快地拿着打扫工具小跑着冲过来,嘴里大叫:“我来扫!”护士被他扫的脚无落地之处,她身上还被蕊蕊拍着,手足无措之时只能决定向医生申请明天得集体增加药量。

    好不容易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蕊蕊把自己做的小笔记给樱柠看,两个小姑娘在上午的阳光里依偎着看一本笔记。

    “你看,我真的查了量子纠缠的相关资料了,难道他们定义的不准确吗?”

    “你问我?我也看不懂啊!我目前的学历还不如你。”

    蕊蕊生气了没忍住拍了她一下。“那你把我往量子力学引?”

    “我逗你玩的。”樱柠翻了个白眼,气的蕊蕊很像拉着她打一顿,但是实力实在不允许。看着蕊蕊气急败坏的样子,樱柠终于“好心”的泄露一些。

    “我自己都不懂量子力学,但是这里有一个思维方式还是值得借鉴的,你看。”她指一指蕊蕊笔记本里记录的一些东西。

    “你看,量子力学的定义虽然很难懂,但是要是举例子给你看你就懂了。”樱柠维持着小女孩的身形,用小小的手划在记满成年人都很难理解的字符上。

    “比如说,我跟你做游戏,我有一个珠子,我把它放在手里,叫你猜是左手还是右手。那么我不撒谎的情况下,这个珠子,不在左手就在右手里,对不对?”

    “嗯。”蕊表示这一步还算能理解。

    “那么在量子力学里,这个珠子的状态就不一样了。”

    “这还能不一样?”

    “对的,在我没张开手之前,对于你来说这颗珠子既在我的右手里,也在我的左手里,这颗珠子就有了叠加状态。而如果你随便选择了一只手让我张开,而这只手里没有珠子,那你就会立刻知道珠子在另外一只手里,刚刚那个叠加的状态立刻就没有了,在量子力学中这个状态就叫做塌缩。”

    蕊蕊似懂非懂。

    “而量子力学和普通力学的区别,就是在你观察它之前它具有叠加状态,在你加入观察之后,他的叠加状态就塌缩了。”非常有耐心地观察着蕊蕊的反应,见她似乎真的开始懂了,樱柠似乎有些满意。

    这种动脑子理解东西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这些知识就好像一些滑溜溜的鲶鱼一样,一不留神就再也抓不住了。

    独自晒了一会儿太阳,蕊蕊终于动了一下。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那你能理解这个解释吗?”

    “能。”蕊蕊点头肯定。

    “那你的思维的方式就会因为这个而有所改变,稍微打开了一点,不会这么局限了。”

    “樱柠,我问你,你之前跟我说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是因为告诉我之后这件事的状态就会塌缩吗?”

    樱柠诧异了一下,“对!但是也不完全对。”

    “哦,那么我懂了。”

    两个人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蕊蕊瞳孔没有聚焦,很明显又在想什么事情。

    巡房的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过来看了他一眼,叫她也不回,轻轻拍她也不应,就好像入定了。

    头疼的老刘叫几个实习生上前也观察了一下,并把护士叫来说了一下这两天的观察情况。

    “你们有什么想法?”老刘背着手问自己的徒弟们。学生们众说纷纭。

    “开药?”

    “开什么药?你没看出来这丫头撒谎撒的有多精明!她说的故事都半真半假,就算离谱的要命,可是却很具备真实性!”

    实习生们都缩着头不敢再说话。

    “是不是她故意激怒父母家人把她送进来,然后她以这种方式试图断绝和他们的关系的?”一名看起来还像很年轻的女实习生怯怯的发了言。

    “为什么要断绝关系?一份户口证明而已,她就这么在意吗?”

    “你们男的不太能理解,都是做姐姐的,我倒是多少能猜到一些,如果这小姑娘的病理报告全都正常的话,那她真的算是很聪敏且果断的……”

    实习医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李蕊蕊病情的真假,老刘示意他们小声一些,又去看一个人坐了很久的金阿姨。

    金阿姨正歪着头呆呆的坐在床边,老刘和和学生们看了一眼她的病情记录本。

    “金大姐,你最近睡眠很好啊!不害怕了吧现在?”他很开心,以为金阿姨多年恶化的病情真的有所缓和。他还在开心于病人终于可以少遭一些罪,但是原本好好坐着的阿姨突然对着他们打了个饱嗝,一股萝卜的味道扑面而来,学生们连忙开窗通风。

    老刘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也已经习惯的认命。

    当医生们面如菜色的出了休憩区之后,护士刚想把呆愣愣的蕊蕊也扶回房间去,却没想到还没碰到她她突然大叫一声。

    “啊!我知道了樱柠!”

    “说。”一直没走得樱柠懒洋洋地应了一句。看不到樱柠的护士被吓了一跳,以为这位犯了病。

    “樱柠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人会算命?我有个女同学,她爸爸据说算命很准!而且,他爸爸还能看见你们!”

    “你想了半天就在想这些东西?”

    “啊,对啊,哎你别走啊!”

    护士小姐姐惋惜地看着年轻的病人“手舞足蹈”的对着空气讲话,她负责的把这个异常记录下来,准备告知医生。

    这一天的晚上蕊蕊没有睡着,樱柠不知道为什么负气走了,她有很多的问题没人能解答,偏偏这些问题一转头就忘记了,她必须要用纸写下来能在下次见到樱柠的时候一起问她,他没想到,樱柠一去就没再回来。

    住了几天院,蕊蕊开始放飞自我,她意识到这里很多所谓的“精神病”实际上并没有病,有好多病人在她看来都是被某些挫折击倒后,彻底伤了心,或者缺少再出社会的勇气而自愿顶着某些疾病的名头住在这里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就像她一样。

    惯例在活动室晒太阳听音乐,今天蕊蕊光是拿着笔和本子,没有写什么,起初她想在临死之前弄清楚樱柠他们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也不知道樱柠知不知道,她实际上是在自救。她以为旁敲侧击地弄清楚这些游离的粒子的运动规律,说不定就可以摸索出一些能控制这种游离粒子的办法,能让她多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谁知道樱柠这个家伙就像是吃了秤砣死了心,笃定了就要让她之后就此归尘,要让一个憋屈了近二十年刚刚获得自由的人接受将死在花一样的年纪这个事实,她实在不能接受。

    但是很明显她也高估了自己,现在樱柠代表对她命运裁定的神明,而她就像他们这些人脚底的蚂蚁,没人愿意为了让一只蚂蚁多活一天而专门改道。

    “贱人。”放飞自我之后的蕊蕊想起樱柠还是觉得恨得牙痒痒。

    正如樱柠所说,在跟方麓人分享了一般的情绪之后她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正常,现在的她并不是不明就里的人,冷静的思考的时候也明白自己或许确实是会死在年幼懵懂时,她也明白樱柠确实是在认真地想和她做朋友,但是就让她口吐白沫地死在童年,在没上过学,没交过朋友,没有看见过这种太平盛世的时候做起来容易,但是当看见自己年轻健康的身体,拥有了三五世界观十分洽和的好友,和蔼可亲的老师,还有瑕不掩瑜的家庭条件,在二十岁能游览青山大川,见过城市霓虹,照耀过云顶晚霞,她实在是不甘心。

    不甘心。

    也就是这些原因,她知道自己跟樱柠只要不谈延续生命这件事其他的她都会答应,这让她也明白,这种要命的关系也勉强能称作“友谊”,但是就算她承认樱柠是她的朋友,也并不代表对方就是个好人。

    这两天对方没有出现,自己的“伎俩”毫无进展,她愤愤地在纸上写下。

    “就算我承认我们是好朋友,但是并不代表你不是个贱人,我还是很讨厌你,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怪物!”

    速写本上的字体晃了晃,突然跳出来如石子一般砸了蕊蕊数下。

    “F***!”

    蕊蕊欲哭无泪。

    往常会跟蕊蕊坐在一起晒太阳的金阿姨今天有家人来访,因此蕊蕊旁边便空着一个位置,她并不担心会有人坐过来发现这里的异状,因为目之所及这个大厅里坐着的一百多号男男女女,无论因何入院,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只关注一样东西,或者一件脑子里想的事情,根本没有分心的能力。

    康复医院中的大多数人都并不像“外面的人”那样有社交欲望,大多数人都像李子衿那样,:低头耸肩,整个人像是被拎着线的木偶,眼神空洞,嘴上自顾自张张和,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当然,偶尔也有大哭大闹特别任性的。这些人一般都是没吃够药的,这里年轻人和老年人的状态非常不一样,年轻人大多有暴力倾向,而老年人则大多没有什么危险,有的甚至单纯得像小孩儿。

    所以当扎着冲天辫的祁流宇揣着手坐在她旁边的时候,蕊蕊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同,她以为这家伙应该也是没有病的。

    且不说他自己扎的小啾啾正是当下有刘海的年轻男生在宿舍时常常会扎的,就看他眼里闪的光,一脸“这地方真无聊”的不羁表情,就能看的出来。

    “你也是没病装病来的?不像是抑郁症啊,躁郁?”对方竟主动开口了。

    被问到这些,蕊蕊立刻早有准备的学之前看过的李子衿的样子,她木着一张脸眼神没有波澜地看着对方。

    “草啊!你别他妈的是个精神分裂吧?”他突然低头凑近看了一眼蕊胸前的铭牌。

    “李蕊蕊?没有我的名字好听。”

    他似乎有点微弱的近视,凑近时脑袋上的冲天辫扫到了蕊蕊下巴上,蕊蕊一时没忍住,后退了一下。

    对方突然抬头。四目相对,蕊蕊心到不妙。果然祁流宇细长的眼睛突然笑得很玩味。

    “说吧,你被谁送来的?是不是谈恋爱被父母抓住了?还是有网瘾送你来挨雷劈的?还是在学校没朋友,觉得同学老师都不重视你,过来装忧郁的?说吧,反正我们都出不去!”

    “神经病。”

    蕊蕊心里骂了一句,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虽然看起来营养不良但是还算帅气的神经病。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就你这样的还过来装病人?横店门口蹲人家都不愿意要你吧?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表情里了。”

    “……”

    这个少年看起来十分稚嫩,大约刚过了一米七的个子,穿得很干净,病号服里套了件连帽衫似乎十分怕冷,这种穿法在恒温26度的住院部里还是显得有些热,但是对方实在肉眼可见的瘦弱,漏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都只能看见因为肌肉运动拉起的皮肤,下巴也瘦得很尖,衬着乌黑浓密的眼睫毛,活像个一推就倒的小姑娘。

    “你装什么呢?不觉得这里很无聊吗?”他看蕊蕊还是不理他,自己动手往蕊蕊口袋里摸。

    “我就知道你有手机!”他趁蕊蕊不注意,直接把蕊蕊的手机拿走。

    他不知道,在这个病人们都被严格监察的医院里,蕊蕊恐怕是为数不多的能带手机的病人,这都要感谢来去无痕的樱柠。

    有樱柠的存在,李蕊蕊就可以轻松的带入一些手机之类的物品,但是这个男孩明显没有蕊蕊这么幸运了,他贸贸然抢别人东西的行为已经被护士看见了。

    “祁流宇,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

    祁流宇转身对护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把手机还给蕊蕊,只不过他拿的时候是从蕊蕊裤子口袋中拿的,还的时候却耍了坏,故意将手机放到了蕊蕊胸前病号服的笔袋里,还顺手摸了一把。

    “真大。”

    祁流宇坏笑着后退,蕊蕊愣了一秒后顿时反应过来,脸上充血的同时一把将手里的速写本甩了对方一脸。

    大厅里的所有护士都向这边看来,负责女病人的护士长立刻赶来站在两人中间。

    “你们怎么了这是,你怎么突然打人?”

    “他……”蕊蕊刚想说话,却见祁流宇没打算明哲保身,跟猴子一样转脸跑了。

    因为有了较为激烈的肢体行为,蕊蕊被迫加了一个小时心理剖析,对面没了头发的医生从各种角度各个问题企图发现蕊蕊“病情”突然变化的原因,实在被啰唆的头疼蕊蕊只好尽力在咨询室使劲哭了一场,眼看着要下班了,医生才无可奈何地放过了蕊蕊,也放过了他自己的耳朵。

    如果说樱柠是个不负责任的朋友,那么这个在半夜逃过监控偷偷给蕊蕊拽到床底下的祁流宇简直就是个流氓。

    “把手机借我用用,求求你。”

    蕊蕊:“……”

    说话间对方已经自己动手摸出了手机。

    被碎布条缠住手,勒住嘴,长发还被拴在床架上,眼前还有一只距离自己瞳孔不到一厘米的笔尖。

    手机被放到自己面前,祁流宇立刻把解锁了的手机调出电话拨打界面,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爸爸!快来救我!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回家!”

    距离很近,蕊蕊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小宇,你又绑架了别人吗?”

    祁流宇突然激动起来。“什么叫又?你再说什么爸爸,爸爸来救我!我给你发定位!”

    意料之外,电话对面的男人很快屈服了。

    “好,爸爸来救你,你不要伤害任何人好吗?”

    “好!好!爸爸!快来!他们让我吃药!给我做手术!连手机都没收了!”

    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

    看着对面这个好看的男孩,蕊蕊终於明白,白天见到的这个祁流宇确实是有些问题的,而她好死不死的被这有些问题的人粘上了。

    黑暗的床底手机屏幕突然熄灭,蕊蕊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她可不想在死之前经历还要瞎一只眼睛什么的悲惨遭遇。

    黑暗最能安抚人心,窗户外面的月亮在几尺之外,叫人看得心里都安静下来。

    对面的人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祁流宇拿着蕊蕊的手悄悄地溜出了病房。

    “你倒是给我解开啊!”蕊蕊无声怒吼。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外面似乎突然乱了起来。祁流宇的叫喊声在外面传来。

    “爸爸!爸爸!救我啊!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爸爸我没有生病!我没有啊!别这样对我,爸爸!啊!!!!”

    听得出来是竭尽所有力气喊出来的,蕊蕊能想得到他被病房区常驻的几位安保人员钳制住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的,估计用力都会被掰折了。

    蕊蕊挣扎着,忍者头发被拽断的痛苦将床晃得哐哐响,终于把隔壁的金阿姨晃荡醒,然而根据阿姨脚的位置蕊蕊能想象得出来,看到自己会晃荡的床阿姨害怕得半天没挪窝,知道护士收拾好祁流宇的烂摊子开始巡房,才知道有病人被困了大半夜。

    这之后又有三四天,蕊蕊都没有见到过祁流宇,她除了每天应付一下太过于敬业的老刘,没事的时候便去问了一下护士。

    “祁流宇?他过两天就会回来了,你放心,再做几次mEct他就会好了。”

    护士站的小护士以为她害怕,还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的,原本这8次做下来他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这两天他把吃的药偷偷吐了,所以又复发了。”

    不太明白什么事“mEct”的蕊蕊因为没了手机也无法搜索,看护士的神色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型手术,她就这么孤单的等了几天。

    护士没有骗蕊蕊,几天后蕊蕊确实再次见到了祁流宇,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喜欢扎冲天辫的小男孩眼里的光不见了,整个人活像个傻子,虽然眼神并不呆滞,但是看见漂亮护士就“嘿嘿”的笑,看见老年人就笨拙地用手手挡眼睛,感觉他眼里只能容得下美人儿似的。

    为了要回手机,蕊蕊很不客气地又坐到他的对面。

    再次四目相对,对方脑袋上乱糟糟的,有些偏长的刘海跟长长的睫毛一直打架,这让还在傻笑的祁流宇不自觉地一直在眨眼睛。

    “原来你是真的有病。”原本带着怒意过来想好好把他骂一遍的蕊蕊,见到突然就痴傻的少年,连句重话都不太忍心说。

    祁流宇拽住蕊蕊的衣角,轻轻晃了一下。

    “妈妈……”

    “谁是你妈?死变态!”蕊蕊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摸了一圈之后没发现自己的手机,她气冲冲地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有点生气的转身回来,把自己手腕上常备着的发圈扯了下来,粗暴地给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的祁流宇扎了个潦草的冲天揪。

    “妈妈……抱抱……我走不动了……”

    祁流宇瘦地跟柴一样的手臂环住蕊蕊的腰,把脸埋到蕊蕊怀里使劲蹭了蹭。

    蕊蕊毫不犹豫地扯着他的辫子拽离了自己的怀抱。

    在食堂吃晚饭的蕊蕊,找到众多病人中还算清醒的一位奶奶,询问关于祁流宇和mEct手术的事情。

    这位奶奶其实并不是精神病患者,起码现在并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她只是有些抑郁倾向,就被自己的亲儿子儿媳妇送到了医院,一次性缴纳了好几年的费用之后,两口子直接失踪,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电话也都联系不上,明显是准备抛弃自己年迈的母亲,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本郁郁寡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老太太在医院不仅治好了病,还找到了要好的朋友,虽然没有人再来看她,但是她还是在医院的照顾之下多活了二十年,现在已经九十岁了,而且精神状态特别好,有很多事情她也在这些年都想明白了,放过了自己不再纠结,反而找到了人生的乐趣。

    “小祁刚来的时候,是他爸爸带着好几个人扭着送过来的,十几岁的小孩子,据说伤了人,差点出人命,也因为有这个病,所以不用去坐牢,但是他爸爸很内疚,赔了很多钱给人家,还把他这个独生子送到了这里。”

    “他妈妈呢?”

    “据说是也有这个病,差点把他摔死,自己也跑了。”

    “他做的手术,是干什么的?”

    “你瞅瞅他,还不明白吗,电击大脑之后,他原本很兴奋的,现在就这么憨憨的,也不蹦跶了,也不闹了,烦心事儿也都忘了,只会笑。当然也就是这几天,过两天慢慢地还是会想起来的,就是人变笨了,好像有的人真的变好了,但是有的人就真的变笨了。”

    原本兴奋的人,被电击之后就不兴奋了,还会忘记很多事情?蕊蕊突然有了灵感,回到自己的病房又开始写写画画。

    有一点老刘的实习生真的猜对了,这次入院确实是李蕊蕊想出来和家人断绝关系的一招。

    在知道自己还有一年可活的时候,虽然家里对于儿子得知娘让他们忽视了自己作为女儿的感受,可是蕊蕊还是狠不下心让家人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决定提前单方面的降低家人对自己的期望值,在要面子的李家出了一个住过“精神病院”的女儿之后,家人在面对他的死亡的时候,应该更多地是一种解脱。

    “也不算白当一回他们的女儿。”蕊蕊很冷静的想。

    事情也确实如她计划一样,李家人在一开始每周都会来看她,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了,而下一学期也要开始了。

    跟樱柠约定的在开学之前接自己出去继续上学,眼看着约定的日期到了,樱柠却还是没有出现,来的却是最叫蕊蕊恶心的蝴蝶眼。

    面无表情地看着蝴蝶男拿着一堆假证明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蝴蝶男摸着她的头,好像真的是非常关心她的家人一样,亲昵地带着她出了医院的大门。

    坐着对方开来一辆姨妈红、车型也丑到令人作呕的小车,蕊蕊非常坚定这个家伙是个绝对的闷骚男。

    “你回到学校之后怎么打算的?家长跟学校打电话怎么办?他们要是发现你不在医院了又怎么办?”

    “你们好人做到底,眨眨眼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你这……到真是破罐子破摔了,以前你要是有这样无赖的脾气,也不至于跟樱柠闹这么久的别扭。”

    “谢谢您考虑这么多,您可能忘记了,无论以前怎么样,现在我压根活不到毕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蕊蕊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到对方戴着墨镜的脸上透露出一点可惜的表情。

    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是蕊蕊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被蝴蝶眼行到了机场,已经恢复正常人身份的蕊蕊又要带上阳光微笑的面具去应对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世界。

    停车场里正在驾驶座上抽烟的蝴蝶男眼睛被墨镜遮着,但是墨镜后面他两边的瞳孔里正倒映出蕊蕊伪装的甜甜的微笑。又一口过了肺的白烟之后,副驾驶上凭空出现一个红发的小女孩,一只大猫也将不大的后座直接占满,车胎立刻被压瘪了一些。

    “好玩吧四哥?她在偷偷地研究我们呢,是不是很有意思?”

    “哼,这就叫有意思?把你送到研究院里,那里有一堆白大褂让会让变得‘有意思’。”

    两人话不投机,姨妈红的小车费力地驶出机场,在一个无人的路口车胎摩擦出凭空消失。

    因为这些琐事蕊蕊算是提前了几天到了学校,大多数住得远的学生们都会提前回宿舍,住得近的学生们则都没有回来。在得知蕊蕊自己提前回到了宿舍的时候,家就在本地的加菲强烈要求蕊蕊到她家住两天。

    “室长,来嘛来嘛,我妈说带你体会下山城普通家庭的生活方式有啥子不同!而且她早就想见见你了,她知道你早就去实习了,骂我骂的好惨的。”

    原本蕊蕊并不太好意思到同学家住,但是没想到加菲的妈妈竟然亲自给她打了电话,邀请她去他们家小住几天。

    而蕊蕊也真的因此有了一次十分不同的家庭体验。

    前二十几年。李家的饭都是女人做的,碗都是女人洗,衣服也都是女人叠的,但是钱却是夫妻共同去赚的,虽然两家的家庭情况差不多,可是李家,家人之间下馆子打牙祭“聚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生意上的交际才是被允许的。

    然而土生土长的山城家庭却十分的不一样。

    当被加菲开心的搂进家门后,做饭时间一到,挺着啤酒肚光脑袋一脸凶相的加菲爸爸就自觉的围上了可爱的卡通围裙,叫嚣着要给蕊蕊“露一手”。

    “今晚不能做得太辣哦,小姑娘估计会吃不习惯的。”加菲妈妈贴着面膜晃悠悠的路过厨房,顺嘴地嘱咐了一句。

    “要得堂客。”而加菲爸爸则会十分钟自然的应答。

    一顿美味的家常菜蕊蕊吃的非常开心,而吃完了点之后蕊蕊又发现大家谁先吃完就拿着自己的碗筷下了餐桌自己洗刷。

    “竟然不是有人将它们一起刷了……”思考中蕊蕊目瞪口呆的加入了排队洗刷自己的碗筷的行列。

    这之后加菲爸爸则看球赛,妈妈去打麻将,两个娃被发配出去逛超市。

    当孩子们买了一堆零食回来后,加菲发现家里的爹妈自己叫了奶茶和外卖夜宵,两人正凑在一起看电影,他们相互依偎着,笑着讨论剧情,不仅没有在孩子们回来之后挪动一下屁股,甚至宵夜和奶茶没有给小孩子们一起点一份。

    “你爸爸妈妈偷偷吃好吃的不给你买,你不会不开心吗?”蕊蕊好奇地问加菲。

    “不会啊,他们爱吃我不一定爱吃,我要是叫外卖喝奶茶也不用问他们的。”对这样轻松舒适的家庭氛围蕊蕊十分的惊讶。

    到了第二天,蕊蕊俨然已经变成了全家人的“妹妹”,他们叫的极其顺口和自然,好像蕊蕊就是他们家的另一个孩子。

    “妹妹”是除了“幺儿”之外山城另一个对于女儿的爱称。全家连着来串门的兄弟姐妹大爷大妈们全部都十分自然地把蕊蕊叫做妹妹,蕊蕊跟着她们连带着九十多岁的老奶奶一起全家连续吃了数天的大小饭店,打麻将或看电影全是集体活动,家里几个女婿排队买单,早餐的时候全家睡懒觉,只有觉少的老奶奶和作客不敢睡懒觉的蕊蕊会每天起床吃早餐。有加菲指导了一次,蕊蕊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快速山城早餐的做法,那就是一把清水面,盖上冰箱里现成的肉燥就成了。

    “妹眉,山城好不好耍?”和自己太奶奶差不多年纪的加菲奶奶就这小酒吃了一碗面,关心的问蕊蕊。

    “好耍得很奶奶。”蕊蕊用上了刚学会的山城话。

    “好,年轻人就是要好好耍,享受人生,不要等腿脚都不能动了才想起来穿花裙子。”

    这种魔幻的、与李家风格迥异的家庭氛围实在很难让人不爱,难怪加菲作为独生女儿却不娇气,但是又很有独自面对困难的勇气,虽然很羡慕这种家庭,但是蕊蕊还是忍不住想家了。

    加菲爸爸开了一辆旧旧的丰田车,他准备把两个女儿一起载到学校去。出门的时候他晃荡着手里的钥匙,在门口等女孩子们收拾好行李,原本就很响亮的嗓门也提高了一个八度,刚叫了一句“出门了!”便被加菲妈妈一巴掌拍老实了。

    “鬼叫啥子哎一天?闯魂嘛?”

    被亲老婆锤了后脑勺,加菲爸爸有点委屈。

    “哎呀老婆!我还不是想跟邻居们显摆一下嘛,谁家有这么两个大学生女娃,谁不开心?”

    “一天到暗戏路还多。”

    ……

    被加菲一家人满满治愈的蕊蕊满足的回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当晚,她还是忍不住还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她假装自己还在医院里,果然父母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去看她,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她已经回学校去了。电话那边,李母依旧诉说了半个小时家里生意的艰难,并再次诉说了半个小时生活上被李父欺负的悲惨。

    “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早就离婚了,你还那么不懂事,不知道给父母分担一些……养了你二十几年,算是白养了,白眼狼……”

    蕊蕊的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主动给父母去过电话。

    假期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但是每个人的经历都很不相同,安琪因为家庭条件确实困难,暑假里找了一份超市导购员的工作,晚上还要去摆摊贴膜。

    “你们不知道,我早上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偶尔偷偷在超市里买了根大油条都怕被主管看见了,我就只能偷偷躲在卫生间吃。”她熟练地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走,然后掏出了一堆准备好的对应型号的手机保护膜,老道的挨个清理好。

    “我给你们表演个厉害的,十秒贴膜!”她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被迫为她即时得唯一一个戴手表的岚夕,只好开启人工报时。

    “开始!十!九!八!七!四!三!二!一!”

    “我靠你真的可以啊安琪!”阿冰也觉得惊奇地看着被贴好的手机膜。

    安琪得意地笑了笑,“来,你们都有,我早就准备好了,拿多少人的手机练过手了,就为了这一天呀~”

    一群小姑娘都被她的乐观和搞怪弄得开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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